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早上的診讓駱馨忙得不可開交,人們生活水平提高,但同樣的,文明病發作的比例也相對增加。長長的人龍排隊看診,讓她一整個上午連水都沒法喝,一直到中午人群散去,才突然發現自己已全身無力,剛把最後一個病人送走,她趕緊收拾桌上的用具,此時,診間的門外又有人敲門。
天啊!還來!駱馨的眉頭糾在一起,正覺得自己怎麼這麼可憐,天生勞碌命,但救人是醫者的天職,她馬上就收起哀怨的神情,換上精神飽滿的笑臉,一回頭,一個熟悉的身影倚在門旁。
「駱醫生真是神醫,不食人間煙火啦!」一個笑容如陽光般的男子倚在門旁。
「吼~是你啊!老楊,我還以為這些人連中午都不放過我。」駱馨吐了口大氣,好似終於得到解脫。
「那…..駱醫生中午想吃什麼啊?」楊醫生問。
駱馨一邊收拾著東西,一邊把白袍脫下:「我下午沒診,想悠閒一點的吃。你呢?」
「妳沒診,我還得回來開會,那我們隨便吃點,待會兒妳再去咖啡廳殺時間。」
「好啊!那去地下室吃就好!」
駱馨和楊昭一路往地下室美食街直奔。一路上遇到許多用餐回來的護理人員,各個年輕可愛,見了楊醫生馬上上前打招呼。
「楊醫生,吃午餐沒啊?」
「楊醫生,要不要我替你帶午餐啊?」
駱醫生走在他身後,看著這些年輕貌美的小護士,心裡不禁感嘆,醫院真是男醫生的天下,病人信賴、護士吹捧,想著還真有點悲哀,突然一頭撞上楊昭:「誒!你沒事怎麼突然停下來了。」
楊昭:「叫妳好幾次啦!問妳要吃什麼都沒反應,妳今天怎麼啦,一直走神。」
駱馨:「沒什麼,累了、餓了。」
楊昭:「既然餓了,問妳要吃什麼怎麼沒反應。」他一臉狐疑:「該不會是那天相親…..遇人不淑。」
駱馨瞪他一眼:「哼!天下的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楊昭放聲大笑:「是妳的標準太高了吧。」
駱馨不服氣的說:「誰說的,我一向平易近人,不信你問我的病人,哪一個不是說駱醫生就像他們家的女兒一樣。」
楊昭一臉不以為然,心裡想著遇到好男人的機會多的是,就和發生腫瘤的機率是一樣的高,只是入不了妳駱馨的眼,在妳駱馨的眼裡,男人就像腫瘤一樣多餘,處久了、養大了就給他一刀割了。看著她數落昨天那個「王八蛋」,連發展的機會都沒有,只是檢查沙文主義時呈陽性反應,就把他給滅了,一想到就覺得好笑。
從大學到現在,駱馨始終都是如此,她的批判精神,充分的展現在她的學習和擇偶上。當她在課堂中和老師侃侃而談時,口齒清晰、思維清楚,瞬間成為許多人傾慕的對像,但是一但成為追求者丶成為她批判的對象時,她的犀利卻讓一堆人從追求退之觀望。
楊昭深知她的個性如此,這些年來,總是小心翼翼的維持著兩個人的關係,深怕哪一天,從他的身上嗅到什麼陽性反應,就把他給滅了。
楊昭試探的問:「阿馨,咱們也老大不小了,是不是……該認真考慮一下結婚的事?」 他問得小心翼翼,眼神不時瞟向駱馨。
駱馨:「我有啊!」她答得理直氣壯:「只是……都這個年紀了,誰要跟我們結婚啊?」她轉頭看了看楊昭,楊昭一愣,駱馨馬上搖搖頭:「啊!我忘了,你們男人愈老行情愈好,唉!看來這是我一個人的問題啊!牛肉炒飯!」
楊昭聽得一頭霧水,怎麼沒頭沒腦的,但見她直奔賣炒飯的攤位,馬上就明白了,不由得嘆了口氣。
兩人拿了餐,立刻有默契的一左一右的坐下。楊昭順手抽了二張面紙把筷子丶湯匙擦好了遞給駱馨。駱馨伸手:「老楊,你會不會太賢慧了些,你這樣叫我們這些魚干女怎麼活啊?」
楊昭:「等妳成功的嫁掉了,這活兒就交接給妳未來的老公了。」
駱馨自顧自的吃著:「那你得做好心理準備了,我搞不好這輩子孤老一生,跟你講,我前幾天遇到一個神算……。」講到這裡她突然覺得記憶斷線了。
楊昭:「那神算怎麼說?」
