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十五晝：吉普賽人（1）妳從出生到現在只待在同一個地方嗎？

第十五晝：吉普賽人（1）妳從出生到現在只待在同一個地方嗎？

Aug 11, 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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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里無雲，烈日當空，在米勒山谷的南部山脈，有支隊伍在崎嶇的山路悠悠前進。

這支隊伍由數十輛大篷車組成，每輛車都由馬匹負責拖拉，車上乘客男女老少皆有。

大部分人都擁有深色的皮膚，身穿色彩繽紛的服裝，配戴金屬製的飾物，在太陽照耀下閃閃生輝，隨著車子晃動叮噹作響。

大約三天後，這支車隊終於離開山嶺，到達平地。

這一帶都是長滿蘆葦的沼澤，由於黃昏已經降臨，隊伍決定在這裡停留一晚再行上路。

眾人馬上分工合作，有的照顧馬匹，有的撿柴生火，有的準備晚餐，各司其職，十分熟練。

「埃娜、埃姆，你們去打水，好嗎？」一名男子問道。

十一歲的埃娜和小她一歲的埃姆聽到後，同聲答應，之後便提著兩隻大水桶往沼澤深處出發。

約莫半小時後，兩名孩子尖叫著跑回來，神情惶恐。

「勞爾！勞爾！」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男子忙問。

「沼澤裡有間奇怪的房子，前面有屍體！」埃娜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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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醒來後，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頂部是弧形的奇特房間，四周是琳瑯滿目的雜物，兩張褐色的小臉蛋正在目不轉睛地盯著她。

「勞爾！她醒來了！」兩名孩子喊道。

過了一會，一名銀髮褐膚的男子揭開布簾走進來，他的年紀大約二十五歲，臉部輪廓深邃，有雙讓人聯想到孔雀石的綠眼睛。

「嗨，恭喜妳活下來。」

男子對少女微微一笑。

「當我們發現妳時，妳渾身都是鮮血，背部還有一道很深的傷口，還以為妳會撐不下去呢。」

少女一愣，之後慌張地問：「那我爺爺呢？他怎麼了？」

「妳說那位老人家嗎？」男子斟酌著用詞，「他……年紀很大了，又受了很重的傷，所以——」

少女還沒聽完，便立刻推開男子衝出「房間」，並發現她剛才待著的地方原來是一輛大篷車的車廂。

放眼四顧，這裡是蘆葦沼的外圍地帶，停泊著許多馬車，車廂外面塗滿了五顏六色的圖案，既有風景也有動物，有幾輛特別豪華的還裝飾著鍍金的車蓋。

這裡有許多正在忙碌幹活的人，他們的服飾跟男子相似，均在好奇地看著少女。

「小心！」男子趕緊追上來，「妳的傷口還沒好，不要亂跑。」

「我爺爺……他在哪裡？」少女焦急地問。

「我正想告訴妳。」

男子一臉沉重地從口袋拿出一個小小的木盒，遞給少女。

少女顫抖著接過，打開一看，裡面有一顆嵌在錦緞裡的珠子，大如鵪鶉蛋，像琉璃般晶瑩剔透，流光溢彩。

「妳爺爺他……昨晚離世了，他在臨終時對我們說：我的孫女就拜託你們了。」男子低聲道，「當他氣絕後，發生了奇怪的事，他的身體慢慢地消失不見，最後只剩下這顆珠子。」

少女曾聽爺爺說過，少數道行高深的狐族死後會留下一顆狐狸珠，這顆珠子會保佑子孫後代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少女——小町把珠子捧在手心裡，失聲痛哭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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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勞爾，那兩個孩子是我的妹妹和弟弟，名叫埃娜和埃姆。」男子向小町介紹他自己和家人，「我們都是吉普賽人。」

