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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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雖然說得興高采烈、手舞足蹈，但劍谷雖如仙境，卻是人煙稀少，加上他幹的又是靈植夫這等略顯苦悶的活兒，聽起這半年的經歷確實平平無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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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工作很輕鬆，管住管吃，還管吃飽。只是也不算很好吃就是了。而且谷主也不管事，只要我們做出成績，便不加以理會──喔，對了，谷主說過妳的身體若是感受到不對勁，就可以吃一片辛子葉。只是那辛子葉不能多吃，若是能夠適應那股力量就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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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事情我都不知道，只能聽谷主的……還真沒想到谷主看起來年紀輕輕，但性子好，而且實力好像很高強。像顧師那種我看起來就感到害怕的人物，在谷主面前還是乖巧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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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這「谷主」之名，葉童似想起了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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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她睜開了眼，看到一張樸實平庸，但卻令人感到安心的臉龐。雖然只是驚鴻一瞥，但身處絕境之際，她深知救下自己的正是那一抹暖意。想到這裡，她便下意識問道：「那位谷主……是甚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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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主他啊──」葉輕說到一半，聲音戛然而止，凝重地看向葉童：「妳問來幹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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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童輕描淡寫說著：「聽哥哥的說話，是谷主救了我們兩兄妹一命。而且，我們以後也是要住在這劍谷，總得多知曉此地主人的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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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卻是湊過去，雙眸極其凝重至嚴苛，死盯著葉童。最後，葉輕面露難以置信、卻又似受傷的神色：「妳這死丫頭才多大，竟然學人家春心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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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童的雙頰驟然泛紅，瞪著葉輕大喊：「才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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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室戛寒，冰霜彌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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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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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坐在床上，面色看似平和，但眸底卻生躁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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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營救」葉童的行動，雖然最後是由段志下達命令，才讓胡青這傢伙願意動身，但一切都歸於顧天寒把葉輕帶到段志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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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輕是魯根的唯一的徒弟，情同父子的羈絆，亦代表劍谷若想繼續留下魯根這株大樹的話，葉輕便不能出事情。有見及此，顧天寒從張庭光口裡得知葉輕暗釘的身份後，才沒有胡亂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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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換了別的靈植夫或者別人被顧天寒發現身份，恐怕暗地裡就讓人將其殺掉，扔進靈田裡當肥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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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之後不論是葉童覺醒的【寒仙】，還是因為凝聚魔軀而間接令段志受傷的事情，顧天寒都沒能看出任何端倪。【如是觀】雖然名為月榜第一，號稱能窺天道，但並非無所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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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每想到自己可能因為想要留住葉家兄妹及魯根在劍谷，反導致段志受傷，他的內心便一陣煩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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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門外傳來聲響：「顧師，我是古長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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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雙眸似精光一閃，沉聲道：「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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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吱呀」一聲被推開，露出古長卿那張枯瘦的臉龐，他並非空手而來，而是抱著一個前臂長的匣子。但顧天寒卻看出古長卿臉色極差、蒼白如紙，但那雙眼眸裡卻盡是光華。顧天寒見狀已是猜到了甚麼，目光落於其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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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察覺到顧天寒的目光以後，古長卿便把手中匣子遞過去：「幸不辱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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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沒有矜持，乾脆地接過來。匣子雖然平平無奇，但顧天寒卻能夠感受到其中的氣運之息，不由得神色振奮，把匣子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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匣子內，一把怪劍躺在紅絨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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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這是劍，卻極為勉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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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柄用著暗紅色的布纏緊，看上去似是飽浸鮮血後乾涸而成的深紅。漆黑如墨的劍身更是不足三尺，像匕首般只得尺餘，通體幼長無鋒，與其說是劍鋒，不如更像是一根圓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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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這把劍最怪的地方，卻是劍顎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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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圓的劍顎，有著很多根細線。一端是從劍顎延伸下來，另一端卻是牽著約指頭大小、呈灰黑的骨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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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看著這把怪劍，內心沒有任何不滿、突兀與厭惡。反之卻是心生親近，五指如福靈心至般握住劍柄，將其從匣子裡抽出來。他握劍的手勢很奇特，並非正手、劍鋒向上，而是反手、劍尖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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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這樣提著劍，那些被細絲吊著的骨片如流蘇般下垂──像個風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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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看了片刻，便開口問道：「是……死喪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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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喪鴉在地魔界並不常見，以屍體為食，特別是魔修死後的屍體。而更奇怪的是哪怕死喪鴉出現的當地還沒有死人屍體，過不了多久就會出現死亡。久而久之，人們都認為這是死喪鴉對於「死亡」的敏銳，就像野獸能夠透過氣味找出獵物的本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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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因如此，死喪鴉每逢出現都會被視為不祥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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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聞言點了點頭：「是的。知漁縣那邊剛好看見有其屍體，問過谷主便買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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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把劍主要以它的屍體為材料，劍身便是其脊骨，劍柄的纏布亦是飽浸其血。那些骨片，方便取其雙翼的翼骨折斷打碎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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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古長卿的面色帶著興奮與緊張：「這把劍到底是何品階，我也說不準。只能讓顧師你自己嘗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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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就能想出這樣的一把劍？」顧天寒看著如一把大風鈴般的「劍」，向來冷冰冰而漠然的臉龐竟是泛著如癡如醉之色，讚歎不已：「古大師，你果然就是個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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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顧天寒面露認真之色看著古長卿：「此劍何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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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聞言一怔，這把劍才剛出爐不久，他便風風火火地趕來。現在顧天寒問起，他還真有點始料未及：「尚未命名──顧師，要不就交由你來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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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卻是微微搖頭：「這把劍乃是古大師精心所製，落在我手必然將來名垂千古。這自然得由大師命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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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長卿聞言也是有點好笑，覺得這既是給自己戴高帽子的同時，亦是在自吹自擂。但很快，古長卿便即收斂心神，看著自己所製的劍沉吟片刻：「若是命名為……【聽命】，顧師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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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雙眸精光一閃：「以劍為樞、風鈴為形，觀氣運、聽天命！好一把聽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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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語出，手中的劍那些流蘇無風自動，慢慢地旋轉飄浮著，彷彿就連劍的本身也為此而欣喜。這等變化，更是看得古長卿心神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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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劍歸山，距離封山最後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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