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的碼頭靜得出奇,高高低低的貨櫃,落下的影子重重疊疊,路燈相隔很遠,明明暗暗十分詭異,加上夜裡海邊吹來的海風,夾雜著鹹鹹的海水味,不由得讓韓翼想到血的味道。韓翼一人在9號碼頭四處張望著,一陣海風刮過,令他不由得打了個寒顫,這裡的倉庫規畫得並不好,建築物似乎不是同一個時期蓋的,延著一棟棟倉庫數過去,到第十號就斷了,韓翼又返回原本來的路上,重新找路,在一串編號不連續的倉庫之後,終於找到了13號倉庫。
他小心的沿著陰影壓低身影前進,就在快抵達門口時,一束強光從貨櫃上方照了過來,韓翼用手遮去刺眼的光線,耳邊卻響起掌聲:「不錯啊,賈羽,身手還是像以前一樣悄無聲息。」
韓翼知道自己的行蹤已經暴光了,索性站直了身體,遮著強光:「你究竟想怎樣,林杰?」
林杰站在貨櫃上:「知道是我?看來你沒忘嘛!」
韓翼左右張望了一下:「馮耕呢?你把他怎麼了?」
林杰打了個響指,兩個人把馮耕架了上來。看來剛才已經經過一場惡鬥,馮耕寡不敵眾,被他們擄去,奄奄一息。
韓翼看到全身浴血的馮耕,一時間怒不可抑:「林杰,有什麼事你衝著我來,你幹嘛對他下毒手?」
林杰看著他:「沒辦法,我林杰就是奪魂手,不然,你還希望我做什麼,難道要找馮警官喝茶聊天嗎?」隨之一陣冷笑。
林杰在組織裡的稱號是奪魂手,擅長醫術也擅長用毒,為人狡猾善用心計。當年就是他一再的試探韓翼,心狠手辣從不心軟,直到最後韓翼放走了叛逃組織的人,自己也選擇離開。
他冷冷的看了一眼馮耕說:「誰叫這個馮耕多事,發現了組織的祕密,只是……可惜了,他只猜對了一半。RELIFE的確不是一個醫療機構,這些年替組織賺了不少,這比賣毒品好賺。」
韓翼不屑的看著他:「你打著救人的旗號,謀財害命。」
林杰用小刀剔剔指甲:「我也是很努力的在研究這些病毒的,怎麼讓他們慢慢的毒發,看起來就像癌症一樣,所有的數據都要像癌症,讓這些怕死的人,天天拿錢來燒。雖然目前還在實驗階段,但不久後它馬上就會成為我們的提款機。你想想,每天都有人捧著錢來,主動拿給你,天底下還有什麼事比這個更好賺的?」
韓翼恍然大悟:「所以,那些死於病變的人…..。」他想著馮耕在電話裡和他談的那些事。
林杰笑著:「哼!當然是我的傑作啊!那些死讀書的書呆子,還一直以為是這些實驗品吃了什麼、做了什麼、有什麼不好的生活習慣。為了找出原因,還搞個什麼學術交流會。想著就覺得好笑。不過,從他們的反應裡,我也得到了不少資料,看來我的研究就快成功了。」
韓翼氣得咬牙切齒,人命對他而言 ,只是眾多實驗品中的一個:「你…..。」
林杰突然仰頭大笑:「這傻子…..」他指著馮耕:「他以為是那天聚會中江什麼的傻逼研究出來的,那種智商、那種水平的傢伙,怎麼可能有這種本事。我只是順水推舟,把他引來這裡自投羅網。」他蹲下端詳馮耕一身的傷,彷彿在欣賞自己的傑作。
韓翼漸漸習慣了這光線,看著林杰這變態的動作,強忍著怒氣不敢發作。他再環顧了一下周圍,來了四五十個大漢,各個手持兵器:「你這也太看得起我了吧,來這麼多人迎接我嗎?」
林杰看了一下自己帶來的人:「不多不多,都是些年輕小輩,新聞報的在A市一個人幹掉23個人,是你吧!我一看就知道了,在組織裡最能打最耐打的就是你,能夠兵不血刄,殺人不用刀的,也只有你,賈羽!我還怕這四五十個小弟不是你的對手呢!」
韓翼仰頭望向他:「我早就不再過這種殺人舔血的日子。」
林杰:「呿!說來殺人這檔子事,哪一次需要你動手,我就是看不慣,每次出力的都是咱們,你就動張嘴,什麼功勞就都是你的。」
韓翼看著馮耕半倒半坐頭一歪傷得極重,不敢激怒他:「是啊,所以我才沒臉待在那裡啊?這樣不是順了你的心嗎?」
林杰哼了一聲:「就是你走得太瀟灑了,這些年老大才會逼我逼得這麼緊,要我無論如何要找到你,帶回去。」
韓翼:「找我幹嘛?你本事這麼大,應該都查過了,我現在就是一個傳道人,叫我回去,該不會叫我每天向你們講道啊?」
林杰:「你以為我想。誰知道你給大小姐灌了什麼迷湯,大小姐只認定你一人,老大也就認了你做接班人。你什麼都來得容易,別人就得拚死拚活。現在連聯盟裡的首領也指名要找你。」他說這話時,眼中滿滿的惡意。
這次換韓翼冷笑:「我沒興趣,接班人讓你做。」
林杰站起來:「做不做不是你說了算,你的發小還在我手上呢!你這麼想讓他死啊?」他一把提起馮耕,馮耕搖搖晃晃的被他拎起來,他一鬆手馮耕便又跌坐下去。
「放了他!我跟你走!」韓翼氣極。
馮耕用力的支撐起一條腿:「阿翼,…….別管我,你走…….。」林杰一腳踢開馮耕:「放了他?可以。」隨手拿出一劑針劑:「把這針插進你的血管裡,跟我走,我自然就放了他。」
韓翼心裡清楚,這劑針八成就是傅法醫在研究的那些病毒,這一針下去,他這一輩子就是組織的傀儡,脫離不了組織的掌控。但情勢比人強,周圍四五十個大漢已經圍成一圈,就算頑強抵抗,他和馮耕九成九是逃脫不了了。
一陣海風吹過,颳得韓翼睜不開眼,這陣海風似乎帶來了什麼,風中一股沉滯,令他覺得周圍更黑了,一片黑鴉鴉的黑霧開始包圍這裡,韓翼用手擋著迎面而來的強風,勉強睜開眼,耳邊聽到馮耕用盡最後的力氣沙啞的喊著:「阿翼!走!」下一秒鐘他就看到馮耕突然一躍跳起,搶下林杰手上的針,迅速的往林杰身上刺下去,林杰完全反應不及,生生的挨下這一針,瞬時臉色大變,一把推開馮耕,搖著頭大叫著:「你幹了什麼、你幹了什麼?」
此時,「咯」的一聲韓翼本能的回頭,發現有人拿出槍來瞄準了馮耕。他大叫著:「不要!」轉身奔向那拿槍的人,卻阻止不了他扣下板機,再回頭時,馮耕身後已站著一個熟悉的黑影,就在「碰」的一聲槍響同時,那黑影一手搭上了馮耕的肩往後抽,馮耕身體便應聲倒下。
韓翼親眼見著自己的摯友倒下,向馮耕奔去,周圍的人馬上擋在前,他大叫著:「阿耕!」不可置信的看著馮耕,氣得全身顫抖眼淚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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