此時小町才發現，勞爾說話雖然流利，但是帶有一種獨特的口音，她從沒聽過這種腔調。

而且勞爾的同伴裡通曉米勒語——米勒市官方語言的人似乎不多，或是只會一些基本會話，埃娜和埃姆更是一句話也不懂。

「吉普賽人？」

「其實我們有另外真正的名字，不過這名字比較常用。」勞爾表示，「我們是駕著馬車周遊列國的民族。」

「原來如此……我從沒離開過米勒山谷。」

「什麼？」勞爾甚是驚訝，「妳從出生到現在只待在同一個地方嗎？」

「嗯……」

「啊，對不起，我不該對別人的生活方式說三道四。」

勞爾連忙道歉。

「不過這對我來說實在難以想像，畢竟我們從出生起便在浪跡天涯，我已經數不清自己去過多少地方了。」

「這世上……有很多國家嗎？」小町問。

「有啊，多著呢。」

勞爾笑吟吟地回答。

「我去過形形色色的國家，既有山河壯闊的泱泱大國，也有不用半天就能逛完的彈丸小國。

有的國家因為極度乾旱，居民一年才洗兩次澡，也有國家幾乎整年都在下雨，不過下的是酸雨。

另外還有不存在個人財產觀念的國家，亦有全國三分之一人口都是黑道的國家。」

小町怔怔地聽著，似乎有點不敢置信。

「說起來，去年我還到過一個漂浮在天空的國家，必須乘坐熱氣球才能到達，打雷時可危險呢。」

小町不由得睜圓了眼睛，「真的嗎？」

「不好意思……這是我編的，我只是在書上看過類似的國家。」

小町在爺爺逝世後，一直意氣消沉、鬱鬱寡歡，於是勞爾便東拉西扯一些話題跟她閒聊，試圖分散她的注意力。

「據我觀察，雖然世上有各式各樣的國家，但基本上都有一個共通點。」勞爾道。

「那是什麼？」

「那就是大部分人都愛著自己出生和成長的地方，也愛著住在那裡的家人和朋友。哪怕不是十全十美，亦為自己的家鄉感到自豪。」勞爾表示，「因為我沒有所謂的故鄉，所以有時會有點羨慕他們呢。」

聽罷，小町不知在想什麼，只是呆呆地看著蘆葦沼上方的青空出神。

「關於妳爺爺……我實在很抱歉。」勞爾說，「不過根據他的手相，他的生命已走到盡頭，從某方面來說也算是壽終正寢。」

「手相……是什麼？」

「不介意的話，可以讓我看看妳的右手嗎？」

於是小町把右手遞給他。

勞爾端詳了一會，解釋道：

「喏，妳看，妳的手心有四條紋路，每條都有不同的意義。從上至下是感情線、事業線和生命線，還有一條豎向的是命運線。

妳的感情線跟生命線有交集，這表示妳很容易墜入愛河，但也很容易受到傷害，這方面可能要注意一下。」

之後勞爾的表情變得有點凝重。

「接下來我說的話可能有點危言聳聽，妳聽聽就好，就當是用來趨吉避凶吧。

從妳的命運線來看，在不久的將來，妳會遇到極其可怕的重大災難……能否順利跨越有點難說。」

「難道還有比爺爺不在更可怕的事嗎？」小町垂頭道。

「話雖如此，妳的生命線既長且深，這證明妳是個生命力頑強的人，所以也不用過分擔心。」勞爾安慰她，「話說我們明天便會前往市區做買賣，妳要不要一起來？」

吉普賽人重視承諾，勞爾答應了小町的爺爺會照顧他的孫女，便決定對她關照到底。

對於勞爾的邀請，小町頗是猶豫。

過去十年，她和爺爺在蘆葦沼相依為命，早已過慣了寧靜淡泊的隱居生活，但如今爺爺已逝，繼續獨留在這裡，也只會徒增傷痛。

而且早前遇到的那個他，一直讓小町念念不忘，倘若離開蘆葦沼，說不定能夠重逢……想到這裡，小町便心頭一熱，有點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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