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血月篇）（米勒山谷狼人系列03） - 第十九晝：預言家（7）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

第十九晝：預言家（7）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

Dec 14, 20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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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陰似箭，日月如梭，不經不覺，永夜已經是一年多前的事了。

天災人禍造成的陰影仍然籠罩著米勒山谷的居民，到處都是百廢待興的狀態，但是也有一部分人開始走出陰霾，重拾正常的生活。

市民區受到的影響較小，故此是最快重回軌道的地區，市中心一如以往地熙熙攘攘，車水馬龍，一片繁忙的景象。

緩衝區則在積極重建中，新市長領導的政府宣布將拆卸貧民窟，興建集體住宅安置當地居民，改善他們的生活環境，並將貧民窟更名為「發展中社區」。

駐守當地的警長很欣慰，但是這樣的措施能否真正解決貧民窟的種種問題，那就留待時間驗證了。

這天，井千陽一家三口來到緩衝區，前往林若草和她姊姊昔日租住的公寓。

途中，他們遇到了另一個三口之家。

父親留著鼠灰色短髮，步伐略顯蹣跚，左腳不太靈便，兒子看起來剛升上國中，母親正在微笑著傾聽父子倆的對話。

「美姝、小清，我們吃完飯後，要不要去看電影？」「好喔，爸爸！」

到達公寓後，林若草跟過世房東奶奶的女兒接洽，簽訂了新租約。

這間公寓，林若草已經租了二十年，始終捨不得退租。因為她心中仍懷著期待，盼望有朝一日，姊姊林若萱能迷途知返，回到這個家中。

「這公寓太舊了，維修費又高，租金也賺不了多少，我早晚會把它拆掉。」新房東對林若草抱怨。

林若草雖然感到不捨，但也明白這房子屬於對方，自己無權干涉。

之後林若草便為公寓進行例行的清掃，井千陽和蒂蒂娜婭亦有幫忙。

當林若草收拾好一袋垃圾準備外出丟棄時，卻在門外遇到了一名女子，頓時僵住了。

那名女子身形瘦削，頭髮半白，臉上留下了歲月洗禮的痕跡，但依然能看出跟林若草有幾分相似。

她的表情平靜，舉止正常，沒有半點瘋狂的跡象，任誰看到都會認為她是一名普通的中年女子。

女子看到林若草後，也是一愣，之後眼中綻放出喜悅的光芒。

「若草，我回來了……對不起。」女子——林若萱低聲說。

林若草呆了片刻，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隨後上前一把擁住了對方，淚水無法抑制地落下。

「我一直在等妳回來，始終都在等妳！」林若草哭著說，「姊姊！」

林若萱確實回來了，不只是身體，還有她的靈魂。

她曾在狼人圖蘭的教堂裡被秦凱旋開槍射中，卻僥倖活了下來。之後雪狼救世福音教土崩瓦解，狼人圖蘭分崩離析，心中曾經無法動搖的信念變得灰飛湮滅，這些經歷最終讓她大徹大悟。

因為林若萱誤入邪教，這對姊妹分開了整整二十年，如今，她們會用餘生的所有時間，去彌補這段失去的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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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南宮樹在建立狼人圖蘭之初，曾懷抱著夢想，希望能親自帶著井千陽走過停戰之牆，進入狼人圖蘭領略伊甸園般優美的風光。

