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柳靜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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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友仍然穿著那破爛袍子，朝著柳靜江抱拳：「柳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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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老乞丐的客氣行禮、胖漢的破口大罵、書生的惺惺相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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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微微笑著，沒有回他們的話，而是微微湊向身後的段真，似是介紹著：「那位是曲丹思，據聞是歸真靜齋的棄徒，讀書不行、修符不成，最後就拿著自己學會的半調子功夫弄個黑幫，叫破書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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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以為這破書齋之名，是他用以自謙。我覺得這名字，是他用來罵把他趕出山門的歸真靜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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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名中年書生聞言面色都氣得綠了，在其身後那些書生同樣面泛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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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旁邊的胖漢在指著曲丹思大笑不已而際，柳靜江已經說到他頭上來：「那個人從來不報正名，江湖都稱他一聲豹叔。只是他本來的名字是秦貓貓，這個名字沒半點霸氣、他自不敢報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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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秦貓貓這名字，剛才還樂不可支的豹叔笑容陡然而止，指著柳靜江破口大罵：「你奶奶的！你……你含血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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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輪到柳靜江樂呵呵地笑著：「他家裡老婆子雖然管得夠嚴，但是他還在京都有兩個老相好。一個在城東春花巷八號，另一個則是映紅歌的舞者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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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豹叔都沉默下來，靜靜看著柳靜江，那雙眼眸很是暴戾，似擇人而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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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已經沒理會豹叔，又把目光落在馬友身上：「這位是窮鬼幫的馬友幫主──這名字是他的師父改的，也是窮鬼幫的前任幫主，名字的意思是：不要以為自己特別，那會活不長。所以才改這名字，想要讓他活長久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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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友抱著的拳還僵在半空，這才緩緩放下：「柳幫主，你就真的要這般不客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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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客氣？」柳靜江終於把目光重新投回他們身上，手指伸出，很不禮貌地指著他們破口大罵：「幹你娘的！一個個都堵在我家門前，提刀帶劍的，跟我說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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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你們既然選擇來到這裡，那就是做了你們自己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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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跟我講甚麼惺惺相惜、瞧不順眼，或者識英雄重英雄──」柳靜江緩緩搖頭：「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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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向馬友：「馬幫主，你既然選擇來到我柳靜江的梅花巷來堵人，就代表你不念夜叉幫與窮鬼幫多年的友好。既是如此，現在就不要跟我來講情誼。正如我之前所言，人在江湖飄、哪能不挨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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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這時，柳靜江終於像回個江湖人般罵出口來，而非像流連於梅花巷的寒酸書生。馬友聞言面色灰黯，卻只是歎息一聲，那本來黯然的神色變得堅毅決絕：「柳幫主說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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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豹叔卻是一反常態，陰冷的道：「既然要拚命，柳幫主，甚麼時候喊你的九十九黑衫客出來，讓我們開開眼界？柳幫主不要不好意思，等會打起來，我們手下的傢伙也不會呆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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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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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靜江看了看身後，只有一個沉默著的樊先生，微微一笑：「豹叔，想試探我？放心吧，我手下那些兒郎都不在梅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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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現在，應該都在長明道、酒肉樓、春花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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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說一個地方名字，前方三人便有人變色。如果說之前曲丹思、馬友對柳靜江還抱著敬意，現在已經如豹叔般心懷殺意。因為柳靜江說的地方，都是他們的命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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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是幫派重地，有的是家中妻兒父母、有的更是偷情的情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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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連馬友也被說出自己偷藏起來的兒子位置，以及窮鬼幫藏著資源的寶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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豹叔已是笑得很冰冷，聲音反倒低下來：「柳靜江，你這是自尋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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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有給我活路嗎？別跟我說，隨便找個勢力倒下去。那不是我的作風。」柳靜江爽朗地笑著，拿著摺扇，迎著秋風，指著身前眾人：「哪怕我柳靜江今天死在這裡，我也肯定地跟你們說──很多人會跟著我陪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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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那就別再廢話！」豹叔猛地暴吼一聲，座下的木椅支離破碎。段真只是仰首看了一眼，便即低下去來。那就是唐仲所言的武功真氣？很是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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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丹思同樣站起身來，從腰間抽出一張黃符。他沒有打任何招呼，符紙已經飄然入空，繼而化成滾滾火浪朝著他們席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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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友則是把爛鐵缽倒放在地，自己則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裡拐杖敲在爛鐵缽上，卻響起如古鐘鳴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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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有火海滔天、前有壯漢攔路，鐘鳴響徹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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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段真想著自己是否該出手的時候，柳靜江卻是一把攔住了他：「別搶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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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了眼天上的火符，似是沒有意外，同樣從腰間抽出一張符，雙指微微用力夾住，符身頓時化為飛灰，取而代之的是同樣暴烈而精純的火浪湧動，與曲丹思的火符相互爭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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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好的天氣。」柳靜江的動作沒有停止，面露感慨地雙眸微瞇，張開紙扇輕搖，似感受著秋風：「最是適合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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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迎著秋風，「啪」的一聲把摺扇重新合攏，繼而飛出。這一刻，摺扇似化成飛劍，目光赫然便是在那邊敲碗的馬友。馬友瞳孔微縮，卻是沒有動作。身後無數窮鬼幫的乞兒已經衝了出去，用生命護住他們的幫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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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時，豹叔已經跑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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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雖然肥胖，但速度不慢。每腳踏在地上，都是轟鳴雷動，似帶著地動山搖之勢撲來，轉瞬間已經來到柳靜江的身前。驟眼看上去，那就像是巨熊抱向渺小的人類般，一拳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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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雄渾的靈氣蘊於拳身，若是這一拳落在巨岩之上，恐怕頓時炸裂開來。只見柳靜江面上笑容不減，輕飄飄的一掌迎過去，似有華麗動人的金光自其掌心閃耀，璀璨而奪目。轉眼間，金光便與豹叔的肉身相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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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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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壯如熊的豹叔先是一怔，旋即整個人便倒退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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呯呯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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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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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娘的！」豹叔不願再退，張口咆哮，卻是鮮血噴出，看起來異常猙獰：「好你個柳靜江，竟然是半步金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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