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體感到乏力,眼皮非常沉重,即使如此,內心的深處告訴我要趕快醒來。我用盡所有氣力才勉強爬起,在頭昏腦脹的狀態下,見到周圍一切都化成廢墟,天空佈滿烏雲,強風捲起附近的雜物,掛在半空的招牌搖搖欲墜。整條大馬路一直往前後伸延,兩旁的商店紛紛鎖上大閘,街上的行人全都消失了。
我馬上就認出,這兒並非現實世界,而是又回到那個熟悉的夢。目前所身處的位置,大概是彌敦道的旺角一帶。我拖着傷痕累累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前走,忽然感覺到鞋子濕透,才發現馬路早已被海水淹沒,但這兒離海還有點距離才對,到底發生什麼事?
我沒有因此而止步,內心有股聲音呼喚我要繼續前進,於是便決定跨過阻擋的雜物,涉水而行。越是往前,風變得更大,海水也從腳跟的位置升高至大腿間。因為所有景色都被淹沒,無法清楚知道當前的位置,只能猜測自己已經很接近尖沙咀。
突然,海水變得湍急,前方捲起一層樓高的巨浪,一下子連同汽車和雜物沖過來,我被狠狠地推倒在地上,痛楚沒讓我立即從夢中甦醒。我再次站起來,見到有名少女在半空中飛翔,向着海的方向奔馳,我想大聲呼叫她的名字,但我不能發出任何聲音,只能目送她那消失中的身影。此時,我被遠方的景色嚇壞了。
那是一個巨型的水龍捲,比旁邊的摩天大廈要高,甚至突破了雲層。它捲起了無數的巨浪,把整座城市都吞噬。而那名少女,為了改變命運,卻獨自一人闖進可怕的暴風雨中。眼見海嘯將要靠近,我知道就算想逃跑也已經太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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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事件落幕後已經過了幾天,據說我被人從後插了一刀,雖然沒有傷及要害,但因為失血過多而昏迷,被送進醫院後大概睡了一天才醒來。全靠荒木田的藥,我的傷口以異常的速度癒合,現在甚至已經不再感到痛楚,於是順理成章可以出院了。
事件的主謀卡蜜拉徹底消失,她的存在沒有被公開,可能因為涉及魔法師的原因。但阿影很快就被警察逮捕,那時他的精神失常,神志不清。而受了傷的T28雖然沒生命危險,但因為這事而決定申請休學。
「哥哥,你怎麼了?」我身旁的妹妹瞪大雙眼,眉起皺頭緊張地望着我。
「沒,沒什麼,只是在想些事情。」
「這樣哦,你有感到不舒服一定要跟我說,知道嗎?我先辦出院手續了。」
「嗯,謝謝你。」
妹妹拿着文件走向醫院的收費站排隊,而我則坐在一旁的椅子等待。突然,我感覺到電話在震動,螢幕顯示着會長的來電。我趕緊接通電話,另一頭馬上傳來一把溫柔的聲音﹕「小明,你還好嗎?」
「托會長的福,今天可以出院了。」
「那就太好,我很想跟你說聲對不起,要不是因為我提出這活動……」
「不,不是會長的問題。」只是因為當中涉及了我們私怨,其實會長反而才是受害者,沒有我的話,活動應該很順利才對。「我過兩天就可以上學,到時會繼續參加學會的活動,所以請會長不要自責。」
「小明……其實我是想跟你說,我決定把學會解散了。」我無法看到會長的樣子,但聲音帶着半點顫抖,她嘗試抑壓那份情緒。
「為什麼?學會不是對你很重要嗎?」
「嗯。不過你想想看,發生了那種事,阿影、T28和卡蜜拉都不在,打字機這幾天也沒來了。而且,學會因為這件事被校方盯上,不能再借用那間課室,雖然本來是阿影跟學生會交涉後取得的。」
「這樣……很抱歉。」對不起,因為我讓學會四分五裂,這句話無法好好說出來。
「不,為什麼是你向我道歉呢?哈,不要失落,只要你喜歡超自然,無論在哪都能繼續研究的。」最傷心的人反過來安慰我,突然覺得自己很不中用,到最後也不能為會長做點事情。「我要去上課了,遲點在學校見吧。」
「嗯,謝謝你,會長。」
「哈哈,下次見面別再叫會長,叫我韻宜就可以。」語畢,通話便中斷了,除了留下心中那份既無助又失落的感覺,就只有幾聲「嘟嘟嘟」的信號。結果,到頭來沒有人因此而得到幸福,那我又為了什麼而選擇揭露真相呢?
