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後宮雖會人來人往,但人流大多被調離到玉堂閣附近。而冷宮與玉堂閣相去甚遠,對於行動反倒事半功倍。我知道,你心裏清楚。」徐昭亭冷靜地分析道。
沈伯安嘆了口氣,說:「是,我清楚。但我就是不放心你孤身一人,要是遇到麻煩,該怎麼辦?兩人攜手,必要時也能分工合作。」
「但兩人目標更大。當初決定同去,是基於平常半夜後宮人煙稀少。但今夜有異,一起只會增加途中敗露的可能。」
沈伯安還是憂心忡忡地沉思,徐昭亭連忙多勸說幾句,以免耽誤了時間:「要是你實在擔心,就在北門附近候著。有甚麼動靜,便和我裏應外合。」
沈伯安這才稍稍放心,沉默地點點頭。
徐昭亭待沈伯安從後門悄悄離開一刻鐘後,才從藥房大門走出來,手上捧著一籃子的藥材。稍作收拾,便往玉堂閣去。
怎料,尚未走近,遠遠便見姜時候在玉堂閣門前,雙手垂在身側,沒有讓徐昭亭進門的意思。
「殿下醒了嗎?」徐昭亭問。
姜時仍然佇立,冷言:「你不知道?你不是太醫嗎?」
徐昭亭聞姜時冷嘲熱諷,料他是因趙慕恆暈倒而憂心,心情欠佳,說了句「打擾」,便打算繞過他進去。
「等等。」姜時伸手攔截。
徐昭亭腳步一頓,扭過頭,面無表情地看著他。
姜時沉吟片刻,終還是垂下了手,開口道:「你知道那顆藥丸怎麼來的嗎?」
徐昭亭聽出了弦外之音,並未回答,等待著姜時的後話。
「殿下一返京,便四處搜尋,在坊間雜書裏得知了一位所謂的江湖神醫。我和殿下兩人暗地尋訪,歷經千辛萬苦找到那位神醫所在。枉他自稱神醫,非讓殿下與十幾個江湖高手過招,勝過了他們才能拿到那顆不知有效與否的藥丸。」姜時故作平淡的語氣,再也遮不住怒意。
聽到這裏,徐昭亭霎時明白姜時出言不遜的緣由。
「殿下武功確是出類拔萃,但皇室不比江湖,他們有的是旁門左道,武功非尋常人能比。殿下拿了藥回來,渾身是傷,幾乎要暈過去…….此後殿下睡了好多天,才有力氣回京。」姜時不忍地道。
徐昭亭也心裡有數,江湖才是武功的根本,江湖中人的功力自然不是他們能相提並論的。先前在沼澤裏趙慕恆能以一敵眾,不單只因為他武功高強,還勝在那些人不過是趙慕卿秘密豢養的無能鼠輩而已。
要戰勝一個江湖奇人已是不易,趙慕恆還要同時打敗十幾位高手,即便能殺敵一萬,也該自損九千。險勝而已,難怪他元氣幾乎耗盡。
姜時深呼吸,繼續說:「徐太醫,我不奢望你會對殿下感恩戴德,可至少應該顧及殿下的感受。要是大人認為殿下不過是泛泛病者中的一位,就不要再接受你不該接受的東西。」
徐昭亭沉默不語須臾,沒有作任何回答,便逕自繞過姜時,踱步進玉堂閣。
早在大雪山看著趙慕恆走進黑暗的背影時,姜時就猜到她他對徐昭亭的感情並不一般,他只得無可奈何地接受了現實。
他活在世上唯一的理由,便是讓趙慕恆平安順遂。既然如此,他就要盡力讓徐昭亭看清小殿下的真心,儘管這麼做會讓自己痛不欲生。
趙慕恆從惡夢醒過來,嘗試再次入睡,意料之內地失敗了。他認輸般睜開眼,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果然,發生過的事情,不是說忘就能忘;受過的傷痛,不是說好就會好。
他坐起身來,雙手撐在身側,看著被自己抓皺了的被子發呆。
臥室的門忽而「吱呀——」一響,神不守舍的趙慕恆一驚,猛地看向門口。映入眼簾的,卻是朝思暮想的一張臉。
「徐太醫?」趙慕恆輕輕喊了她一聲,聲音中帶著不自知的愉悅。
「嗯。」徐昭亭捧著一堆從藥房取來的藥材,順手放在桌上,便走近趙慕恆,坐在了他的床邊,一聲不吭地抓起了他的手。
魂不守舍的趙慕恆又被嚇了一跳,耳朵無緣無故染上一抹粉紅,不知所措地低聲問:「做……做甚麼?」
「把脈。」徐昭亭心裏滿是姜時不久前的話,進門後一直歉疚地垂著目,沒有留意到他染上了色的耳尖。
趙慕恆這才意識到是自己多想了,耳朵的紅竟擴散到兩頰:「喔。」
徐昭亭把完脈,確認他並無大礙後,才慢慢地鬆開了手,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簾,看向趙慕恆盯著自己的圓圓雙眼。
此刻的趙慕恆,還沒走出惡夢的餘悸,曙光忽而降臨眼前,讓他心頭一動,像是日暮的陽光曬在脖子上,暖洋洋又癢癢的。
而此刻的徐昭亭,還困在得知趙慕恆經歷的愧疚中,他便近在眼前,讓她心如刀絞,彷彿冷白的月光灑下,碎滿了一地。
四目交匯,久久無言。這瞬間的所有動作,都是剎那間的念頭,苗頭一生,便會在心中的凌亂中不自覺地被驅使著迅速生長。
兩人皆未反應過來,趙慕恆的雙手便已經搭在徐昭亭單薄的後背上,將她摟了個滿懷,如同失而復得般珍重;而徐昭亭的臉,就已經埋在趙慕恆的肩窩中,環抱著他瘦削的腰。
這麼一抱,徐昭亭才發覺,他真的消瘦了許多。歉意如同蛇蟺鑚穴,鑽空了她本就千瘡百孔的心,她內疚地把頭埋的更深。她的鬢髮隨著動作,蹭了蹭趙慕恆的脖子,讓他癢得一顫,下意識將她抱得更緊。
感謝您讀到這裡(*‘ v`*) 很高興認識你!
請給我點個喜歡吧(灬ºωº灬) 有甚麼想法也可以留言
加入書籤後 我們下一章見<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