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刻跟隨？」皇帝低語，復又沉思。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19pRYamNK
張樹感覺有人輕輕扯了扯自己的袖子，回過頭看，便見趙慕恆對著自己擠眉弄眼。
張樹驚喜萬分，差點叫了出聲，幸好瞧見趙慕恆偷偷地擠眉弄眼後，及時住口。趙慕恆又對張樹使了幾個眼神，張樹恍然大悟，忍住嘴角的笑，放下臉帕，跪下來對皇帝道：「陛下，在場一眾老太醫皆是蓋世能手，但都鮮少為殿下看診。小的斗膽請求陛下，讓徐大人跟隨殿下。徐大人早些曾為殿下診治，或更了解殿下狀況。」
皇帝斜眼看了看張樹，語氣不明地問了句：「徐新？」
張樹低頭一拜，回了句「是」。殿中陷入一陣沉寂，眾人皆等候著皇帝發話，卻遲遲不聞一語。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vfaB9uYd
「便依他所言罷。」皇帝拋下了這句，便帶著魏存和一眾老太醫離開。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aOsOuXwjv
魏存走在皇帝後側，問道：「陛下，殿下如今的身體……」
皇帝朝後擺擺手，魏存識趣地閉嘴。「本以為他會是合適的人選⋯⋯再看看吧。」
皇帝一走，趙慕恆便不再裝暈。「殿下是甚麼時候醒來的？」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Wb2VArVLJ
趙慕恆仍舊臉色蒼白，卻俏皮地眨了眨眼：「其實你們把我抬進來後我就醒了。」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QNO1rJKWX
「對了，殿下，方才陛下說了，你今晚先不用回府，就在玉堂閣歇著吧。」張樹收拾著銅盆說。
「好吧。」趙慕恆躺在枕頭上，勉強點點頭。「徐太醫甚麼時候來？」他急切地問。
張樹笑著問：「先前殿下不是還不想讓徐大人發現，不知道怎麼解釋的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Zr8xiLIyP
「這……」趙慕恆尷尬地抓了抓頭髮：「長痛不如短痛嘛。」
「殿下再休息會吧，一覺醒來，就能見到徐大人了。」張樹笑瞇瞇地道。
趙慕恆點頭，重新躺下，腦海裡回閃過許多畫面。自他從蘭州凱旋，便不休不止地蒐羅書誌古籍，終於在一本江湖雜誌中讀到一則奇聞軼事：
「宋子文者，永康帝時人也。天性未覺痛，便有觸之，渾然不知，遂恒遊欲尋醫。西北百里仙人，善醫者，聞而往見之。至西北大雪山，醫以靈丹，病即愈。」
先帝時，有一位宋子文，天生沒有痛覺，甚至比徐昭亭更嚴重，就連別人碰他，他也感覺不到。於是宋子文到處遊歷，尋找醫治的辦法。當他遊歷到西北時，打聽到一位江湖神醫，叫做百里仙人，便孤注一擲，闖入西北雪山幽壑，拜訪這位神醫。那位神醫給了宋某一顆丹藥，僅僅一顆便有奇效，宋子文五感俱全。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BxfAWFMB
趙慕恆得知此事後，讓姜時打聽這位百里仙人。據說他最近仍活躍於江湖，便二話不說帶著他前往大雪山。
西北內陸地勢高，即便處於暮春初夏的交際，大雪山仍寒不可耐，刺眼的白色遍野，覆蓋著蜿蜒蒼穹的山脈。趙慕恆與姜時披著剛在山腳小鎮買的狐裘棉衣，背上裝有糧草的行囊，以及各自的配劍，徒步往大雪山走去。
刀鋒般的風夾雜著細碎的雪，刮磨著兩人的面頰，滿臉通紅，尤其是鼻尖。靴子踏雪泥，看似孤鴻遺下指爪，踏過一步，足印復被吹雪蓋，大雪山仍是無垠的一片茫茫蒼白。
趙慕恆用藏在袖子裏的手，扶了扶被強風吹歪的保暖抹額。他忽而意識到，自己比想像中更加渺小、更加脆弱。人能夠做甚麼？在這浩大天地中，無論鴻雁、或是蜉蝣，也無甚區別。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Vir79FVzJ
可若我翻過了這座山呢？若我踏過山巔，是否就能證明，自己比那些滄海一粟強大？
兩人到了山腰，已然快要凍僵，四肢都不靈活，活像行屍走肉。根據那本雜誌所記載，宋子文就是到了山腰，發現了一個山洞，隱約透出微光，那便是百里仙人的居所。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YoxvrF07A
穿過了山洞，兩人進入了大雪山的山腹。昏暗的山腹空間闊大，正上方有洞口，大概是個火山口。陽光從洞口投射進來，像是一道散開來的光柱，照耀著繚繞山腹的雲霧。
地上大大小小堆砌著的亂石披著青苔，濕漉漉地反射著金光，交替地閃爍著。
光照射不到的地方大概有水流，望著遠處無盡的黑暗，耳邊是淙淙之聲，與碎冰擊撞之聲相繆。兩人走到洞口下，沐浴在陽光之中，一切彷彿虛幻。
進入山腹以後，阻擋了冽風侵襲，比外頭暖和些許。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KltkHBHY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虛空中飄來一把低沉沙啞的聲音，迴盪空曠的山腹。
趙慕恆抬頭，問：「請問是百里仙人嗎？」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EWZ1aWRP
「來者何人，所為何事？」那把聲音重複著。
趙慕恆謊道：「在下姓沈，冒昧來此求藥。」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1RvN7ShJJ
「沈少俠。」聲音聽著近了一些。「所求何藥？」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8cI9E8Vt9
「能恢復痛覺的藥。」趙慕恆回答。
山腹沉默了須臾，終等來了回音：「另一位呢？」
趙慕恆心想，敵暗我明，他能看見我們：「他與我同行。」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5Yz0Ure4f
「沈少俠卸下武器隨我來，另外一位請回吧。」
姜時神色頓時嚴峻，朝回首看自己的趙慕恆搖頭，靠到他耳邊低聲說：「公子，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人的底細，也不知道裏面有沒有危險……」1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kgX5dlOa8
「若少俠心存畏懼，便也請回吧。」那把聲音又響起。
兩人對視，不曾想這樣的聲量他也能聽見。
趙慕恆拍了拍姜時的肩膀，爽快地把背上的長劍遞給他，笑著道：「很快，等我回來。」話畢，便轉身往聲音的方向走去。
姜時在後，看著趙慕恆背影被黑暗一點點吞噬，憂心忡忡地在原地等候，只得壓抑著飛奔跟上去的衝動。
趙慕恆摸黑走在山腹之中，沒有那把聲音的引導，頓失方向。他立在原地，等候著那把聲音給出指示。
「沈少俠，請繼續前行。」那把聲音說。
趙慕恆便快步往前走，直到那把聲音又說：「請少俠往下走。」
趙慕恆心想著何謂往下走，右腳便踩了空，幸好他及時往後退，才不至於往下掉。趙慕恆用腳探了探前路，發現前面是一道往下延伸的階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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