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就是我喔,想不到吧?」
安迪舉手示意霍華趕快坐到對面,後者雖然尚未從驚訝中平服,但還是按照對方的意思坐下並關上了包廂的門。
(在那「博士」手下工作過的專家就是安迪‧威爾森?目前「博士」的團隊成員自不用說,全都被送上了法院定罪,至於那些曾經與「博士」有關的專家,甚至是他的學生,全部都被翻出來寫在報導上,完全沒印象有一個人叫安迪的啊……)
「呵呵,你現在一定是在想,為什麼沒在報導上看過我的名字吧?」
對於自己的想法被看穿,這一次霍華倒沒那麼驚訝,畢竟這算是非常合理的想法,實在不難推測出來,因此問題是答案。
「那麼你會說明嗎?」
「喔呵,事實上並不難猜,就是司法交易,你想說是骯髒的大人也沒關係唷。只不過現實就是,修改胚胎的手術是在十八年前發生,直至到真正的蝶人異變出現才曝光,你認為要把那些相關人士一口氣搜查出來並成功提告,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嗎?」
雖然如願得到了答案,但是霍華的著眼點卻不在於此,而是安迪的身分。
安迪是組織的人,這到底含有多深遠的意味,這些年來的關係到底有多千絲萬縷,絕對不會是一時三刻能夠理清的事。
不過,霍華還是想要多知道一些,儘管這次會面不過是表面上裝裝樣子,但眼前這個人,照目前看來是知道非常多內幕的人,說不定會比起組織那邊的科學家知道得更多。
「那些瘋狂的傢伙有沒有遭受正義的制裁,只是對這個社會有意義,對我們這些必死之人來說根本懶得理會,倒是這些瘋狂的研究,不論是研究、測試到器材方面,全部都需要極其大量的資金吧?而且還可以持續不曝光地運作,你在十八年前,就已經是組織的人。」
正在提杯喝咖啡的安迪險些嗆倒,啞然失笑地望著霍華好一會後,才理順了呼吸回答:
「所以說你完全不適合這份工作,哪有人會像你這般說出來的?這裡可是街上的咖啡廳耶,說不定有人正在竊聽我們的對話喔。」
「我不覺得有任何更殘酷的未來可以等待著我。」
「必死之人……嗎?」
安迪的失笑轉為苦笑,認真打量了霍華好一會後,嘆了口氣無奈地說:
「你的推論很合理,想做任何事情都需要資金,至於資金的來源,以及為何是在兩國研究,當中錯綜複雜的關係,我絕對不會作出任何回應,這可是我現在還能坐在你面前享受咖啡的原因喔。」
霍華努力裝作不在意,可是禁不住輕輕咬牙的心理反射舉動早已出賣了他,觀人於微而察覺這一點的安迪僅是露出了另一副別有意味的笑容,恢復成那個美好的友人:
「那麼點餐吧,作為一個大人,請你飽吃一頓還是挺有餘裕的。」
霍華依照對方的話透過桌上的平板電腦點餐,如此也算是佐證了這包廂的隱密度,當然可能只是想用便利的科技,但更基本的考量應該是難以透過聲音呼叫服務員。
在等待食物與飲料送上,到差不多用餐完畢,霍華自是不會放棄機會,努力以各種拐彎抹角的方式提問,然而安迪在這方面的能力似乎比他高明多了,全都繞圈子避開了重點。
最終,在甜品以及餐後咖啡送上來之後,安迪以勝利者的姿態放話:
「霍華老弟,總之任何與組織相關的事情我都不可能會走漏半點風聲的,包括那段歷史在內也是如此喔。」
「你這種說法不也等同透露了過往與組織的關係嗎?」
霍華知道這不過是硬撐的說法,但要是說些晦氣話能打開缺口的話,那他也不惜要如此做。
「看來不讓你得到點什麼就絕不死心啊?只是規則就是規則,那是不可逾矩的界線,這可與你頸上的『項圈』無關,就算用紙筆也是不行的喔。這樣吧,你不會想知道一些關於蝶人的事嗎?」
(紙筆……)
霍華第一個聯想到的是安迪該不會發現他與「蝶舞」的聯繫,畢竟眼前這個男人深不可測,只是要是對方不知道真相,自己卻反應過大而曝露的話,那就真是太愚蠢了,因此他不再糾纏在之前的話題,而是順著對方的話回答:
「假如是能打破那些專家的論斷,蝶人還有救的話……」
「很遺憾,這是不可能的。」
聽到安迪說得斬釘截鐵,霍華的反應並沒有多大,畢竟這只是重新確認現實,況且他本身連丁點希望都沒有抱持。
「從結論來說,所謂的動物與人類基因互補強化研究從來沒有成功過。」
(嗯?)
