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玉記 - 第三十章 · 責任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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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

第三十章 · 責任

汝嵉

Dec 11, 2024

26

6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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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在一片烏黑中對視，眼中的震驚穿破黑暗達到對方眼底。徐昭亭握著沈伯安手腕的手不由自主收緊，深呼吸便邁向第三個岔口。

始料不及，岔口裏面忽然又有無數低沉的腳步聲湧出，他們的身形與黑暗融為一體，拔劍出鞘之聲卻響徹了甬道。

徐昭亭緊著亮起火摺子，那幾十人的刀劍便都泛起了金燦燦的黃光。電光火石之間，匕首出現在手心，下一刻黑衣人便揮劍圍攏而上。

徐昭亭左手苟延殘喘的火摺子橙光搖曳，右手殺伐果斷的匕首滴血未沾。光影婆娑，根本看不清刀劍是如何糾纏，看不清忽然而至的黑衣人從哪裏冒出來。

沈伯安也拔出了匕首，尋常一副文弱書生相，但一片刀光劍影中，卻看得出習武的痕跡，在錚錚長劍之中穿梭，以守為攻。

徐昭亭欲速戰速決，可不但對方的長劍未曾靠近自己要害，她的匕首也碰不到對方的死穴。她感覺得到，那些黑衣人並未下殺手，但卻步步近緊逼，心生狐疑。如此糾葛下去，很容易體力不支。徐昭亭遂又拉起了沈伯安的手腕，沿著大路奔走。

黑衣人窮追不捨，兩人只得被逼著往前跑。前面的岔口不時有人猝不及防地衝出來，兩人不得另擇路走。

還沒來得及想對策，前方便出現了一束白光，涼風撲面而來，吹散了甬道裏的悶熱。

「是⋯⋯出口嗎？」沈伯安一邊跑，一邊氣喘吁吁地問。

「不知道，先過去看看。」也沒有別的方法了，兩人只能順著甬道而跑。他們發覺，甬道逐漸轉而向上。

果然，一路狂奔，伴隨著身後源源不絕的跫音，那束光漸漸擴大，一片白茫茫的雪地刺眼地浮現。

他們奮力奔跑著，視野愈益清晰，雪景從一小方寸，到佔滿了眼眶；腳下堅硬的平地，變成蓬鬆的積雪，徐昭亭邊跑邊回頭，身後的出口是一個小丘，裏面黑漆漆，那些人看似沒有追過來。

兩人還未敢鬆懈，奔至前方遠處一片光禿禿的林子，才緩下了腳步。兩人癱坐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喘著氣，沈伯安更咳嗽起來。沒想到，居然這麼容易就出來了。