「你這笨蛋為什麼在低着頭,現在流行模仿小狗嗎?」我抬頭一望,只見荒木田雙手抱胸,嘴角下垂,擺出一副不耐性的樣子。
「荒木田!為什麼你會在這兒?」
「為什麼我不可以在這兒?」她坐下來靠近我的身旁,並且把右腳翹起。「你偷懶的這幾天,房間都變得亂七八糟,很多工作等待你處理。」
「拜託,這種事就自己收拾吧,我好歹也是個傷者。」
「不行,這是你的工作,給我好好辦事。說回正題,你剛才做什麼在低頭?」沒想到荒木田竟然會主動關心我事,頓時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
「沒。剛才聽會長說要解散學會,覺得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把學會搞垮了。」
「笨蛋!」荒木田突然舉起左拳,往我的臉上給了一記,雖然力度很小,但還是把我嚇呆了。「竟然想這些無聊的事情。」
「無聊?這對我來說很重要哦。」
「哼,還記得我以前跟你說的那句話嗎?」
「是那句……真相並不重要,最重要是人們相信什麼……嗎?」
「沒錯。正因為知道了真相後,她才選擇解散,但重要的並非事情的結果,而是她相信喜歡超自然的話,無論在哪兒都可以做與學會相同的事。所以,無論你有沒有揭露真相,這都會是必然的結果。這樣還不懂,怎可能那麼笨。」只要我喜歡超自然,無論在哪都能繼續研究,所以原來會長想表達就是這個意思。
「對呀,看來我真的很笨,多謝你鼓勵我。」
荒木田忽然滿面通紅,慌張地挺直胸膛,把右腳放下來。「我……我沒這個意思,你別誤會。」
「哈,我明白了。說起來,卡蜜拉的出現,是證明了西貢的案件和這次事件有關吧。」
「嗯,雖然不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但連同最近學校急增的學生失蹤報告,當中在策劃什麼暗謀,但我肯定卡蜜拉只是個幌子,她背後應該還有一位主謀。」西貢結界,催眠程式,大量人口失蹤,這三者之間到底存在什麼關係呢?感覺就好像一個大型的綁架案,只是摸不清犯人的目的。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EwoLOI5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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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既然她已經逃走,我們的線索不就中斷了嗎?」
「可以說是,又可以說不是。怎麼了?你好像很關心她,果然還是想饞別人的身體。」
「你到底在說什麼?該不會,你已經知道了……」
「當然,我說過我會看錄像的,所以發生過的事都知得很清楚。」荒木田故意擺出生氣的樣子,兩手繞着,把頭別向一邊。
「是那傢伙擅自纏着我,我才沒那個意思。」
「呵呵,我開玩笑而已,看你那麼緊張的樣子真可笑。」先等等,莫非那天我和卡蜜拉在活動室的對話,她也知道了嗎?「雖然被卡蜜拉逃走了,但她使喚的使魔並非一朝一夕可以製成,需要大量的資源和器材,想必在城市中藏了一座工坊,那麼只能去打聽消息了。」
「要去哪?」
荒木田瞪大雙眼,張開嘴巴,驚訝地看着我。「對了,我差點忘記跟你說明。這座城市之所以被稱為不夜城,並非因為晚上依然很熱鬧。它所指的是入黑以後,生活才正式開始的裏社會 ── 第十九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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