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華知道這些攻擊並不致命,卻也不是無效,憑藉他那對活體的感知能力,瞭解到白皓鋒的確有受到傷害,只是擁有蝶人身體的他恢復速度也是奇快。
(不急,蝶人的力量不是無限,越是用來修補身體,消耗的速度就越快,不消一會就會油盡燈枯,花不上幾個小時。)
霍華冷靜地判斷狀況的同時,手腳與翅膀可沒有半點慢下來,連絲毫喘息的機會都不給白皓鋒,直把他當成球來踢,街道兩旁的商店早就被他們兩人毀得沒有半處完好。
如是者持續了十幾分鐘,直至到不止地面商店,就連樓上的住宅大廈也被撞到外牆碎裂與剝落時,狀況發生了轉變。
和那些手持重型槍械的反恐特勤隊無關,而是霍華低估了生物在被迫到絕境時,所展現出來的頑強求生意志。
在霍華不知第幾次把白皓鋒踢飛到三樓的牆壁上時,後者那一直收縮在背後的翅膀終於展開,亂七八糟地拍動了一下之後,本來撞向外牆的勢頭自是改變,令霍華的追擊落空。
就是這麼一次的連續攻勢中斷,說起來前後連一秒都不到,爭取到喘息的白皓鋒開始嘗試運用翅膀,饒是一整個看起來跌跌撞撞,霍華卻是完全笑不出來。那種毫無章法地或跳、或跑、或飛的模樣,即使他完全掌握住空中的優勢,也實在無法有效地捕捉白皓鋒。
二人一時會落到地上追逐,一時會在兩邊街道之間的低空中或跳或飛地追逐,一時會直接在大樓表面上演垂直式的特技奔跑,理論上來說霍華應該停在空中一個有利的位置來捉住白皓鋒,然而實際上白皓鋒也不是蠢蛋,察覺到霍華在等自己行動的話那他也跟著停頓。
發現這一點的霍華當然只能無奈地跟著跑,即使因為掌握飛行優勢而偶爾逮住白皓鋒,在後者會胡亂拍動翅膀造出不規則機動的狀況下,就算是霍華也是苦無辦法。
二人就是如此沿著德民街朝著黃埔花園方向纏鬥,自是衝破了警察的封鎖線,位於德安街的兩旁是不知道死為何物而湊熱鬧的平民,又或者急著搶第一手資訊而不顧性命的記者,肯定有不少人遭殃了。
街道上可見之處盡數被這二人破壞,橫向跨越多幢住宅大廈的追逐把外牆與玻璃窗悉數粉碎,路面坑洞處處,這樣的紛亂毫無停歇的意思。
(這下糟糕……再這樣下去白皓鋒就要掌握飛行的方法了……)
漸感不妥的霍華,眼見二人已經越過兩個街口,來到小學校舍的區段,心想再怎樣也不能牽連到孩子而往前方望去時,才驚覺自己的愚蠢。
霍華與白皓鋒的最大分別,其實就是知識,憑藉過往幫助——獻出身體——那些專家的研究而耳濡目染的知識加上當前的狀態,讓霍華能隱約判斷出二人的身體狀況與極限,他一直本著只要那樣纏鬥下去,白皓鋒會先一步燃燒殆盡。
某程度上來說,其實霍華放棄主動攻擊白皓鋒,反過來讓他追著自己跑也是一種戰術,畢竟白皓鋒的目標就是想要打倒霍華,只不過那時他就得面對全盛狀態的白皓鋒,即使有著不會輸給對方的自信,但那就無法保證四周的傷害程度,會牽連到更多無辜的人。
基於那小小的良知,基於那小小的人性,又或者基於想要向組織表現自己的小小忠誠,不論是何者,又或者全部都是,這些並非霍華自覺愚蠢的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他沒運用自己所有的知識。
與蝶人無關的知識。
不是因為街道兩旁都是正在上課的小學校舍,霍華才不再把白皓鋒踢到左邊或者右邊,而是他發現了某個可能,而放任白皓鋒繼續前進。
德安街的盡頭,是環海街與德豐街的交界,那裡有著高級獨幢住宅海名軒與海逸君綽酒店,而在這兩座建築的背面,就是維多利亞港。
海。
蝶人一樣需要呼吸,那是其一。
蝶人的翅膀在水中會如何,那是其二。
能夠封鎖行動又迅速致命,不需要第三個理由。
戰鬥觸覺極其敏銳的白皓鋒,肯定察覺到拖延戰鬥對自己的好處,他需要時間適應蝶人的翅膀,認為只要再給他一點時間,恐怕僅僅自由的一分鐘甚至半分鐘,就有信心能掌握霍華那般的機動訣竅。
看到霍華沒繼續攻擊自己,自然捨不得如此寶貴的機會,便傾盡全力往前或跑、或跳、或飛地衝刺。
打定主意的霍華,等待著最適當的時機。
不過兩秒、三秒的事情。
二人從德民街開始纏鬥,一直鬥到德安街兩座小學校舍之間的路段,只有兩、三百公尺,但因為霍華一直把白皓鋒朝建築物轟飛,好令後者多數時間停留在空中難以自由活動的關係,才會耗費了數分鐘時間,否則以蝶人的能力這種距離花不了幾秒就走完了。
因此當霍華察覺到自己的愚蠢到打定主意,前後可能連一秒都不到,白皓鋒雖然敏銳,但因為狀況對自己有利不禁一時心喜而來不及細想背後緣由,要是再多給他一點時間,說不定就會洞察到霍華的打算。
不過時間是既殘酷又公平的存在,霍華乾坤一擲的時機到了,而在這個時候仍然樂於得到喘息的白皓鋒,就注定了他的落敗。
霍華榨取蝶人的所有力量,以不惜翅膀受傷甚至折斷的程度,一口氣爆發加速。
一道震耳欲聾的聲音炸起,也許是音爆,不過無人在意,霍華只知道自己眨眼之間衝到白皓鋒身後,接著攔腰抱著他繼續衝刺。
時機是霍華、白皓鋒以及住宅與酒店之間的行步道這三者構成一直線的瞬間。
直達大海。
霍華的速度之快,甚至快得他與白皓鋒衝出了海岸近百公尺才反應過來,這種狀況下即使是白皓鋒也不懂得反應而愣住。
就是這麼愣上一愣,在白皓鋒回過神來作出反應之前,霍華早已經調整幾近折斷的翅膀朝著海中急墜。
濺起的水花有多高?
入水的聲音傳多遠?
不會有人在意,霍華在轉折入水之前就深吸了一口氣,和才剛回過神來的白皓鋒怪叫著想要掙脫不同,如此一來他就有足夠的氧氣糾纏到白皓鋒缺氧。
霍華就那樣帶著白皓鋒朝著海底前進,直至把後者壓在海床上,這樣一來不只是海水,就連海底的泥都會妨礙翅膀。
(這樣就好。)
霍華心滿意足地如此想著,直至感覺不到任何掙扎,然後意識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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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港遭受蝶人恐怖襲擊,受傷人數多達三位數字,財產損失數以億計,所幸無人死亡的報導於國際上沸騰時。
一名身材姣好,但可惜總是目露凶光而令人無法稱呼其為美人的年輕女性,拿著一束虞美人到了醫院。
她避開了護士站,就像常來這裡的病人家屬一般,完全不會引人注意之下走到了一間單人病房。
輕輕地敲了下門,得到頗為精神的回應之後,她才開門進入。
「霍太太。」
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無視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婦人投來疑惑目光,自顧自地說下去:
「抱歉我得為妳帶來一個壞消息。」
她低頭致意,把那束花交給仍然錯愕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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