雖然沒聽到霍華的反應,但安迪看得出霍華心中的驚訝,又露出那種賊賊的笑容:
「把在同一種族但不同品種的近親動物進行合成不是什麼新鮮事,原始的手法其實就是讓牠們交配,像是現在觀賞用的爬蟲類就是如此了,為了調校出獨特的變異膚色。別說動物,這種技術也應用在植物上以調配出高產量、高品質、高生存能力的品種。雖然實質上的技術完全不同,但背後的概念或多或少有點相似,就是找出基因的特質進行針對性的修改……以極其大量的嘗試錯誤方式來進行。」
「你該不會想說是讓人類和動物……」
「哈哈,如果這樣可行的話就不需要那麼多資金去購買貴重的器材了,看來你的生物知識有點差吶,不過說實在這樣理解也沒有問題,要讓基因成功合成而且保持穩定,讓其『活下來』就是如此困難,正如剛剛提到的結論,根本就沒有成功。」
「那現在的蝶人是……」
「不知道原因而得出了這樣的結果——我這樣說你肯定會生氣吧?簡直就像造物主開的玩笑呢,別挑我語病說什麼堂堂科學家談論造物主喔。」
雖然知道安迪是在開玩笑想讓氣氛輕鬆一點,但此刻的霍華實在笑不出來,前者對於自討了個沒趣可謂毫不在意,繼續笑著說明下去:
「資金不可能無限,在想要製造出強化人類——士兵的可能性接近零的狀況下,對當時的研究團隊來說,大家都心知肚明研究將會終止,那時被迫急了的『博士』,可以用『漁翁撒網』或者『亂槍打鳥』來形容,直接把大量各種不同的動物基因丟進了人類基因的外顯子,即所謂的垃圾基因之中……」
「蝶人只是經過時間偶然之下誕生的產物,不是本來就設計成如此的意思嗎?」
「正確,所以現在各個勢力才在爭奪蝶人,而不是爭奪當年的研究資料——當然能夠拿到資料也大有用處就是了,不過想要真正得到蝶人的話,只有透過已經出現的成品進行逆工程了。」
這種突如其來的訊息非常震撼,但當霍華仔細一想,其實這一切最多也就是個不知叫人是哭是笑的故事,對現在的他來說沒有任何意義。
不知道安迪是不是又看穿了霍華的想法,他露出了至今最為燦爛的笑容:
「無聊的背景就說到這裡,接下來就談談你最感興趣的事吧?」
「目前逆工程的成果嗎?」
或許是沒想到霍華竟然能猜中,本來為了逗他的說詞不得不全部吞回到肚子裡,不過安迪並沒有什麼不快,至少表面上沒有:
「這一猜還真一針見血,沒錯,既然你是在與白皓鋒交戰的時候才開始蝶化,代表你用了那些專家教導的方法吧?」
「對暴力、爭鬥、進食的渴求,憤怒的情緒,鮮血的味道……」
「沒錯,說白了就是用各種方法,像是情感來刺激大腦釋放化學物,解放『原始』的慾望,呼喚沉睡的基因,而當基因一旦被喚醒變得活躍,就目前人類對基因的研究來說,是沒辦法讓它沉睡的,說到底連什麼是活躍、什麼是沉睡的概念都沒有,這就是為何蝶化不可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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