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趙慕恆吃了徐昭亭的百靈解毒丹,毒素也算暫時勉強壓制住。原地休整了一個夜晚,眾人繼續通宵達旦地趕路,畢竟噬靈毒的毒素霸道跋扈,當務之急還是清除毒素為好,否則日日夜夜提心吊膽,恐怕因運功自保而反倒一命嗚呼。
徐昭亭料事如神,往後一路上果然沒有發現趙慕卿人馬的蹤跡,只有幾批不識好歹的蝦兵蟹將來搶劫騷擾。徐昭亭處事圓滑,不費吹灰之力便把他們打發了,身分也沒洩漏半點。此時,姜時才對徐昭亭有些許改觀。
順利到達頌安城門外,以免打草驚蛇,姜時率眾人於城外紮幾個簡單的營帳休息。而趙慕恆身中劇毒需要好好調養,補充體力,商議過後決定帶同徐昭亭喬裝進城住店及添置食糧。
兩人分別於營帳裏更衣,換上較不起眼的衣裝。趙慕恆率先換好出來,一身素淨的淡青,卻也難掩他天生鶴立雞群的氣質。往常束起來的頭髮披在肩上,頭上隨意地綁著一根青色髮帶,與秀髮交纏,恰似風箏隨風而動的尾巴。
這回徐昭亭也從帳篷裏踏出,換下一身血污的鵝黃襦裙,身穿淡紫衣裳,挽起半髻,氣質竟也與優雅的紫色不分伯仲。
兩人縱身上馬,趙慕恆拋下一句話予姜時:「走了,一切小心。」
離城門十多里之地,兩人停下。「咱們把馬先留在這裏罷。」趙慕恆下地,道:「嗯。」解下馬背上的小包袱,背上以後,兩人便往頌安城走。
到了城中邸舍,趙慕恆向一位胖如熊虎的掌櫃大嬸要兩間客房。「喲,小相公真俊俏,貴姓啊?」
趙慕恆喜聽別人誇他,嘴角幾乎往天上掛,樂呵呵地道:「在下姓……」
「他姓沈。」徐昭亭擔心趙慕恆會直言自己姓「趙」,連忙插話截住趙慕恆的口。趙慕恆心領神會,垂下眼睛笑了笑,他才沒有那麼笨。
徐昭亭見大嬸一臉困惑懷疑,便又圓謊道:「他是我弟弟,腦子有點問題。」大嬸聽了,竟然「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趙慕恆不忿氣地摸了摸鼻子,徐昭亭掏出幾塊碎銀,放在櫃台上,臉上不帶一絲表情道:「有勞引路。」大嬸被徐昭亭的氣場嚇著了,不再嘻皮笑臉,收下碎銀道:「哎,這邊請。」
兩人分別到自己房間安置行李後,徐昭亭帶了一個小醫箱,去敲趙慕恆的房門。趙慕恆把門一開,側身讓她進房。
徐昭亭從醫箱裏拿出了一個裝有丹藥的白色小瓷瓶,遞給了趙慕恆。「百靈解毒丹,一天一顆。先替你把脈。」
兩人坐在桌椅上,趙慕恆怔怔地看著旁邊認真把脈的徐昭亭。他發覺徐昭亭的眼睫毛很長,眼一眨便隨著眼皮跳動,就如一行芒草隨風飄動,又似蝴蝶揮動翅膀。
徐昭亭感覺到趙慕恆不尋常的目光停在自己臉上,斜著眼睛看了他一眼。
趙慕恆隨即移開無處安放的眼神,轉移注意力道:「為甚麼說我們姓沈,不是陳,或者張,又或者王?」
徐昭亭道:「我取用一位友人的姓氏罷了。」趙慕恆漫不經心問了一句:「哦,友人,是男是女啊?」徐昭亭說:「男。」
趙慕恆一聽,心血來潮般對這位友人感起興趣來。「他是宮裏的人嗎?我認識他嗎?」徐昭亭趁機說道:「他是戶部的沈郎中,你想認識他的話,下次介紹給你。」
趙慕恆面無表情點頭道:「好啊。對了,你們怎麼認識的啊?」徐昭亭的手裏動作僵住,似乎突然之間想起甚麼要緊事般,可那一瞬間的失神頃刻已恢復原狀,彷彿方才走心之人並不是她。
「前陣子戶部尚書病發,我前去戶部問診,結識到沈大人。」徐昭亭放開趙慕恆的手腕,眼睛也不眨一下,開口便謊話連篇。
趙慕恆點頭,沒再說話。徐昭亭幽幽地道:「好好休息。」便收拾物品,離開趙慕恆的客房。
外頭突然下起滂沱大雨,淅瀝淅瀝的雨聲成為了擾人心神的安眠曲。
翌日早晨,天色尚暗,兩人在城外找回馬匹,再到姜時他們所在的營帳。姜時在遠處便看見兩人的歸來,領著幾人上前迎接。