駱馨咬著筷子眉頭已經糾結在一起:「奇怪了,我是老年癡呆了嗎?才幾天前的事,怎麼覺得想不太起來?」 她努力回想,那天最後自己究竟是怎麼回家的,自己也搞不清楚。
楊昭:「妳在作夢吧!才相親完,就有人替妳算命,還孤老一生?」
駱馨:「就算是夢,也是一個十分逼真的夢。她只是排著樸克牌,其實,很多記憶的片段,是我自己想起來的。」
楊昭搖搖頭:「妳八成遇到騙子了,他們通常會順著妳的話再往下編,編成一個他能解釋妳也認同的故事。」
駱馨搖頭:「不,不,不,我和她幾乎是同時說著同樣的情節,沒道理兩個從來沒交集的人,可以默契好到這種地步!」
楊昭把飯盒打開:「那妳說說,他都編了什麼故事來誆妳?」
駱馨用筷子比畫著:「她算出來,我上輩子也是個大夫,只是是宮裡的大夫。」
楊昭扒著他的午餐:「那就是御醫囉!」
駱馨:「唉呀,別插話。」她繼續拿著筷子夾了兩塊牛肉放在一起:「當時的我還和一個將要去和親的公主談戀愛….唉!」她突然想到自己坐在陌生的店裡哭得不可自抑,一整個超尷尬的,一整張臉突然皺成一團。
楊昭扒著午餐,活像吃瓜的群眾,一邊啃著雞腿一邊問著:「然後呢?第二集演什麼?」
駱馨的臉垮下來瞪著他:「不是連續劇,是我的前世。」
楊昭趕緊扒飯點頭:「是是是,對不起,我檢討改進。」
駱馨看了一下左右,再小聲的說:「我當時真的難過到眼淚直流,就好像真的發生過一樣。」
楊昭一挑眉:「妳這麼入戲啊!該改行當演員啦。」
駱馨有點生氣:「跟你講真的,你又不信。」
楊昭暗示的說著:「那改天我也去算算,看我這輩子的姻緣什麼時候才到。」
駱馨完全沒有任何反應:「好啊!改天帶你去。先不說這個,跟你講件怪事。」
楊昭立馬坐正:「什麼事突然這樣正經八百?」
「你知道我師父?」她突然壓低聲音。
「傅教授、傅老神醫,他不是退休了,跑到什麼鳥不生蛋的A市當法醫去了?」
「前一陣子,我有個病人…..嗯!應該說是有一些病人,末期了,他們會…..。」
「病急亂投醫!」楊昭猜著。
「嗯!可以這麼說,我懷疑他們是不是找了什麼不靠譜的醫院,想搏一搏?但等他們想到要回診時,病症的反應都很奇怪。」她咬著筷子說:「有一個一回診,沒幾天就走了,原本沒多留意,只覺得這病人哪裡怪怪的,不過,前幾個月我師父在我們那個小群組裡發了話,他那個地方死了一個人,身上也有一些奇怪的的病徵,和我這些病人的反應一樣。」
楊昭:「妳的意思是,這些病急亂投醫的人之間有關聯?」
駱馨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楊昭想了想:「可是一個在A市,另一個在H市,八杆子打不上關係吧!」
駱馨搖搖頭:「你知道嗎?這中間肯定有什麼問題,傅老神醫告訴我,A市那個是被謀殺的,他被拔了器官給H市二位受捐者、k市一個、R市一個、Y市一個。每一個的病症都一樣,也就是說A市那個應該是主要的病源…..但器官移植不是小手術啊!一定是大機構動的,而且,我的病人是怎麼和那個機構搭上線的?」
楊昭:「唉喲!駱小神醫,辦案是警察的事,妳光是病人的問題都解決不完了,還有心情去想這些關聯?」
駱馨:「不是我要想,是傅老神醫,我的指導教授…..你也知道,他老人家別的功夫我不敢說,較真的功夫可是一等一的。一定都是打破砂鍋問到底,還問砂鍋丟哪裡。」
楊昭收了碗筷:「駱小神醫,和妳吃頓飯吃得我好累,好像八倍速看連續劇,一下子玄幻劇,前世今生的;一下子懸疑劇,追凶破案的。好燒腦啊!下午我還得開會,妳這砂鍋慢慢研究。我先走啦~」
駱馨沒有抬頭看她,只是繼續咬著筷子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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