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過了二十分鐘?還是半小時?我開始也抓不着頭腦,只知道大家一直在摸着濃霧中前進,昏暗的環境影響了時間觀念,漸漸忘記自己到底走了多久。
有名老婦人終於忍不住倒下來,我和靜雯立即扶她到旁邊的樹下休息,並叫停了前面的人。李教練走過來查看情況,就連他的樣子都漸漸顯露出疲態,看來精神上折磨比肉體更為嚴重,大家的意志似乎開始消沉。
「可惡,到底現在是怎樣!」有名少年憤怒地踢樹發洩。有女生已經崩潰地哭泣,有人還不打算放棄,嘗試打開手機接收訊號。同樣地,我依靠在後方的樹幹稍作休息,不過靜雯看來還充滿精神,繼續詢查附近的記號。我倒是很佩服她如此有恆心,若果只有我一人迷路的話,說不定早就放棄了,全因靜雯在身邊,我不敢有半點怠慢,更不想讓她感到不安。不過這一切都只是漂亮的話,能夠離開才最重要,當務之急還是解決眼前的危機。我慢慢閉上眼晴,打算平伏自己心情。
「明明!」
我聽到靜雯的大叫,嚇得馬上飛奔過去。靜雯用手掩着嘴巴,另一隻手則指向旁邊的樹。「快看這個!」
在樹幹上除了印有記號外,還留有剛才我綁在樹上的毛巾。
「怎麼會!」我禁不住跟着一起驚呼。果然,我們一直在原地打轉,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附近,到底是從何時開始走歪了?可惡!我想不起來,我們應該一直都保持同一方向前進,不可能會打轉的。
李教練似乎注意到我們的行動,他焦急地跑過來查看,結果反應和我們一樣。「不可能!我行山十多年,西貢的路早已摸熟了,更何況我們只在山徑上走動,不可能會走入森林中。」山徑會引領行人離開,除非刻意偏離了路線。
「但我們說不定受到濃霧的影響吧。」我趕緊反駁李教練,雖然我並非質疑他的能力,但事實卻擺在眼前。
「那又怎樣,我們不能聯絡其他人,難道要留在原地等救援嗎?」話剛落,李教練好像發現什麼似的,驚慌地向大家問﹕「你們,有誰遇到任何一個途人?」現場陷入一遍寂靜,沒有人能回答他的問題。過了不久,有女生突然尖叫。「我們走進了結界!」
「那只是迷信,大家先冷靜一點。」李教練想平伏大家的情緒,但有名少年卻大聲斥喝。
「還不是你因為一直在帶錯路!」
「開始之前不是跟你說要量力以為嗎?為什麼現在反過來罵我?」面對這些指控,李教練也開始忍不住反駁。兩人開始了吵起來,當中還夾雜了其他人的尖叫和哭泣聲,現在已經開始失控。
其實我同樣都開始支持不住,無法搞清目前的情況,也想不出解決的方法。我不斷記起昨天荒木田的告誡,難道她早就料到會發生這種事?
等等……這樣的話,格林姆金說不定能幫助到我!
我翻開了背包,只見牠悠閒地躲在背包中睡午覺,正當我想伸手抱牠出來之際,靜雯的大叫 ﹕「大家先安靜一點!」我打住了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在她身上。「有人聽到有些聲音嗎?」
經她一說,我們開始環看四周,除了白霧之外就再見不到什麼,但仔細聆聽的話,確實有些東西在草叢中竄動。
李教練想開口說﹕「講了很多遍,那只不過是……」話到一半,一團巨大的黑影從霧中伸出來,瞬間把李教練纏住了,接下來便退回白霧中,消失在我們眼前。
「……」
「……?」
我看着靜雯,同樣她亦看着我。
快逃!快逃!快逃!
我的求生本能正在吶喊,驅使我抓住她的手,不顧一切,拼命地拔腳奔跑。我無法拯救所有人,也無法搞清發生什麼事,但我清楚知道自己一定要保護靜雯。一瞬間,身後傳來了慘叫聲,我回頭一望,幾條粗壯的樹藤綁住了其他人。
「救命呀!」他們被高舉在空中試圖呼救,不到一會就消失在眼前。其餘的人開始爭相逃跑,可是樹藤繼續從地面上蹦出來,把他們一個一個抓住。
一名少年正衝向我們跑過來,一邊大喊﹕「讓開!快讓開!」他打算直接把我們撞開,為了保護靜雯,我停下來把她擁入懷中,並讓出了一些空間。他擦身而過,不斷往前奔跑。「什麼?哇!」最後迎來一陣慘叫聲,巨大的樹藤擋住了去路並把他抓住。
眼見前方的去路已經被擋住了,我再次回望身後找尋其他出路。有位老婦人不小心踏到斜道,滾到旁邊的山坡,我來不及伸手抓住她已經消失在霧中。看來胡亂走的話也不是個好選擇,那到底要怎麼辦!
樹藤把我們包圍住,在場的人只剩下我、靜雯,以及另一名女生呆站在原地。
「快過來這邊!」我呼喊着但卻不能上前救她,因為我不能放開靜雯。此時此刻,靜雯正在我的懷在害怕地哭泣着,她閉着眼晴,用手掩着耳朵,不敢面對大家的慘叫聲。「對不起……大家,對不起……」
「靜雯,你冷靜一點!」難道她想起了以前發生意外的回憶嗎?這種無助肯定是靜雯當時的心情,我終於確切感受到。
「救命!救我!救……」那名女生用盡最後一口氣呼叫,可是最後還是被樹藤綁了起來。我睜着雙眼,看見那些被扭曲的樹幹,如同活生生的大蛇在地上蠕動。
「嗚……明明,我……們會死嗎?」
「不,我一定會想辦法的。」可惡,說什麼想辦法,只見到眼前的人白白地消失,連身邊的靜雯也保護不到,我又能做什麼?
「對不起,都怪我任性!對不起,對不起……」靜雯在我懷中將近瘋狂地不斷道歉,我兩手抓緊她的肩頭,看着她掛滿淚水的臉說﹕「不要放棄,我們一定能活下去的!」
「對不起……最少,只有明明要得救,別管我!」
「什……」我還未來及回應,樹藤就向我們發起攻擊。我把靜雯抱緊並閉上眼晴,準備接受一切的時候,格林姆金忽略從我口袋中跳出來,並擋在我們前方。
「喵!」
下一瞬間,一團黑色的影子形成了盾牌,把攻擊擋下來。
「我們得救了嗎?」
「明明,小心!」
眼前所有的景色都翻轉了,身體不受控地往後墜落,我從眼角的邊緣看到靜雯把我推開。所有事情都猶如慢鏡播放﹕樹藤從後方捲起了她、格林姆金向我飛撲過來、身體在山坡上滾動、眼前變得一遍漆黑。
ns 15.158.61.8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