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嘯從未中斷,暴雨無情地拍打窗戶,外面的天氣變得更加惡劣。距離早上的事情至今大約有六小時多,昏暗的天色容易使人對時間產生混淆,但現在已經是下午三時。
我看着靜靜地躺在床上的睡美人,修長的眼睫毛下雙目緊閉,眼皮不時會有輕微的擅抖,那對曾經蒼白的嘴唇,逐漸亮起粉紅的光澤。也許荒木田在最近,都未曾像現在這樣好好休息。
這時,格林姆金跳到床上,輕舐着荒木田的臉頰,然後還鑽進被窩中,瑟縮在主人的懷中,看來就連牠也感到十分擔憂。我禁不住輕輕握着那雙冰冷的手,試圖為荒木田提供一點溫暖。
「來,先喝點紅茶。」蘇菲捧着熱騰騰的杯子進來。我接過紅茶後,一陣清新的柑橘香氣隨即飄到鼻裏。
「是柑橘嗎?」
「對,這樣的話紅茶會變得有點酸甜,而且也有舒緩疲累的功效。」她坐在床上,開始梳理着荒木田的長髮。
自從我們回到偵探社後,蘇菲折騰了很久,花費功夫照顧荒木田,又幫她梳洗和包紮傷口,又清潔衣服和掃把。幸好有蘇菲的幫助,不然我都不懂怎樣處理。
我放下了杯子,查看手機上更新的訊息。原來天文台就在剛剛發出了十號颱風信號,換言之,「海王」目前是最接近香港。同時,我的手機不斷跳出各種的通知。
[有人有看預言者P嗎?]
#1他說的內容好像是真的,世界要末日了!
#2是不知哪間公司的宣傳吧?
#3好可怕www
#4拍電影?
#5我家外面就真的像末日了,道路全都被水淹沒。
因為克里昂的演講,目前在網路上造成一遍混亂,似乎有很多人都相信他的說話,有些人甚至覺得今天就是香港的末日。正好配合了颱風,這種壓迫感使大家都產生恐慌,不知不覺就中墜入了克里昂的計劃。但那又如何?如今唯一能阻止他的人,還躺在床上。我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又可以做什麼?
「祈!」伴隨一聲大喊,房門被推開,娜可米驚慌地衝進房間,嚇得我彈了一跳。平常毫無起伏的臉上,如今竟然看見額上的眉頭皺起來,雙眼還泛起淚光。她焦慮地走到荒木田的身旁,把頭埋在她的胸前。
蘇菲輕撫娜可米那頭黑色的短髮,用溫柔的語氣說﹕「沒事的,她只是消耗過度,所以才陷入昏迷。我猜應該很快會醒過來。」然後兩人又互相擁抱在一起。
「我知道荒木田與娜可米關係很親密,不過沒想到你跟娜可米也是認識。」
「這當然。你沒荒木田提及嗎?以前我們三人都是同住在一起的室友。」蘇菲就像一位和藹的母親,任由娜可米在她的懷中撒嬌。
「這傢伙很少提及自己的事。但我能感受到你很關心荒木田,只是不明白為何她會討厭你……對不起,我好像干涉了你們之間的私事。」蘇菲擺出苦笑並微微搖頭,她的眼神中露出一絲的憂愁,仿佛想起過往的回憶。
「以前就讀魔法學院的時候,荒木田就已經是這種獨來獨往的性格。」這點我並不意外,畢竟這個人高傲又自滿,總喜歡嘲諷對方,很難想像會結交到朋友。「不知出於什麼原因,我們三人能維持到友好的關係,會一起吃飯,一起學習,一起外出旅遊。」
「這樣聽起來算不錯吧。」
「嗯,祈的為人並不差,只是她表面上看來很難相處,其實只是個愛撒嬌的孩子而已。祈付出比任何人都多幾倍的努力,並不單純依賴天賦,所以會妒忌的人只是對她有誤會。當我以為自己能與祈一直相處下去,怎料發生了那件事……」蘇菲說到一半就停下來,然後低頭望向荒木田,用手掃着她的長髮。
雖然我與蘇菲的相處時間並不多,但感覺她成熟穩重,而且也會體諒他人。即使之前與卡蜜拉戰鬥時,我提出了瘋狂的計劃,她什麼都沒過問就同意了。所以,如果讓她們兩人都鬧番了的事情,我相信一定並不簡單。
蘇菲思索了一會後才開口說﹕「那天,荒木田什麼也沒說就離開了學校。」
「那天?」
「對,就是祈得知自己母親被殺害的那天。」得知到這件事,我禁不住屏住了呼吸。以前她曾提及自己的母親已經不在人世,但沒想過會背後竟然存在這原因。「祈不斷怪罪自己可以做得更好,但沒去阻止這件事發生,最後還決定獨自背負一切。」
「我大概已經猜想到了。你一定是想勸籲荒木田別胡思亂想,結果反過來被她罵了一頓吧。」
蘇菲驚訝地望着我,然後露出了苦笑。「有你這個了解她的助手,是祈的幸運。沒錯,我不想她總是什麼事也要一個人去承擔,最少要找我或娜可米也好。但我真的沒想過祈會離開了,後來才知道她去進行魔女的修煉。」
「這的確很符合她的作風。」無論任何時候也想一個人面對,認為自己能處理到,只是常常忘記了,其實她只不過是個普通少女,也會有倒下的一天。是因為母親被殺害這件事,所以驅使她有這種想法嗎?但詳細的內容還不太清楚,也許只能等到她自己主動提及了。
「所以當我知道你成為了祈的助手,我覺得有點奇怪。」
「她只是要我償還人情而已。」
「不對,以她的性格是不會主動邀請別人靠近自己的。所以,我一直認為曉明你是個很特別的存在。」蘇菲說出這話的同時,展露出溫柔的笑容,害我感到有些害羞。
她的話其實很有道理,直至現在我都不太清楚,為何荒木田會讓我當她的助手。有時會覺得她想依賴我,但當我想接近時,又會被狠狠地推開。到頭來,我還是搞不懂這女人的想法。
「我說……別趁人家睡覺的時候,暴露我的秘密好嗎?」這虛弱又無力的話嚇倒了我和蘇菲。我們立即低頭望過去,荒木田正漸漸張開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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