這天，井千陽和南宮樹約在停戰之牆會面，實現昔日的夢想。

「欸？那是什麼？」南宮樹好奇地看著井千陽懷裡的小東西。

「可樂二號。」井千陽回答，語氣帶有一絲寵溺。

「她復活了？可是變太小隻了吧！」

井千陽懷裡的是一隻奶貓大小的石像鬼，猶如一尊嬌小精緻的石頭雕塑，由獅子、山羊、老鷹和蛇組合而成，正是奇美拉——可樂二號。

可樂二號似是有點不滿南宮樹對她的評語，拍著小小的翅膀飛起來，還發出一聲咆哮，甚至想朝他噴火。

「嗚哇！」南宮樹立刻閃開，「她不是變成碎石了嗎？怎麼復活的？」

「守墓人把她修好了。」井千陽回答，「他本想讓可樂二號留在塔裡跟同類一起，但她太想我了，於是逃了出來。」

「雖然還是兇巴巴的，但這體型真是可愛。」南宮樹伸出食指想逗弄可樂二號一下，對方卻立刻作勢咬他，於是趕緊把手指縮回去。

「她會繼續長大，回到原本的大小。」

「那你還是趕緊棄養吧……嗚哇，不要咬我！」

兩人一邊輕鬆地聊天，一邊跨越停戰之牆的斷垣敗瓦，進入狼人圖蘭。

井千陽第一次前來的時候，狼人圖蘭是個繁榮富庶，卻奴役著人類的國度；第二次來，狼人圖蘭則因為可汗失蹤，陷入戰爭和混亂。

至於現在，映入他眼簾的是個殘破不堪的國家。

新月廣場、狼人大道、忽里勒台等重要地標均遭受嚴重破壞，到處可以看到簡陋的臨時房屋，跟伊甸園差天共地。

至於充滿草根氣息的大巴札倒是一片欣欣向榮，往來的行人朝氣蓬勃，雖然生活並不充裕，卻知足常樂。

五大頭狼依然奉南宮樹為可汗，而南宮樹亦一力承擔君主的責任，努力治理國家。

除了努力重建國家，改善民生，他還在國內致力推廣狼性抑制劑。

起初大家都對施打抑制劑感到猶豫，但在可汗以身作則後，他們都開始接受注射。

部分狼人從此不再屠民為食，光吃正常食物和少量人類屍體，再配合抑制劑，便能夠讓他們獲得充分的營養和飽足。

然而並非所有狼人都配合政策，有些狼人認為使用抑制劑會有不良影響，甚至認為狼人屠民是天經地義的事，狼人應該保持狼性，不向人類低頭。

狼人一日不放棄屠民，神民亦無法放下他們的武器，必須繼續在天黑後保護市民。

他們來到了嗥月之城，這個曾經曾經承載著南宮樹夢想的地方，現在淪為了廢墟，一些仍能使用的房間則改建成孤兒院，收容在戰禍中失去家人的狼人幼崽。

在孤兒院的大廳，一群小狼人正在上課，聚精會神地聽老師教導。

那名老師是一名五十餘歲男子，雙眼已瞎，膝蓋以下是義肢，全身布滿燒傷的疤痕，外貌十分可怕。雖然身有殘障，但似乎不對他的教學造成影響。

「嗚！」

一匹在課堂上打嗑睡的小狼人，被老師用小石子擲中，發出了痛呼。

「別再睡了，專心上課。」老師淡淡地說，「還有，後面那兩個人，不跟大家打聲招呼嗎？」

井千陽和南宮樹本想偷偷觀望一下便離開，哪知早被發現了。

「老師，你聽力真好。」南宮樹訕訕地說，「我們就不打擾大家上課啦。」

這名老師正是曾經的狼人圖蘭國師顧逸庭，他本是一名教師，現在是重操故業。

他罪大惡極，罄竹難書，最終獲得了報應。他除了教導幼崽們學術上的知識，更以自己作為反面教材，警告他們不要像自己一樣，為了報復世界，賠上了半生。

琪琪格仍在孤兒院裡擔任保姆，她終於遇上了真正喜歡的狼人，結束了對南宮樹的單相思，而南宮樹則是獨身至今。

事實上單身的狼人不在少數，像顧逸庭和孛日帖都沒有結婚。狼人只會與真心相愛的對象結婚，如果沒有合適的人選，便會選擇單身終老。

如果南宮樹終身不婚，那麼雪狼的血脈到了他這代，將會正式斷絕。

或許有人會覺得遺憾，但是南宮樹卻想起狐族爺爺伏見說過的話：「萬事萬物總有消逝的一天。」

不只雪狼，就連狼人這個種族，還有血族、市民、神民，甚至米勒山谷，都會有步向終焉的一日。

井千陽和南宮樹離開了王都，繼續深入狼人圖蘭的腹地。

天色已黑，井千陽展開雙翅在天上飛，南宮樹化身雪狼在地上跑，偶爾井千陽會抱起雪狼一同翱翔，讓他從高處俯瞰大地。

他們最終來到位於西面的草海，南宮樹曾對井千陽許下承諾，當米勒山谷回復和平，會帶他前來這裡，一同欣賞第五個季節的美景。

滿月像銀幣一樣高懸，月光像流水般傾瀉在無邊無際的綠色海洋，晚風輕柔吹拂，長草頓時翻起了銀浪，並傳來了幽幽的草香和花香。

可樂二號看到這麼一大片草地，開心得在地上打滾，又跑來跑去，追逐草叢間的飛蛾和螢火蟲，樂不可支。

「原來你沒有唬爛。」井千陽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抹極淡的微笑。

「你居然覺得我是唬爛！」南宮樹委屈地說。

今天晚上，，他們決定暫時放下了親王和可汗的頭銜和責任，像兩個無憂無慮的孩子，在草海裡漫無目的地遊蕩，採花覓草，賞月觀星，享受單純的快樂。

雖然他們不會像南宮樹在夢中那樣，在草海裡以種田放牧度過一生，但是能夠偷得浮生半日閒，已經心滿意足了。

他們的人生道路並不平坦順遂，從小就失去雙親，之後成為了獵人和女巫，後來揭曉了真正的身分，回復成血族和狼人，再因為各自的選擇而分道揚鑣，並且付出代價……

曾經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他們都是處於黑暗之中，等待那不知何時才會降臨的黎明。

「千陽，一直以來……謝謝你。」南宮樹低聲說。

「我也是。」井千陽回道。

南宮樹沉默良久，之後鼓起勇氣，下定決心地說：「那個……其實我有句話我一直想告訴你，從很久以前起我便……我便……」

然而他接下來的話，卻被一道出現在遠方地平線的光芒打斷，只見一輪紅日在東方嶄露頭角，隨後發出耀眼的光芒，把整片草海都染成璀璨的金黃。長草在晨光中隨風顫動，草尖上的露珠被朝陽一照，閃爍著鑽石般的光輝。

井千陽倒抽口氣，怔怔地這片震憾的景色，無法言語。

過了許久，井千陽這才回過頭來，問南宮樹：「你想說什麼？」

「從很久以前起我便想對你說，不要再叫我『笨樹』了！」南宮樹生氣地道，「明明我不笨，而且你也不比我聰明，憑什麼這樣叫我？」

井千陽沉默了一下，之後說：「好的，笨樹。」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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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褪盡，黎明終至——各位市民，天亮請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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