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該死的鬼天氣!」船長用英語大吼。
現在雖然是下午,天色卻陰沉得像深夜,在一片驚濤駭浪裡,一支由二十艘船組成的艦隊正在海裡顛簸。
其中最大的一艘船名為「王子號」,跟航海家哥倫布首次前往美洲時乘坐的船艦款式相同,但是裝潢更豪華,桅杆掛有卡斯提爾和阿拉貢王室的旗幟,還有這兩個王室的聯合旗幟。
這支艦隊從西班牙北部港口城市拉雷多出發,目的地是英格蘭的南安普敦。王子號載著一名西班牙王子和他六十名隨行人員,還有無數金銀珠寶——它們都是送給英格蘭王室的聘禮。
這已經是這支艦隊第二次出發了,在幾個禮拜前,也就是八月下旬,他們告別了西班牙炙熱的夏日,從拉科魯尼亞出發,但在一個禮拜後,猛烈的風暴迫使他們返回原地。
為了讓王子號,還有船上的聘禮能平安抵達英格蘭,英格蘭國王亨利七世派了一位經驗老到的船長來開船,但是面對這場猶如女巫掀起的狂風暴雨,他也不得不舉手投降。
「我們應該回去西班牙!」有人用西班牙語絕望地大喊。
下一秒,一道金色閃電從鉛灰色的雲層直劈而下,王子號被滔天巨浪拋起,彷彿要碰到雲層,隨後又重重落下。
「不好!有人落水了!」有人高呼。
在這樣的狂風怒濤裡,每個人都是竭盡全力才勉強留在船上,沒有人有餘力下水救人。
墮海者的身影在黑暗的波濤中起伏,隨時可能消失。一名少年見狀,立刻在主桅綁了條結實的粗繩,再將繩子繫在自己的腰間,確保不會鬆脫後,便義無反顧地跳進水裡,奮力向墮海者游過去。
眾人大驚,馬上手忙腳亂地把繩索拉回來,最終成功地把少年和墮海者一起拉回甲板。
那個墮海者擁有黑色鬈髮和深色皮膚,那是西班牙南部摩爾人的特徵。
當摩爾人看清楚自己的救命恩人是誰後,虛弱且感激地說:「謝謝你……救了我……殿下……」
「不客氣,哈斯。」少年——阿拉貢的凱撒露出微笑,其他人都對他們年輕卻勇敢的主子露出敬佩之情,「我們說好了要一起去英格蘭,你可不能脫隊。」
「這裡距離英格蘭還遠,游泳可到不了!」一名水手笑著說。
「我看哈斯是急著想見英格蘭的姑娘,放心,她們都在等你!」另一個人也調侃他,船上的氣氛一下子緩和了許多,大家都笑了起來。
半小時後,風暴逐漸平息,船上各人都鬆了口氣。他們用毛毯裹住凍僵了的身體,廚師燃起了火爐,為大家煮了些加了香料的蘋果酒暖身。
「那個英格蘭公主最好是個美人兒,這才不枉我們跑這趟。」一名水手粗俗地說,「倘若是個醜八怪,那可太冤枉了。」
「那可是英格蘭,聽說那裡的女人和Omega跟他們的鬼天氣一樣冰冷,那像我們西班牙的熱情活潑。」另一名水手說。
「我們不應該評論一位公主的外貌。」凱撒義正辭嚴地說,「我聽聞她是位品德高潔的淑女,足以成為一位王后,這比擁有美貌更重要。」
凱撒今年二十歲,他的母親是卡斯提爾女王伊莎貝拉一世,父親是阿拉貢國王斐迪南二世,卡斯提亞和阿拉貢都是西班牙的王國。
他的父母合稱「天主教雙王」,因此凱撒亦被稱為「雙王之子」。
凱撒在家中排行最末,上有多名兄姊。姊姊胡安娜是母親的繼承人,兄長胡安本是父親的繼承人,可惜英年早逝,因此繼承權落到凱撒身上。
凱撒從三歲起,便跟英格蘭國王亨利七世的長女——伊麗莎白公主訂婚,這次他前去英格蘭,是為了把伊麗莎白帶到西班牙,之後他們便會正式結婚。
當凱撒繼承王位後,他會成為阿拉貢國王,伊麗莎白亦會成為阿拉貢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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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風暴的關係,西班牙的迎親艦隊偏離了航線,最終在普利茅斯登陸,而不是原先的目的地南安普敦。兩地一西一東,差了足足一百五十英里。
英格蘭原本在南安普敦準備了盛大的歡迎儀式,但在普利茅斯迎接凱撒的,只有一位年邁的貴族——薩里伯爵。
薩里外表威嚴,宛如一頭老獅子,他冷眼打量著這群像落湯雞的西班牙人,內心頗是不屑。他向來討厭外國人,尤其是年輕英俊的外國王子。
「歡迎來到英格蘭,凱撒王子。」薩里用英語冷淡地說,沒考慮過對方是否聽得懂,「我是托馬士‧霍華德,第二代薩里伯爵。」
他起初以為凱撒膚色黝黑,並且擁有深色頭髮和眼珠,如同摩爾人一樣。畢竟摩爾人統治了西班牙快八百年,直到凱撒的父母把他們驅逐出境為止。
凱撒身材高大出眾,容貌英俊深刻,並且擁有一頭褐髮,雙眼像大海般湛藍。他的皮膚曬成恰到好處的古銅色,明顯是西班牙陽光的功勞,看起來比英格蘭的貴族們更健康、更有活力。
凱撒通曉多國語言,包括西班牙語、法語和拉丁語,也會基本的英語。雖然他筋疲力盡,骨頭快要凍僵,但還是稟持著王子的風範,用帶有西班牙口音的英語向薩里道謝。
「感謝你的迎接,薩『利』伯爵。」凱撒接著問:「這附近有教堂嗎?」
「最近的是聖安德烈教堂。」薩里回答,暗忖這是什麼問題。
「請帶我去。」凱撒說。
「我建議你先去旅館下塌,我們準備了非常溫暖舒適的房間。」
「不,我要先去教堂,感謝天主幫助我們平安抵達英格蘭。」凱撒堅持地說,他和他的父母一樣是虔誠無比的天主教徒,感謝天主的保佑遠比休息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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