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初,秋意已濃。
在香港國際機場的一號客運大樓,一名年僅十七歲的青年與一名比他大六年的女性一同行動,行李都由青年負責,不過是一個登山背包以及輕便行李箱,二人毫不迷惘地前進,顯然頗為熟悉這個地方。
名為霍華的青年有著一身運動員等級的壯碩身材,黑眼黑髮的他頂著一頭流行的側瀏海短髮,一張大臉略微緊張地板著,流露出一股與其年齡不符的老成,也可以說是拒絕與別人接觸的酷模樣。
至於走在前面的女性則以「玫瑰」作為代稱,她不論外貌與身材都只能以姣好來形容,黑色柔順的長髮以平淡的髮圈束成單馬尾,只是她在另一個意義上與霍華一樣令人難以接近,雙眼的眼角總是高高地吊起充滿兇惡感,散發著一種憤世嫉俗的不屑氛圍。
霍華上身穿著素色的連帽衛衣,下身是深灰色的運動長褲,玫瑰則是米色的背心搭配淺藍色的短上衣外套,下穿有點潮流感的破洞牛仔褲,這樣的二人走在機場的客運大樓,可謂與當地正要出境的居民沒有兩樣。
平凡而且普通的二人保持著略快的步伐朝著停車場移動。
「呼,眨眼就兩年了……也不過兩年而已,沒想到出國升學的短短時間內會發生那麼多事,不只是母親患癌,連我自己都莫名奇妙地被指是『蝶人』……」霍華僅是在內心感慨,表面上沒有半點流露出來,他可不想在自己的管理官面前招惹任何麻煩。
二人毫無交流地走了近十分鐘,一路上沒遇到什麼事,順利抵達停車場便立即找到了接待他們的西裝男,由玫瑰負責交接了幾句之後,便登上了一輛著重隱密度多於舒適度的小型貨車。
因為著重隱密,所以窗簾都拉上而沒有風景可以欣賞,霍華選擇閉目養神,而玫瑰則一面利用手機確認新收到的情報,一面與駕車的西裝男交談:「想確認一下我這邊收到的情報與你們現場的人有沒有差異,我們這次行動首要目標是自稱『神蝶教』的組織吧?」
「沒錯,他們大約在三個月前興起,目前規模推估為三百人,他們認為能夠長出完美翅膀的蝶人將會成為救世主,人類應該追隨並成為他的僕人,才能夠躲過即將來臨的世界末日。」
霍華並沒有被告知敵人的底細,身為「捕蝶者」的他只是一件人形兵器,僅僅是為了對付蝶人而存在,因此什麼都不需要知道,這時聽到這樣的內容難免被惹起了興趣而禁不住搭話:「完美翅膀?可是蝶人要長出翅膀的話必定要進入蝶化第五階段『成蝶』,蝶人在那之後的幾個小時內就會衰弱死亡,不可能成為什麼救世主……」
這樣毫無分寸的插話想當然被玫瑰白了一眼,不過大概是有其他人在場的關係沒有直接動手,而在駕車的西裝男想當然看不到這些,很自然地答話:「什麼『成蝶』我不清楚,不過這就是他們的主要教義,本來這種新興宗教就沒有什麼道理可言吧?都是蠢蛋……」
「咳咳,既然要我們出動,代表已經確認到對方有蝶人存在吧?」玫瑰顯然對愚蠢的話題沒有興趣,出言打斷了對方的話。
西裝男大概沒有在意,繼續客氣地解釋:「沒錯,倒不如說我們從一開始就沒理會『神蝶教』,而是盯上一名叫作『白皓鋒』的十六歲少年,他是經由體外授精誕生,手術由那位『博士』負責,很可能是蝶人。」
「很可能?」玫瑰的口氣甚為不滿,沒爆發出來大概是有在壓抑自己。
對方如何遲鈍似乎也感覺到了,有點緊張地解釋:「我……我們只是負責搜尋可疑的人物,要是隨意去確認,萬一對方真的是蝶人,糟糕的可是寶貴的情報人員。」
「哼,那你就最好祈禱那傢伙是真的蝶人,不然會讓你們糟糕的可不只是怪物吶。」玫瑰判斷對方給不出更重要的情報,便索性中斷了話題,完全沒考慮到之後雙方還要繼續合作而說一些場面話,不過那西裝男大概不怎麼在意,打了個哈哈就默默駕車了。
「開始沒什麼停頓,是上高速公路了吧?」霍華其實很想挪開一點窗簾好看看外面這個離開了兩年的出生地,但考慮到會惹起玫瑰的不滿,最終還是打消了這個念頭,思緒圍繞著剛剛的話題打轉。
「十六歲少年,只比我小一歲……蝶人也只能是這個年齡層就是了,畢竟是那個『博士』經由體外授精時所作的瘋狂人體實驗。」他在心裡嘆了一口長氣,為什麼是我——這個問題在他心裡出現過無數次,不論過去、現在還是未來,這個問題肯定不會得到任何正確答案。
正當霍華庸人自擾起來時,一直滑手機的玫瑰突然朝西裝男喊話:「喂,背後那輛白色寶馬,是不是從離開機場時就一直跟著我們?」
慢了一拍的反應顯示西裝男有點愕然,他朝倒後鏡望了幾眼仍是疑惑地回應:「應該不是吧?從機場往九龍都是經這條八號幹線,跟在後面……」
「你幾次切線他都跟著切,一直保持在後面……你別再一直看倒後鏡,會惹對方起疑,在外地的特工質素都這麼參差的嗎?」玫瑰要是可以的話大概會想摑他一記耳光,最後選擇把話說得不留情面,讓在一旁不知道要不要出手制止的霍華鬆了口氣,但是內心緊張的情緒已經悄然高漲。
「先不論性格惡劣,玫瑰的能力是一等一的,既然她會懷疑……」霍華的思緒才剛到這裡,便聽到玫瑰高喊一聲「來了」,是什麼來了根本想都不用想,他們二人都作好了承受衝擊的保護動作。
下一刻,突然踩盡油門全力加速的白色寶馬狠狠地撞上他們這輛普通不過的小型貨車,正以時速一百一十公里甚至更快速度行駛的車輛相撞,根本連反應的機會都沒有就失控,小型貨車被撞得傾斜後便抓不住地面,開始橫向翻滾,後面的寶馬則是死追不放,硬是要繼續追撞,結果兩者都撞到路邊的石墩,拖行了好一段距離才停下來。
想當然,小型貨車早就已經凹陷得不成車形,煙塵與火花不斷,即使預先做好了防衝擊動作的霍華,還是被撞得頭昏眼花。
「嗯……運氣似乎不錯,身體感覺沒有問題,該說多得自己是蝶人嗎……」霍華緩緩活動著手腳,因為車是翻側的狀態,所以碰到了被他壓在底下的玫瑰。
受到外界刺激的關係,讓玫瑰清醒過來,她立即掌握狀況並發號司令:「別管我們,趕快爬出去,是敵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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