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一章──老來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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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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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高掛，加上偶有寒風吹過，顯得更加清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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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已入秋，寒意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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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座大府之中，有個人坐在園子裡已經破碎的雕像上，似乎對冷夜寒風渾然不覺。事實上在地魔界裡的魔修而言，寒暑於他們所造成的影響不大。畢竟肉體便是他們吃飯的活兒，莫說區區炎熱寒風，就連刀劍亦能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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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裡除這雕像仍然破著，其餘的都讓人收拾並整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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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坤只是瞪著白月在發呆，實則心底卻一直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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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那些人到底跑去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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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魔府裡有三名大將，當中便有郭坤的份。三人當中，一位乃是奪天境界，屬於狂魔府主下第一猛將，另一人便在歸一巔峰。至於郭坤，境界是當中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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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與郭坤境界相約的，在狂魔府裡還有好幾人──但只有郭坤能成為三名大將之一。其中，自有門路。郭坤看似粗枝大葉、行事張狂不講道理，但在戰場裡的直覺很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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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坤不諳兵法、不懂戰術，行事直來直往。但在很多時候，他的直覺都會令他做出最正確的決定。對此，就連狂魔程狂也只能將此歸納於郭坤的天賦。這是專屬於郭坤的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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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數月以來，郭坤一直都在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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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那天自己在拜月府裡殺雞儆猴，到那些人消失無蹤。而偏偏郭坤早已在霧狂縣於其他縣市、關鍵山道之間都佈下線眼，最後仍然徒勞。那是不是代表，他們是在霧狂縣附近找個地方藏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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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要說的話，郭坤無須畏懼。因為他身處歸一，除非有另外的歸一魔修到場，否則根本無人能威脅他。至於霧魔府的歸一魔修，大多都龜縮在魔主域裡。在姓陳的仍然在閉關的時候，他們不會輕舉妄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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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狂縣於霧魔府而言，只是個微不足道的邊境小縣。但對郭坤而言，卻是至關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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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自魔境八府戰爭揭起以來，他親自帶人攻打的第一戰。霧狂縣是他的起點，是與狂魔府接壤的後勤線。只有佔據這地，他才能放心繼續出戰掃蕩。但正因為他內心冥冥中的不安，令他一直只留在霧狂縣沒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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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種感覺，彷彿有無數雙眼睛正沉默地凝視著他──只待他離開的瞬間，便即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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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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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月漸隱，那是因為一抹帶著紫色的陽光準備君臨此境。郭坤一躍落在地上。有手下剛好起來見狀，便即打了個招呼：「老大，去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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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無聊去逛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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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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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坤行走在霧狂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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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霧狂縣，早已不復他曾經見過的熱鬧。反之，卻帶著一種詭異的蕭條。對此，郭坤不太理解。他已經問清楚各處商戶的主人，並讓自己的手下取而代之，用拜月眾的方式嘗試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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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哪裡知道，由黃濤打理、剛柔並濟的管理這種縣市足有十年。上上下下早已經打通關係、軟硬並施，這才能夠打造成一片大好局面。但現在黃濤以及他的拜月眾消聲匿跡，郭坤縱然想要取而代之，但他手下的魔修又有哪一個是好說話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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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不耐煩便是打殺，久而久之，那些商家也都怕了。而失去管理、失去信任的霧狂縣，似乎就變回十年前那個無人問津的小小縣市。這數月間，不少逃到這邊想要遠離戰火的平民，又開始準備攜家帶眷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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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此，郭坤雖然疑惑不解，但也沒有阻止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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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霧狂縣更重要的是與狂魔府接壤，失去商業價值是可惜，但亦是無可奈何。只是當郭坤走在霧狂縣，看到每個人盯著自己的目光盡是害怕、驚駭，他的心情仍然不是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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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坤是個魔修、是個狂魔府的戰士，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是甚麼十惡不赦的壞人，因此也不能做到完全對他人目光坦然不在乎。縱是如此，他仍然走在霧狂縣的大街小道上，就如巡視著領地的雄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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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著走著，他便迎面碰上一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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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這馬車與拉車的老黃馬，他便來了興趣，帶著熱情地打招呼：「嗨，老古。還是那麼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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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馬車上的一名老年男子，一手拿著甘蔗咬著、另一手拉著馬車的韁繩。在看到郭坤以後，只是喉嚨「唔」了一聲以示打招呼，並沒有特別的熱情、特別的害怕，彷彿郭坤只是霧狂縣其中一個最普通的街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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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種態度在郭坤眼裡，於此刻滿城敵視的情況之下，已是相當的特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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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數月間，他也見過這位古姓男人數次，知道他在霧狂縣幹著的是運輸送貨的活兒，是有名的老字號，行事穩重、從不失約。這也令郭坤心底對其敬重。就在這時，郭坤的目光挪到馬車前另外有一道年輕的身影，其臉龐與老古有七成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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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別是那漠然的神情、似乎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的平靜，簡直同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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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郭坤又看到二人身後的馬車裡有著大包小包、裡面還坐著一個昏昏欲睡的老婦，不由得聯想到甚麼：「老古，這位是你家兒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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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老古隨便應了一聲，眼角瞄向身旁的年輕人：「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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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好。」年輕人有禮貌地打聲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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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有老古聽說過，是出外打拚的年輕人呢，怎麼突然就回來了？」郭坤又問道：「老古，你這是準備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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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邊不太穩定，不是嗎？」老古一邊聊著閒話家常，一邊咬著甘蔗往地吐著渣子：「幹我這活兒，最怕就是不穩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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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啊。」郭坤有點感慨，內心也是很無奈。只是他心知自己不是管理的人材，叫他打打殺殺倒是擅長、讓他打理這座縣市那就強人所難了。而現在看著這個自己看得順眼的老古都要離開，令他心裡更加郁悶：「老古，接下來準備去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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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老了。」老古又再瞄了身旁年輕人一眼：「老來從子，兒子在哪邊、我們這些老傢伙也只能跟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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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人終於面容變化、露出無奈的苦笑，也不搭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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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老古，這倒是福氣呢。」郭坤走上前，拍了拍老黃馬的腦袋：「來，走吧。我送你們一程。正如你說的，現在地魔界都不太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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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古不置可否地聳了聳肩，彷彿壓根兒不在乎。至於年輕人已是很有禮貌地說道：「真是麻煩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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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日放假一天，大家不用等嘍！148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I8wbKNnDB
星期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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