「見過公子、徐姑娘。」又上前接過那幾袋新添購的食糧用品,隨他們回營帳收拾細軟。片刻以後,趙慕恆見所有人都整裝待發,便吩咐道:「現在啟程去尋那片沼澤吧。」眾人齊聲道:「是。」
他們一路往南,離頌安城越來越遠。「公子,前面是不是就是沼澤了?」姜時指著遠處一片深綠,沉著的語氣裏帶著幾分藏不住的興奮。趙慕恆朝他指的方向一瞧,驚喜地說:「沒想到這麼快便尋到。還有五里路左右,走。」
「等等。」徐昭亭說。趙慕恆和姜時等人不明所以地看著她,又聽她道:「裏面有埋伏。」姜時一臉茫然,問:「大人為何如此肯定?」
「昨夜大雨,此前地面的痕跡定會被沖走。而如今地上往沼澤方向的馬蹄印很深,雨後泥土濕潤,才能踏下如此深的蹄印,說明有人今天剛來過。」徐昭亭仔細地分析道。
趙慕恆被她一言點醒,明白到:「當二哥得知徐姑娘你了解此毒,必然料到我們會來這最近的沼澤之地找解藥。他要斬草除根,最簡單便是來到此處截殺了。」
姜時不知所措地道:「那我們還如何尋藥?如果我們的推測正確,郢王早已在此佈下天羅地網。我們就只能硬碰硬了嗎?公子,上次林中暗殺不成,郢王為免除後患,這次肯定會派更多人來,我們人丁單薄,應付得來嗎?」
誰知,徐昭亭道:「是硬碰硬,但是有策略地硬碰硬。」
姜時深知徐昭亭足智多謀,急不及待問道:「此事迫在眉睫,還請姑娘不要賣關子,究竟如何?」
徐昭亭回答道:「找三人保護殿下回京,其餘人等留下分散趙慕卿部下注意力,我去尋藥。」
「不行!」趙慕恆大聲一喝,彷彿是驚雷一響,把全部人都嚇得抖了抖。「咳,我反對,如此太危險了。」徐昭亭不以為然:「那派五人護送你回京罷。」
趙慕恆忽然眼神游移不定,結結巴巴地道:「不是,我……你一個人去不行,太冒險了。沼澤中寸步難行,又有敵人埋伏,萬一你……」
徐昭亭聽得出來趙慕恆是在為她著想,本來嫌棄他拖後腿的心些許慚愧,道:「無妨,我大概能確定銀目草的位置,悄悄潛過去一摘,不會有危險。」
趙慕恆卻又理直氣壯地道:「既然無危險,就讓我一起去吧。」
「他們目標是你。」徐昭亭皺眉,堅決不讓趙慕恆進入沼澤範圍。
「他們的目標也是你啊,為甚麼你進得去,我就進不得?」趙慕恆聲音不自覺抬高,執意不讓徐昭亭獨自去摘銀目草。
姜時見兩人相持不下,便打算當和事佬:「不如徐大人護送公子回京,由我們來尋藥吧。」
「不行!」這回徐昭亭和趙慕恆倒是時異口同聲喊道。「你知道銀目草外貌如何?長於何處?」徐昭亭這麼一問,姜時啞口無言,再也給不出甚麼主意。
「對啊,我怎麼能讓你們為我不顧性命地涉險?」趙慕恆素來愛惜身邊的人,並沒有把它們當奴僕看待。說他們是主僕,其實更像是兄弟好友。
但涉世未深的趙慕恆從來沒想過,他們的職責就是要不惜一切代價,哪怕捨掉性命也要去保護他。
「公子的性命才是至關要緊,請徐姑娘告訴我等銀目草所在,讓我們去找吧。」姜時也加入了堅持己見的行列,從兩人對峙變成了三人僵持。
徐昭亭環視眾人:「你們死了如何送藥回京?」徐昭亭斬釘截鐵道:「我去,你送他回京,不必再吵。」
趙慕恆見狀,只好退一步,道:「好,你去,但我也要跟著。待拿到解藥,內力恢復,可以多一重保障。放心,就算我現在不能使用內力,身手還是可以的。」徐昭亭處於兩難,舉棋不定。
結果,徐昭亭還是受不住趙慕恆一波又一波的游說,答應讓他同去。所以,最終決定趙徐兩人尋找銀目花,而姜時他們分別領人引開埋伏以拖延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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