「好奇怪。」徐昭亭道。「那些人按理是趙慕卿的手下，所使招數卻與先前碰見的大不一樣。」

「我也覺得奇怪，地圖上每個分岔路口皆是相通的，他們沒下殺手，卻分頭從岔口攔截，總感覺那些人是在包抄我們，或想把我們引來出口這邊。」

徐昭亭斂眸點頭，率先站起，環顧四周，一片凋零的樹林，遠方是熙來攘往的汴京城，竟發現他們已經出了城。

「原來⋯⋯」沈伯安也撐著深褐色的樹幹，站了起來。「這不僅是個地牢，還是條出城秘道。這個趙璟，心思不純啊。」

奔走了許久，滿頭大汗，方才更躺在雪地歇息，衣服盡濕透，凛冽冬風颯颯吹過，寒意竄進衣襟，穿透筋骨，遍體生寒。

「你方才也聽到了吧？母親的聲音。」沈伯安問。

有人嗎？

徐昭亭頷首。的確是母親的聲音，但為何會自第三個岔口傳出來？按照趙昕瀾的地圖，母親應當是被關在在第四個岔口裏的密室才對。

難道趙昕瀾騙了他們？可撒這樣一個謊，對她有何益處？

而且，這聲音，她聽著總覺得奇怪。

無功而還，氣餒無比，兩人頹然靠在樹上，久久無話。雲層逐開，陽光傾瀉，雪漸融化，化成稀水。

徐昭亭踢了踢雪水，往汴京走回去。

雪盡融、芽漸高，萬物勃然欲復甦。

自上次闖入郢王府地牢無獲，雖說已知母親很有可能就在地牢裏，他們也不敢輕舉妄動。

若沈若年當真在郢王府地牢裏，那筆可疑的帳是怎麼回事，冷宮的黑影又是怎麼一回事？當真與沈若年毫無關係嗎？會有如此多的巧合嗎？

自線索中斷，徐昭亭有些心灰意冷，久久沒有動作，安分守己在太醫局裏遊手好閒地曬藥。

李成今日難得讓徐昭亭出去跑一趟，徐昭亭煩躁地把藥材扔下，轉身走了，拋下了一句「麻煩」，幾乎把李成氣死。

傍晚，她從宮裏回來，剛到家門，便見沈伯安背著手候在門口：「跟我來。」

徐昭亭不明所以，隨著他走，發現是往長慶樓的方向。

江臨見是他們，笑顏逐開，忽而察覺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慌忙收起吊兒郎當，領了兩人到雅間，嚴實地關好了門，轉身離去。

兩人對坐，桌上有兩杯烏龍，冒著兩縷白煙，薄薄的煙霧阻隔著兩人，鴉雀無聲。

「這麼久了，你打算怎麼做？」沈伯安淡淡地問。

「甚麼怎麼做？」徐昭亭拿起了茶杯，想了想，又放下了，熱煙淡化。

「李萱。」沈伯安正色喊道。「快要一年了。」

「娘當時跟我說了那些人不會殺她。」

「別開玩笑了。」沈伯安眼底難得一見些許慍色。「娘多待一日，危險就多一分，你不擔心不著急嗎？你不想知道這一切到底是為甚麼嗎？」

「我的責任是把娘救出來而已。」徐昭亭漠然道。

「責任？」沈伯安勃然大怒。「她是你親生母親，對你來說就只是責任？」

沈伯安語氣很重，徐昭亭不甘示弱，凌厲地說：「是責任又如何？世界上所有的人所有的事對我來說都是責任。」

徐昭亭學武、學醫是母親加予她身上的責任，她南雍公主的身分是生來不可擺脫的責任。她乞今而止短短的一生，似乎沒有一件做過的事不是責任使然。

「所有？我也是了？」沈伯安訕笑，聲音不自覺帶著點顫抖。

「有何不可。」

有何不可。

這四個字重重地摔在沈伯安頭上，如千萬劍戟，把他砍得支離破碎。他不可置信地望進徐昭亭深邃的眼眸，拼命想找出點端倪，找出點心虛，找出點不忍，可空洞洞的兩個瞳孔裏甚麼也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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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2 第一章 · 昭亭

#3 第二章 · 郢王

#4 第三章 · 伯安

#5 第四章 · 慕恆

#6 第五章 · 初見

#7 第六章 · 噬靈

#8 第七章 · 刺殺

#9 第八章 · 賣身

#10 第九章 · 除舊

#11 第十章 · 迎新

#12 第十一章 · 啟程

#13 第十二章 · 毒發

#14 第十三章 · 頌安

#15 第十四章 · 沼澤

#16 第十五章 · 表裏

#17 第十六章 · 毒解

#18 第十七章 · 殺技

#19 第十八章 · 太子

#20 第十九章 · 夜闖

#21 第二十章 · 同謀

#22 第二十一章 · 疫症

#23 第二十二章 · 對策

#24 第二十三章 · 蘭州

#25 第二十四章 · 包紮

#26 第二十五章 · 回京

#27 第二十六章 · 聯手

#28 第二十七章 · 宮宴

#29 第二十八章 · 地牢

#30 第二十九章 · 機關

#31 第三十章 · 責任

#32 暫停更新通知

#33 第三十一章 · 戰報

#34 第三十二章 · 中計

#35 第三十三章 · 獎勵

#36 第三十四章 · 孤注

#37 第三十五章 · 衝突

#38 第三十六章 · 惡夢

#39 第三十七章．夢魘（一）

#40 第三十八章．夢魘（二）

#41 第三十九章．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