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好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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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聞言便即連忙道：「二哥又怎麼不是個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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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人嗎？」唐垣自嘲一笑，那張清秀的臉龐上盡是苦澀：「作為文士，在奉禮寺常常以道理說服人。但暗地裡，卻為了擁有權力與大哥抗衡──」似是看到唐仲還想說些甚麼，唐垣便即打斷他：「別為我解釋。科舉舞弊之事，我沒有被瞞在鼓裡，而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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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名單，甚至還經我過目才最後交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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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拍了拍他的肩膀：「三弟，你沒有做錯。錯的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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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聞言心下感動，卻不知道作如何反應。哪怕自己因為一時意氣搞出這麼多事情，在朝廷的時候，二哥還是義無反顧地替自己出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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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唐垣倒是苦笑一聲：「況且，錦衣衛這次文派武派都一起抓。說起來，文派與武派很是難得同病相憐了一回。頂多也只是打個平手，也說不上是傷筋動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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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面露凝重之色：「說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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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甲裡，首甲的兩個人仍然是我選的人。而錦衣衛雖然抓了不少人，但真正能話事的人，卻是毫髮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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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科舉舞弊之事被揭發，影響深遠。但真說起來，像楊終這個本來就負責科舉、更是文派中牽涉到此事的主要人物，倒是安然無恙。哪怕是孫公公在宣讀聖旨的時候，也只是特別提到楊終管理不力，罰了兩年的朝廷俸祿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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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面露思索之色，沒有回答。畢竟他與柳靜江的合作，可是把整件科舉事情所有來龍去脈乃至相關人物、鉅細無遺地一一說清。至於事情怎麼處理、怎麼進行，唐仲卻是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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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看著唐仲的神色，不由得微笑道：「你可知道這是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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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對著兄長，唐仲仍然如幼時孩童般，不恥下問：「還請二哥解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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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錦衣衛有了一切的證據，他們絕對能夠把所有涉事之人都抓出來。這當中包括楊終、包括季筆……但說到最後，他們卻無法把背後的那隻手扯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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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那隻手，是我的手，是唐昊的手。」唐垣面上露出佩服之色：「所以，錦衣衛知道反正到最後都無法一蹴而就，便索性賣我們一個人情。像楊終、季筆這種級別的人馬，他一個都沒有動。就連首甲也是按照我們本來談好的那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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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次下馬威，亦是錦衣衛對我們打的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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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唐垣明顯對錦衣衛背後的人充滿欣賞之色：「完美地把事情解決之餘達至面面俱到。把我們的手從科舉中斬斷、令其感到痛楚的同時，又不會難受得無法接受。整個處理手段極其老辣，就如在官場裡浸淫數十年的老江湖，很難想像錦衣衛的掌衛司竟是個普通的年輕修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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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垣看著唐仲露出笑容：「三弟你比二哥更加本事、更聰明。哪怕現在一時想不通，之後也會想個明白。之所以念頭比我慢，只是因為你對於官場之事觸覺不夠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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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唐垣對自己諄諄教誨，唐仲內心更是愧疚，他內心暗自鼓著勁，自己以後行事之前得再三考量，可不要再給二哥帶來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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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正事都說完。我們就別再說那些提不起勁的俗事，就兩兄弟好好的喝喝茶、聊聊天吧。」唐垣笑著把杯中茶水飲盡，灑脫而豪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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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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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孫賢一直把季墨送出承天城以後、並讓停在城門外的車輦把他送回梅花巷以後，才目送其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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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季墨坐著馬車回到樊園的時候，已早過午飯時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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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呆站在庭園裡，看著春意漸濃的枝葉，怔然片刻，才走進府子裡。他先到灶房煮好飯，待飯熟的時候再把那塊醃著的豬肉切片，和著大蔥炒熟。他一手捧著飯碗、一手捧著大蔥炒豬肉，走到府中的飯桌吃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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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先扒了一口飯，再挾了一塊豬肉與大蔥放進嘴巴裡。只是當他嘴嚼片刻，眉頭便皺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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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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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坐在府裡，看著外面的天色，嘴巴裡還含著豬肉與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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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夢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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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可沒有浪費食物的習慣，把加了太多鹽的飯菜都吃光以後便收拾飯碗。之後他在府裡捧著一盆仙人掌，安放在竹椅旁。他重新坐在竹椅上，看了旁邊享受著陽光的仙人掌一眼，這才雙眼微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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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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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夢，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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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面露微笑，慢慢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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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過去多久，一道聲音響起把季墨從沉睡裡驚醒：「季兄真好的興緻，竹椅為床、暖陽作被。」季墨睡眼惺忪地醒來，倒看到來者時不由得手足無措，連忙從竹椅上站起來，便跪拜在地上：「見過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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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有心想要拉住季墨，只是他速度遠沒有季墨跪拜得那麼快。待看到季墨已經跪下，這便面露無奈的笑容，連忙走上前把他拉起來：「季兄，這就是為何我不想以真正身份與他人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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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樊兄，他可就從來沒有這種繁文縟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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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被唐仲攜扶起來，說到段真的時候他可沒有顧忌，笑著道：「出世之人，與我這種凡塵又豈可相同？既然三皇子堅持，那我以後對三皇子也就免去過多的禮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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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如此，哈哈哈。」唐仲這才面露笑容，打量著這片莊園：「看來，季兄轉居於此，令這片園子變得更加井井有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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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可惜，以後樊兄失去這臂助。」說著，唐仲對著季墨眨了眨眼睛：「畢竟以後季兄一入官場，就沒以往那般悠閒了。」季墨看著唐仲近在咫尺的秀氣和善臉龐，很難想像這個平易近人的書生便是天子血脈，京朝三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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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茫然地看著唐仲：「殿下……」看著唐仲一瞪眼，季墨連忙改口道：「唐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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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舉、舞弊，還有，我真的金榜題名了嗎？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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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著季墨那副茫然失措的模樣，內心不由得生出感動之色。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以身份名譽作賭注，搞出這場大龍鳳也是值得的：「季兄，接下來的事情，我只跟你說。你將來可不能到處亂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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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唐仲的說話，季墨只能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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