百鬼夜行 - 第042章　邪征(二)

第042章　邪征(二)

Dec 11, 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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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晚，一妃難得的有時間跟大家吃晚飯，大家席間樂也融融。

她母親本來是父親的侍女，所以他沒有什麼主僕之分，也讓侍女小竹坐在旁邊一同吃飯。

其時一妃問起這次去山林縣的事，得知一心的表現不錯，也慰勉似地輕拍著他的頭。

"要是姐姐知道我私自帶人去殺山神，她一定不放過我。"一心心裡暗道，當然他沒把這事和盤托出。

"這蠢材小弟刻意不說山神的事，定是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嘿，不過也好，小弟總算像個男人，做事不會畏首畏尾了。"一妃心裡好笑。

這時一梅在旁嚷道："表姐，你也該表示表示一下了，對吧?"

一妃愕然道："什麼?"

"就快到我的生日了。"一梅笑嘻嘻地拉了拉她手，"表姐，你該為我準備禮物了。"

"小丫頭，說到禮物就特別機靈，別的事又不見你做好。"一妃沒好氣地笑道。

"別的事我也有做好的!"一梅認真地道，"表姐你一定要好好獎勵我喔。"

這時父親宗茂笑道："一妃你別太寵她，哪家的孩子會好像她這樣，不要臉地跟人家討禮物。"

"不要臉的還不是你親生的，老爹。"一梅扁扁嘴說道，一秀和一心聽了拍桌大笑，宗茂與秋姨搖頭苦笑，他們兩夫妻誰也沒這小女兒的辦法。

一妃笑道："行了，你就好好期待吧，反正我一早就準備好了。"

"真的嗎?喔喔喔!!!" 一梅興奮道："我就知道表姐最疼我。"

一秀插嘴道："表姐你可不要對她太好，這丫頭最容易得意忘形，最好隨便撿些雜花雜草給她作禮物就對了。"

"你好煩喔，相馬一秀。"

******

隔天早上，一心正練完劍，沿著小路便要往家裡走，這時在路的另一旁走來幾個白衣男人。

他們身穿潔白的陰陽道袍，內裡則是紫色主調的衣裝，腰間繫上各種不同大小的葫蘆，還有琉璃瓶。

領頭的是兩個人，一壯一少，那壯年神色沉實，年紀約有三十來歲，唇下留有短鬚，少年則長得斯文秀氣，一頭飄逸的白色短髮，高挺的鼻樑上架著一副眼鏡。

那少年這時剛好看見一心，便走來道："請問....北庭在哪一面呢?"

"在這一面直走，到了路口往左走就到了。"

"謝謝。"少年說罷，便又跟旁人走了。

這時葫蘆傳來小吾的聲音，"飯飯飯，我要吃飯。"

"剛才我不就餵了你嗎?怎麼這麼快就餓了?"

"吃飯這等事情當然是多多益善，多給小爺吃就可以快點成長嘛!"

一心笑道："知道了知道了，我回去就給你準備。"

那少年才走不了數步，聽見一心跟牛吾的對話，忍不著回頭看了他一眼。

旁邊那個壯年男人奇道："怎麼了?早雲。"

"沒有，我只是對那個人有些好奇而已。"少年道。

"沒事就好，我們還是快點見相馬宗主，這比較要緊。"

這時另一邊廂，一心繼續走著。

"對了，一心，剛才那幾個人是誰啊?"

"我也不知道。"

"怎麼你什麼都不知道啊?"

"我......"

"他們是北條宗的人。"這時忽然傳來一把蒼老的聲音，定睛一看，竟是相馬三老中的大長老相馬正德。

一心記得他總是坐在其他二老的中間，正志總是笑吟吟的，正史總是對自己有些不屑，而這個長老則是一副滿不在乎的表情，似乎是看透世事的模樣。

一心緊張道："長....長老，您好。"

正德唔了一聲，"你剛才上早課去了?"

"回長老的話，今天沒有早課，弟子去了練劍。"

正德輕輕點了點頭，不置可否。

沒想到牛吾突然插嘴道："一心，這老頭很厲害的嗎?"

"小吾別無禮!怎麼可以這樣稱呼長老?"一心說著，一臉不安地看了看正德，"小吾不懂輩份規矩，還請長老恕罪。"

正德輕輕搖頭，渾不在意，"沒事。"

牛吾樂道："老頭子人也不錯嘛，居然給我叫老頭子也不生氣。"

"小吾!"一心大力地搖了搖葫蘆。

"別搖啊別搖啊，小爺知錯了!"牛吾怪叫一聲。

"長老，我們先走了。"一心不知道再這樣下去，牛吾又會說出什麼無禮的話來，只得趕快帶他離開才好。

正德點頭，一心便飛快地走了，牛吾尤自說著話："很奇怪喔，怎麼我覺得老頭子的聲音這麼耳熟，不知什麼地方聽過呢?"

