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車後,我跟着格林姆金走到大街上,位置大概屬於觀塘的工業區。這兒白天會很繁忙,經常有嚴重的交通擠塞,一旦夜幕低垂就變得暢通無阻,路上的景色也就變得走馬看花。
街上只有零星的路人經過,旁邊還有另一群青年男子在街上嬉鬧,也許是剛在附近的餐廳聚會,還有不少情侶正在路上打情罵俏。格林姆金輕鬆地在人群間穿插,大家都好像沒見到牠似的。我不敢放慢腳步,只好繼續跟隨牠的步伐,一直來到某座工業大廈的門前。
我抬頭一望,外牆看起來已經十分破舊,昏暗的燈光讓周圍的氣氛變得更詭異,這種地方如非必要實在不想進去。我咬緊了牙關慢慢踏入了大堂,碰巧看見保安正偷偷地打嗑睡。
這時,格林姆金一口氣跳到我的肩上,並伸出牠的小手按在旁邊的指示牌。
「喵!」
「怎麼了?」我查看着牠按住的位置,牌上清楚寫着「606室 - 魔女偵探社」。我沒猜錯,果然是那個自稱私家偵探的荒木田祈。可是,「魔女」這個名稱到底有什麼意思?難道她是魔女?又是遇到結界,又是什麼奇怪的樹藤,現在竟然跟着一隻貓從老遠的西貢跑到觀塘,還相信有魔女什麼的,冷靜想想,大概是我瘋了。
「喵!」格林姆金沒等待我回神便走進了升降機,就像催促我趕快跟上。我倒抽了一口涼氣後走進升降機,按下了「6」的按鈕。
工業大廈的升降機移動緩慢,這段等待的過程中讓人既焦急和不安。我清楚知道,目前最重要是尋回靜雯,無論用任何方法,即使我面對那些不講理的事情。一旦我回想起靜雯被帶走的記憶,那種懊惱隨即湧上心頭。我只是個無能的普通人,又怎可以與那些怪物對抗呢?既然如此,也就只能拜託她了。
當升降機停下來之時,我堅決地拉開閘門走出去後,格林姆金從腳邊竄出來,飛奔往走廊的前方,漆黑的走廊傳來一股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喂,等等我!」
我一邊提高警戒,一邊搜索606室。一直慢慢走到最深處,最後找到一道黑色的木門,上方掛着「魔女偵探社」的門牌,而格林姆金早已靜靜地等待着。
應該是這兒對吧?我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鈴……鈴…… 」
聽到幾聲清脆的鐘聲從房間內傳來後,木門慢慢被打開。可是我看不見有任何人站在門後。
「請問,有人在嗎?」我以為自己走錯地方,於是不敢上前,但格林姆金已經走了進去。我探頭望一望內部的環境,房間的燈光與走廊一樣昏暗,只能隱約看到有幾個木櫃擺放在門前,櫃上還有各種古怪的擺設。旁邊還有一整排的書本,雖然看不清楚書名,但每本書都非常厚。
「不好意思?」我再次輕聲呼喚,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我繼續警戒四周,慢慢踏進去房間。突然,門被關上了,嚇得我不禁回頭一望。
這到底是什麼?難道是最新型的自動門?這詭異的地方實在讓人摸不着頭腦,我應該要離開嗎?我深呼吸一口後,又繼續往前走。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書櫃,終於走到了房間的內部。
「請坐。」一道女性的聲音打破了寂靜,她坐在長椅上背向着我,所以我無法看清她的樣子。
「哇,嚇死我了……是荒木田祈嗎?」我不敢再走前半步。說實話,我內心的恐懼仍未消散,我不知道自己將要面對什麼,即便這個人是楊家慧的好朋友,但她是個可信的人嗎?到底她懷着什麼居心?
「你猜對了,葉曉明先生。歡迎來到我的偵探社。」她把長椅轉過來,讓我看見她的樣子,同時用手撫摸躺在腿上的格林姆金。「你稱呼我的姓氏就可以了。」
我按照她的指示走到辦公桌前方的椅旁,戰戰兢兢地坐下來,渾身都感到不自然。
「我好奇一問,你是日本人?」
「嗯,準確來說是個混血兒。」
「我知道你是個私家偵探,可是跟魔女有什麼關係?」
「就如同字面所說,我就是魔女哦。」
「你開玩笑吧。」
「我的樣子像開玩笑嗎?」她那尤如利刃的眼神再一次刺穿我的心臟,紅寶石般的雙眼在昏暗的房間下就好像會發光似的,冷淡又帶高傲的笑容彷彿看透世間所有的真理。我嚇得從椅子上彈起來,退後了幾步。荒木田見狀沒有作任何反應,只是露出了微笑。
「我想你已經很累了,而且應該沒吃什麼吧?我這兒只有蛋糕,若果你不厭棄的話。」她伸出手指輕輕一揮,旁邊的蛋糕連碟一併飛到桌子上。我被這不可思議的場景再次嚇到,但事到如今,見識過山上的那些怪物,就覺得這些又不是什麼一回事。
看來荒木田並沒有說謊,她是個貨真價實的魔女。既然格林姆金曾經救過我,而且她亦是楊家慧的朋友,那麼故且能信任她吧?我倒吸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再次坐下來。我不清楚她懷着什麼目的,但直覺告訴我必須要保持警惕,無奈地自從醒來後,我的肚就一直在折騰,這情況下還是接受她的好意。
「謝謝你,我還真的沒吃過什麼。」我拿起了叉子,大口大口地把蛋糕放進嘴裏,一股清新的草莓味湧到口中,順滑的奶油讓人不禁再三回味。「很好吃……」
「很好吃對吧?這是龍悅酒店的草莓蛋糕,是我很辛苦排隊買回來的。」
「謝謝你的蛋糕,真的很感謝。」說不定她是個挺體貼的人吧?
「呵呵,先不說蛋糕,你找我應該是有緊要的事才對。」
「沒錯!」我嚥下最後一塊蛋糕,再急忙往口裏灌水。「我實在不知從哪解釋,總之……」我簡單向荒木田講述事發的經過,盡可能把我記得的細節都告訴她,而荒木田一邊專心地聆聽,一邊撥弄她的頭髮。
「哼嗯,會把人抓走的樹藤……」
「對!要不是有格林姆金帶路,恐怕我不能逃出來。荒木田,你能救救靜雯嗎?」
「原來是尋人,算是偵探的基本工作吧。這樣的話我絕對能幫到你。」她把雙手繞到胸前,自信滿滿地說。
「太好了!」
當我正準備放下心頭大石之際,她突然開口說﹕「先等等,你知道拜託魔女,是需要付出代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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