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承奉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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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呼，總是帶著身份與地位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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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凡俗看到修士，總會滿臉恭敬地喊一聲仙師。像是修士看到比自己境界更高的修行者，亦會喊聲前輩。又似人間界對於大乘境界、立於世間之巔的大能者，則會尊敬無比地以真人稱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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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當今世界，凡俗並不紛亂，雖然偶有小打小鬧、亦有別國想要獨立，揭竿起義，但那些都是翻不了水花的玩意。凡俗以京朝為一統，統御凡俗世界。京朝至今已經傳承屹立上千年，放眼人間界歷史，其朝代的持續時段亦是名列前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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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呼背後，是清晰的地位與強烈的身份責任。如果說修行世界裡以「真人」為神，那麼在凡俗的紅塵之中，自然以「皇帝」為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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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除九五至尊的當朝天子之外，皇子亦是具備相當重份量的稱呼。當代皇帝膝下有三子一女，大皇子、亦是當今太子擅武，年紀輕輕已曾率領軍隊出外打仗，立下武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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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皇子性格溫和謙遜，看似身無要職，卻是在奉禮寺擔任少卿。奉禮寺乃京朝用以接待、外交的地方，平常除了與那些小國的使節談判壓逼之外，有時候亦要與京朝有所交往的修士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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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位置，正好適合長袖善舞的二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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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三皇子向來深居簡出，亦有傳聞他自小體弱多病，後來也是求得神農谷的仙師賜下仙丹，這才能夠挽回一命。縱是如此，或許曾經歷重病臥床多年，令他如閒雲野鶴般，遊戲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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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常年不在京都，而是在天下遊歷，當個旅人，看盡萬千山河諸般風光。所以曾見過三皇子真容的人不多，但身處宮中的太監宮女，自然不在此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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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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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到那名太監，不由得怔然失笑：「是你啊，多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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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太監面上神色變幻，露出狂熱的喜悅，只是很快又意識到自己的狂喜會顯得不敬，便壓低臉龐，對著唐仲要多恭敬有多恭敬：「正是小福子，三皇子仍然記得奴才，乃是祖上燒香的恩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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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啞然失笑：「這是甚麼話。」語畢，他便揮了揮手：「別聲張，我不想惹來太多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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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奴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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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唐仲便往前走去，孑然一身、悠然自得。多福與其餘太監及宮女均低頭迎送。良久，才緩緩睜開抬起頭來，有的年輕太監不由得好奇問道：「多福大人，那位便是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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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多福面露仰慕尊敬之色：「三皇子乃是真正的出世大仙，閒雲遊鶴，平常難得一見。今天你們倒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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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有宮女聞言倒是小聲嘀咕：「可是我聽聞三皇子沒有修行天賦，怎麼算是大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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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福面色劇變，雙眸瞪得圓滾看向那宮女：「今天能夠說三皇子，明天就能把聖上的事情當八卦閒聊──妳可知道，光是剛才那句論及主子的說話，已足夠對你用刑，甚至逐出宮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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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宮女聞言頓是花容失色，連忙跪倒在地：「公公饒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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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多福冷哼一聲：「以後別讓本公公聽到你再論及皇子之事，不然休怪我多福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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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畢，他已是轉身拂袖而去。其餘那些公公一邊連忙跟上，一邊小聲調笑吹捧，讓多福面色微緩，這才幽幽歎氣一聲：「你們這些年輕的傢伙，又哪裡知道三皇子的好？罷了，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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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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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孤身走進四象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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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他的身份，在宮裡行走身後沒幾個隨從或太監宮女，實在是略為有失身份。只是唐仲性格使然，不喜這種作態。曾經長年臥病在床，令他對於世間約定俗成的框框條條不以為然，所以根本毫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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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四象宮，並非單純一座宮殿，而是統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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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以八卦為名，分為八座城門，以遠古傳說橫亙於人間界的四頭仙獸列入四條主要大道。而到了皇宮禁地承天城，則以太極宮為首，是為每日早朝面對群臣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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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次兩儀殿以「二」為數，實則亦只是統稱。分別有御醫及煉丹制藥的【濟世閣】；表面上安放天下卷藏名冊、實則專門處理天子發放詔書之地的重地【翰林院】；專門製作皇宮所需之物的【器生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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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來說，所謂兩儀殿便是輔助大京天子的殿閣及部門重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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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到四象宮，則是妃嬪、皇子、皇太后，乃至當朝皇帝的居所。例如皇帝的御書房、寐室、御花園等等，都是在四象宮的區域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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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等分配，明顯是想要契合「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之意。整座承天城乃至京都城，從設計到喻意渾然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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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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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走進四象宮，也是有點陌生。雖然他以皇子之名，但經年出外遊歷，自懂事以後已經很久沒居於承天城。此刻回城，既有感慨、亦有畏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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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乃是天下至貴之地，亦是至暗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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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內看似鳥語花香，實則渾水極深。一有不慎便被深陷下去，不得逃脫。放眼京朝千年歷史之中，像唐仲這種遠離紛爭的皇家子弟著實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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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離開皇宮，也代表拋棄榮華富貴以及超凡地位。真正能做到的，終究只是少數。但今天唐仲回來不是因為他貪戀權勢，而是他真有事要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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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唐仲走來，偶有遇上宮女、太監，均露出或茫然、或激動之色。皇宮的太監、宮女隨時代交替更換，有認得他的、亦有對他毫無認知。這畫面，更令唐仲感慨桃花依舊、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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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唐仲來到【埻肅殿】，被宮女迎進去後，也是有點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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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離開宮裡已有數年，但埻肅殿的擺設裝飾仍然沒變。唐仲捧著茶杯喝著、笑著，那些太監與宮女可不敢多問、多看，只是低著頭看著鞋尖，大氣也不敢喘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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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內室有腳步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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