待他們走遠，正德目光閃爍，"第六天魔羅剎.....你真的忘記這一切了呢。"

"當年的正宗公留你一命，為的就是人和鬼共存的希望，現在機會就給了你，接下來能做到什麼，就得看你的造化了。"

******

"北條宗.......真是少有啊。"這時宗主相馬宗盛正在書房接見著北條見風和北條少主北條早雲，"無事不登三寶殿，說吧，所為何事?"

見風身為北條七子之末，陰陽術未必最高，但行事沉隱，精於算計，所以肩負著這次調查的重任。

"相馬宗主明鑑，這次我們到來是為了跟你商討遠征死國，討伐鬼帝的事宜。"見風朗聲道："需知道鬼帝從封印中逃逸已有數十載，而他一直潛伏死國之中，遙指百鬼江山，支配十八邪將，犯下夜行種種惡行，敝人以為先下手為強，防範於未然才是根本之道。"

"而征討鬼帝之事甚為艱難，甚缺人手，敝人認為，若有相馬宗相助，則能大事可成，未知相馬宗主你意下如何呢?"

宗盛一直面無表情，直到見風說罷，他這才眨了眨眼，沉聲道："我一直以為相馬北條兩宗，一個在信濃，一個在三河，一直沒有來往，本應是互不相熟，彷如陌路，怎麼這才見面，開口就要人了?"

"相馬北條兩宗雖是久未來往，但上代宗主跟令尊正宗公相識已久，於二代鬼役更有並肩抗敵的情誼，可說是自上一代結下的情份，但願宗主看在上代情份，能為征討鬼帝這大事上出一份力。"

宗盛一聽，忽然臉色一沉，見風看了也是嚇了一跳，他思前想後也沒想到自己說錯了什麼。

宗盛很快便回復了本來波瀾不驚的神色，淡淡道："上代的事歸上代，我可不會看在誰人的情份就改變主意，這事是北條宗的事，我相馬宗不會蹚這趟渾水，恕我拒絕。"

他又道："兩位這就回去吧，請。"

見風聽見，心裡暗叫糟糕，征討鬼帝的事，他可沒想過相馬宗會幫忙，這次來只是為了趁機調查"那傢伙"的，沒想到面前的相馬宗主二話不說就要把他們請出宗家，這可大大的不妙。

沒想到，這時北條早雲開了口："不會看在誰人的情份就改變主意，相馬宗主這話倒是不錯，但是說到征討鬼帝這件事上，這真只是北條宗的事嗎?"

早雲不待宗盛開口，他又道："征討百鬼之主，救天下蒼生，這乃天下的大事，談何只是北條宗一宗之事?"

宗盛冷聲道："救天下蒼生?北條宗可真偉大啊。"

早雲聽出他譏諷之意，他也不生氣，只道："北條宗以救天下蒼生為己任，雖說不上偉大，也至少問心無愧，勝過某宗獨善其身。"

宗盛哼了一聲，冷道："北條宗原自四條，既有你說得如此高上，勝過某宗，何以四條宗分作四家啊?"

宗盛所說的事是指北條宗的一件往事，在百年之前，世上並無北條宗，只有四條宗，後來族中諸子爭奪家主而起紛爭，後分作東南西北四家，後來又以北條宗最為強大，其餘三家則成了"四宗十家"中的十家，而北條宗之強大亦有賴於當時北條先祖手段狠辣，不顧情面，宗盛的意思則是暗指這事。

早雲不卑不亢地道："雖分四家，但尤能同桌而食，同屋而坐，這豈不比某宗各自為政，相互猜忌來得要好?"

宗盛哼了一聲，沒想到早雲雖是年少，自己卻沒能在話上佔到他的便宜，便覺沒趣，也不願跟他多說，"不論你說什麼，我相馬宗總不會蹚這趟渾水，請吧。"

早雲見他又下逐客令，便立道："我們遠道而來，椅子都還沒坐暖，相馬宗主這就要下逐客令，拒人出門，想我們同為四宗之一，居然受這般待遇，難道這就是相馬宗待人之道?"

宗盛臉容沉冷，一時間沒能說出話來，過了好半响才道："芳爺!"

"是，老爺。"

"給北條宗幾位客人準備客房，好生招待。"

"是的。"

宗盛冷冷地瞟了早雲一眼，"請吧。"

早雲微微一笑，輕輕一揖，"謝過相馬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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