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經不覺,從八月起寫日記,到今天已是第一百篇。在這些日記中,分享了自己對身邊的人和事的一些想法,也回顧了自己的一些往事。在這紀念性的第一百篇,想寫一下我和父親的一些小片段。
父親退休前都是在紡紗工廠工作,最後的職位應該是工程師。說是工程師,卻不是有甚麼專業牌照那類,而是因為他在那工廠工作太久,對裡面的機器都熟悉了,便找他來負責修理機器,因為工廠是整天運作,機器不能有一秒鐘停下來。所以,父親上班時穿的白恤衫衫袋,永遠插了一支小螺絲批,他下班時,身上都沾了紗線。父親下班時會穿過家樓下的停車場,我們當時住四樓,每天能看著他下班。停車場有一個賣牛什的小販,我會大喊在樓下正回家途中的父親買牛什,這樣,我家便常有牛什吃了。
退休後,父親每天會去公園晨運。某年我第一次到日本,在淺草買了件T恤給他,讓他在晨運時候穿。T恤就是那些最樣版式的日本手信,白色底加上紅太陽。父親收了後一直都沒有穿過,後來他對我說因為怕穿了後給人打。父親並不是強烈反日,可能曾經歷戰亂的人,在心中都已刻了一個無形的烙印。那時我才了解,即使買手信這點小事,也要體會別人的心情,多謝父親給我上了一課。
父親是在十二年前病逝的,他逝世那天我到醫院探病時,差不多整家人都在了。在離開醫院時,我走最後,隱約看到父親的身影在後面跟著我,那時我已有預感當天是大限。那閃過的身影,雙手放在後面,白T短褲拖鞋,緩步而行,像是向我們整家人送別,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
本以為只寫一些小片段很容易,這篇卻花了不少時間,畢竟到現在,他仍是我不能忘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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