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走進練劍洞,只覺別有洞天,裡面地方空曠,與洞外景色融成一體,倒也別致,而雖在山洞之中,卻是一塵不染,看來的確有人在此打掃,但見白影踏著一腳塵土,毫不為意地揚長進去,看來打掃之人必不是他。
進入第二個洞室,跟往前的洞室不同,這裡的場面先是震撼了一心,滿地的木碎,破折的木劍,還有大量木劍插在石壁之中,有些斷了半截,有些則是保持完整的。
四周石壁劃痕累累,不用說也知是前人以石壁練劍,這才把石壁劈成這樣,但見那無數的木劍破折,可見那人練劍之心已到了瘋狂的境界,而入劍三分的境界於他看來更是可畏可懼。
又想這裡應有人打掃,卻刻意不清理這處地方,看來是深知此處是某位前輩幾經數載寒暑,刻苦練劍的證明,沒想到這時竟讓自己看見,果真難得的機遇。
"很厲害對吧?"白影道。
一心點了點頭,白影又道:"想我是還是隻弱小百鬼的時候,我練劍也像這樣的瘋狂。"
白影這又往裡走去,此時第三間洞室出現在前,這裡的光景又跟前兩間截然不同,若說剛才是練劍的瘋狂,那麼這裡就是意志上的瘋狂。
愚夫俗子,庸材,蠢人,白痴,蠢貨,混球,走狗,弱者,弱者,弱者,弱者,弱者,人生輸家,輸家,輸家,輸家。
無數的塗鴉寫遍了每一道石壁,每一句都是咒罵侮辱,那字體雖是醜陋,卻是力道強勁,可以看出寫字之人的憤慨和不滿。
越往裡面走,塗鴉一直伸延,不知怎地,那些咒罵居然慢慢地轉變成其他字詞。
專心一致,毅力,一心一意,全力以赴......
一心走著走著,又看見一句話:"練習的苦難只於當下,懶惰的苦難延綿一生。"
"存有赴死之心努力,不以弱者之軀赴死。"
就在盡頭裡面,那又是另一片光景,這裡沒有塗鴉,只有三把劍,就豎立在三柄劍架之上。
第一柄鞘身灰黑,質感粗糙,鞘上劃痕累累,非常殘舊,第二柄鞘身紫紅,有著蛇鱗一般的紋理,外表極其亮眼,卻隱隱有種妖邪之氣,而第三柄鞘身青黑,有著枯木紋理,看似不甚起眼,但有種古樸歸真,大巧不工的味道。
白影這時道:"一心,你知道這個練劍洞的主人是誰嗎?"
一心其實心中早有答案,"是正宗爺爺...對吧?"
"二十年前,我不可一世,實力之強,當年能勝過我的人不出五個,而能在一合之敵敗我的....只有一人,他就是相馬正宗....唉......"白影又長長的嘆了口氣。
一心心裡暗道:"正宗爺爺居然能在一合之間打敗前輩?難怪他被世人推崇備至,稱為最強。"
"本來,我以生死作賭,相馬正宗應該要殺了我的,他卻沒殺我,還給了我繼續活下去的希望,這份恩情我是必當要報的。"白影說著,向一心招了招手。
一心連忙走近,又聽他說:"當年我下了誓言,一要保相馬宗平安,二要在宗家裡找個後人來傳授畢生所學,在他死後的十數年間,我一直尋找總是無果,沒想到今天見到他的孫兒,這果真是命中注定。"
一心聽著,心裡一陣激動湧現,他知道面前的這個高手要授他為徒,他只需在白影手下苦學幾年,那時候誰還敢看小他?而且,變強是他唯一報答身邊的人的方法,而機會就在面前,叫他如何不興奮?
"跪下。"白影這話剛落,一心便即跪了下去,白影見了一怔,卻即會意,暗道:"這小子也算聰明,我平生可是最討厭蠢貨了。"
"現在我要收你為徒,但是我有三個條件,若你不能遵守,我不但會逐你出師門,更會拿你性命。"
一心露出興奮之色,點頭道:"是!"
