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明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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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月前，因為一次「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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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靜文房打工過活的季墨，遇上露出真容的段真。二人相遇以後，因為其莫逆的關係，自然重新聯繫上。後來段真索性讓季墨辭了靜文房的工作，到他的樊園打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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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季墨以為段真要他參與京裡的亂事，夜叉幫也好、錦衣衛也罷，這等打打殺殺之事對於季墨來說自然不感興趣。但後來因為唐紙的「請辭」，本來有人負責打理的樊園變得只剩下段真一人，便順水推舟，讓季墨來擔任管家、索性就住在樊園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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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其名的是當「管家」，實則不無照拂的打算。季墨很是聰明，自然看出。但以他們之間情同兄弟的關係，只要不是打殺之事，季墨也沒有矯情推搪，而是欣然接受。至於現在「身份特殊」的段真，想要照顧這位曾經的舊識也是綽綽有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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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看著眼前這位眉清目秀、唯獨那面色似乎因為畏寒而顯得蒼白的臉色很突兀而外，著實是一位翩翩佳君子。由他來段真這邊當管家到現在，幾乎都沒見過多少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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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重要的是，看著眼前畏寒的書生，心底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熟悉，彷彿不知在何時何地曾見過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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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唐仲同樣有點詫異，看著此人心底總是覺得有點眼熟，卻又說不出來，便笑著道：「是的，我找樊兄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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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連忙招呼著人進府內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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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走進屋內，溫度便即暖和起來。那明顯得歸功於新建的暖坑與火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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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著主廳那張飯桌上擺放著的並非飯菜，而是文房四寶以及各式卷藏，四書五經自然少不了。似乎察覺到唐仲的目光，季墨也是有點尷尬地收拾著：「抱歉，見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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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這才明白，眼前這位看似下人管家的，是個認真的讀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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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季墨收拾得快，但唐仲畢竟同樣是個書生。曾經臥病在床多年，閱卷無數。加上近年在太學擔任助教，替那些老學究準備教材多了，一眼便看到剛才鋪在案桌上的四書五經，乃至各式吏治大學之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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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這位先生同是好書之人。剛才那部《明治通鑑》實是生僻，沒想到這位先生竟然都有涉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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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先是一怔，旋即露出驚喜之色：「這位先生竟然都有讀過明治通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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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他便從群書中抽出三本紮在一起的書冊。唐仲認真打量片刻，面上露出驚訝之色：「咦，這……莫非是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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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明」，乃是千年之前、前朝之國號。明朝末代民不聊生，便有了後來京朝起義，反明起京。只是在明朝剛立之時，仍然有其獨特的文化。像現在的樞密院這種情報機關，本來就是源於明朝創立，後來京朝繼續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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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所謂明治通鑑，便是明朝數百年歷史以內，作過重要的決策，以及著者對於那些決策的個人看法與觀點。明治通鑑起源在明朝末代，傳聞在那時候的明治通鑑被明朝視為禁書，一旦發現藏書便是誅連三族的重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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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後來京朝崛起，雖然再沒有禁止明治通鑑流通，但因為朝代已過、加上曾經明朝大肆打壓，剩下來真正的明治通鑑已然不多，大多都被那些古老家族收藏在家裡的當作藏書，能讓人拜讀的已然極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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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手中的明治通鑑，乃是傳自很多年前的古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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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朝末代，似乎當朝皇帝發現明治通鑑難以徹底打壓，便讓朝中文臣暗底裡修改書中內容，繼而再悄然發放到民間流傳。久而久之，真真假假之間，已經令人難以知曉原始版本的明治通鑑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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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季墨手裡雖然不是孤本，但乃是最初代的古本，亦是極其珍貴。若非唐仲曾經在太學見過、並認出書冊那種明朝時代獨特的釘裝方式以及書背那極其黯淡的印鑒，恐怕都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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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這下更是讚歎，對唐仲投以知音人的目光：「這位先生真是有眼光──沒錯，這正是明治通鑑的古本，亦是家裡世代相傳的物品之一。」唐仲聞言同樣讚歎一聲：「竟然能藏有古本，看來這位先生家裡肯定是書香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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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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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因為一本明治通鑑，直接就聊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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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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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人如其名，滿腹筆墨。而且他並非光是寒窗苦讀、讀死書的固執書生。他出身特殊，乃是曾經「名留青史」的《崑崙誌》著者季苦的後代。曾經風光的世家，後來隨著崑崙而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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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季墨本人除讀書以外，更曾在崑崙山灶房當過苦工、後來赴京兩度赴考失敗，又在梅花巷的靜文房打工──他見過、經歷過的風光人物不少，再融合平生所學，談吐起來自有一分灑脫及帶著獨特的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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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唐仲更是不用說，通讀卷藏之餘更騎著黃瘦馬車，於人間界見識不知幾許風光。在說起那些風物誌時侃侃而談，因為他畢竟曾身臨其境，話語之間帶著強烈的說服力，令人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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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這一番閒談起來，彷彿高山流水遇知音，一見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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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位先生是準備兩月後的科舉？」唐仲不由得問道。季墨聞言訕笑兩聲，撓著頭道：「是的。這已經是第三次赴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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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面露惋惜，畢竟他心底知道那到底是甚麼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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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墨卻不知道唐仲身份以及心中所知，便續道：「我輩讀書人，所求不外乎是一展心中抱負、不負平生所學。雖然兩次失敗令我大失所望，但要放棄未免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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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口裡說得好聽，但若非段真這如弟弟般的親人強烈建議、要求季墨再次赴考的話……季墨自問也未必有再次赴考的打算──畢竟對於書生而言，赴考就像把整個人生當作銀兩般推進賭局裡。每一次失敗，都未必有捲土重來的勇氣及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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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仲看著季墨，突然問道：「未知先生高姓大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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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季墨，四季的季、墨水的墨。」季墨笑著揖手道：「閣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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