"第一,你不可以告訴任何人關於我和練劍洞的事,第二,你不可以恃技炫耀,輕易動怒,藉機行兇,濫傷無辜,而第三,我要你殺一個人。"
一心一聽殺人,心裡有些害怕,"借問前輩一句,我要殺誰呢?"
"我要殺誰就得殺誰,但你放心,我不會要你殺掉自己親近重要的人,亦不會要你去良善的人。"
"這就好了。"一心放下心頭大石,便規規矩矩地叩了三個響頭,這便成為了白影的入室徒弟。
"自今天起,我就是你師父,我名字告訴你也無妨,我就叫白,外人都知我有另一個稱號,但這已不重要了,也不必再提起。"
"是的,師父。"
白這時拿起兩把木劍,一把給了一心,一把自己拿著,"今晚難得來這一趟,也不要浪費了,我們這就開始吧。"
一心雖是有點眼睏,但這時可是難得的機會,他那裡肯放過,便是準備好了。
"首先要先試一下你的本事。"
說罷,白便跟一心比起劍來,雖說比劍,但白的境界實在太高,比劍時留力九分,招式更是隨意,目的也只是看看一心的基本功和劍路如何。
一心這面用相馬一式為軸,偶有二式三式搶攻,白便看在眼裡,過了好一會兒這才停下了手。
"基本功還算紮實,你一向也會在晚上練劍嗎?"
"一般都在早上,只是剛才見了你們一戰,這才心癢難撓,練起劍來。"一心說罷,心中暗道:"原來師父剛才一直都在看我練劍。"
白點了點頭,"你學的只是基礎劍術,上不了大場面,遇上用劍的高手,你就必敗無異。"
"是的,我會好好練相馬十二劍的。"
白哼了一聲,"誰叫你練相馬十二劍啦?繼續練下去又有何用處?"
一心一陣好奇,"師父的意思...難道是說相馬十二劍沒有用嗎?"
白搖頭道:"相馬十二劍的確是有用的,只是劍術日新月異,誰還會拘泥於劍式套路之中,所謂的套路是用作參考,明白劍理,好讓你在實戰中使出自己的劍術風格來。"
一心心道:"這話倒也不錯,就跟鬼爺爺所說的一模一樣,這個道理,正宗爺爺年少的時候已經領悟出來,確真是厲害。"
"相馬十二劍是以對抗百鬼的劍術創造出來,是極高明的劍術沒錯,不過,若說相馬十二劍是經驗之物,那麼跟相馬十二劍交過手的百鬼,他們不會從經驗中學習嗎?"
"如果硬記套路,忽略劍術背後的道理,就算給你學到最頂尖的劍術又有為什麼用處,這跟木頭人根本沒有分別。"
白這時忽而揮動了劍,使出了一套劍法來,那劍法精巧至極,劍招連綿不絕,暗藏高深劍理,看得一心目瞪口呆,又連忙記著那些動作。
白看他表情便知其意,心中好笑,忽而停下手中劍法:"你看我這套劍法如何?"
一心恭敬道:"師父的劍法當然是厲害,但怎樣厲害,我卻是說不出來。"
白微微一笑,"如果我跟你說,剛才的劍法只是我隨意使出,並非一套真正的劍法套路,你敢相信嗎?"
一心聽了先是一怔,有些愕然,白又道:"我年少時學劍,拜得名師門下,學的是百鬼四大劍流中的新陰流,此流講求以快打慢,以技之巧勝過至剛至強,可說是重視劍招的一個流派。"
"我習劍十載,然後出山闖蕩於世,憑這身造詣縱橫天下,已是毫無敵手,而後來遭逢強敵,令我在出山之後,初次有了想要變強的念頭,於是我潛心修練,又苦練十載,及後已臻化境,乃到大繁化簡的境界,那時我境界之高可說是難以再有進境。"
"不過,我後來遇上相馬正宗,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與他一戰落敗,卻是輸得心服口服,所謂練劍最怕苦無敵手,我敢說,他是我平生第一強敵,而此戰過後,我劍術又再精進,乃達無招勝有招的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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