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凱撒在床上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大概是因為聞到那名Omega少女身上的香氣,讓他有點心神不寧。
其實真正讓他無法忘懷的是那天在庭院聞到的玫瑰香,這些天來,他偶爾會在城堡裡聞到,通常在哈利的房間附近,但是氣味若隱若現、時有時無,因此難以追溯其源頭。
他為自己的反應感到有點羞愧,總覺得這是對麗茲的背叛。
然而這是Alpha的本能,跟個人意志無關,他相信任何Alpha聞到那樣撩人的信息素,都會跟他一樣魂牽夢縈,但這不代表他會移情別戀。
凱撒嘆了口氣,心想今晚大概要失眠了,於是乾脆下床,離開房間散步去,讓冷冽的空氣驅散心頭的紛亂。
當他踏進走廊時,忽然再次聞到那股揉合了紅白玫瑰、讓人心神俱醉的香氣,這讓他忍不住挪移腳步,尋找它的來源。
最終,他在一個意外的地方停下腳步——哈利的寢室。
凱撒先是一怔,之後想到香氣可能是屬於某個正在房間裡的侍女。哈利因為年紀尚幼,通常會有人陪寢,可能是他的保姆,或是某個侍女。
然而,在凱撒的印象中,哈利身邊的侍女全都是Beta,沒有半個Omega。
疑惑之際,房間裡傳出一股濃烈的Alpha信息素,那是亞瑟的氣味。
而且他正處於情慾高昂的狀態,濃郁的沒藥香氣帶有異常強烈的壓迫感,讓同為Alpha的凱撒忍不住皺眉。
現在是深夜,亞瑟為什麼會在哈利的房間,而且還肆意釋放信息素?還是說,哈利不在裡面,亞瑟借用了他的房間?
正當凱撒陷入思考的時候,房間裡突然傳出一聲撕心裂肺般的哭叫,打破了黑夜的寧靜,那是哈利的聲音。
「亞瑟……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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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長的冬季終於過去了,春天重臨大地,為萬物帶來復甦。冬眠的動物醒過來,深埋在地底的種子冒出嫩芽,這是一個象徵希望與新生的季節。
然而,因為數個月前發生的事件,再明媚的春光,依然無法驅走凱撒心頭的陰霾。
每當凱撒回想起那個夜晚,他的胸口便充滿怒火,對亞瑟的行為感到不齒,又對幼小的哈利深感同情,並且怨恨自己的疏忽與遲鈍。
那晚,當他聽到哈利的哭喊時,他幾乎是本能地衝進了房間,結果撞見了一幕讓人不敢相信的場景。
當意識到亞瑟打算做什麼事之際,凱撒的理智線瞬間斷裂,他怒火中燒,直接將亞瑟按倒在地,拳頭一下接一下地砸下去。
他們驚動了城堡裡的其他人,當麗茲趕來時,她看到床角縮成一團的哈利,還有瘋狂地毆打亞瑟的凱撒,臉上一下子失去血色,差點當場昏厥。
幸得凱撒及時出手制止,亞瑟並未對哈利做出違背道德倫理的事情。
凱撒因為怒火中燒,變成了生人勿近的狀態,已經無法理性思考,反而是柔弱的麗茲挺身而出主持大局。
她先是命令凱撒和亞瑟離開房間,用冷水洗把臉,讓情緒冷卻下來。
之後她柔聲安撫哈利,為他換上新睡袍,抹去淚痕,用毯子將他包起來,再緊緊抱在懷中。她告訴侍女,小王子做了噩夢,讓她拿些甜酒和小點心來。
麗茲用溫和且堅定的聲音,一遍又一遍地告訴哈利,剛才發生的事只是一場噩夢。他在夢裡遇到壞人,但是現實中的他安然無恙,大家都會保護他。
哈利仍然發著高燒,一副渾渾噩噩的樣子,最終在姊姊的安慰和甜酒的作用下,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之後麗茲讓侍女找來失職的保姆,叮囑她好好照顧哈利。接著便和凱撒一起來到亞瑟的房間,對亞瑟展開了嚴肅的質詢。
「我……從來沒想過對哈利……我……不知道那是他……」亞瑟神情痛苦,雙手抱頭,語無倫次地解釋著,「我以為那是侍從找來的女孩……怎會這樣……」
「這種事怎可以弄錯?」凱撒怒不可遏地大吼。
要不是麗茲及時拉住了他,英格蘭和西班牙可能就要開戰了,起因是西班牙王子錯手打死了威爾斯親王。
「我知道……但是……哈利……Omega……這不可能啊……」亞瑟哭喪著臉,「我怎會想得到……哈利才十歲……怎會……這麼早分化……」
事實上,凱撒也對哈利分化成Omega感到十分驚訝,一般人都在十二歲左右才分化,哈利只有十歲,實在有點早熟,但並非不可能的事。
在分化初期,發高燒是常見的現象,男性Omega和女性Alpha尤其嚴重,因為他們的身體需要長出全新的器官。
男性Omega會在體內長出生殖腔,女性Alpha則會在體外長出陰莖,完成整個過程需要數年時間。
因為哈利年紀太小,故此連御醫也誤診,沒想到這個連恆牙都沒長完的孩子會踏入了分化期,以為他只是普通的發燒。
而且剛開始分化的Alpha和Omega會釋放信息素,但是並不穩定,這便是凱撒偶爾會在城堡裡聞到紅白玫瑰花香的原因,那正是哈利不定期散發的信息素。
其實很多線索早已存在,凱撒對自己的後知後覺感到悔恨不已。如果他知道哈利是Omega,而亞瑟又有借醉行兇的傾向,他絕對會提高警覺,保護哈利免受騷擾。
在哈利把凱撒當成哥哥的時候,凱撒亦早已把他當成弟弟來愛護,因此發生了這樣的悲劇,他跟麗茲一樣傷心難過。
那晚發生的事並沒多少人知道,他們對外宣稱,亞瑟親王喝醉了酒,跟凱撒王子發生了肢體衝突。雖然打架並不光彩,但是嚴重程度遠比真相來得輕微。
真正了解內情的人只有亞瑟、凱撒和麗茲,甚至連哈利自己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每當麗茲用試探的口吻問他那晚的事情,哈利便說他做了個可怕的噩夢,但是夢境的內容已經忘記了。
既然哈利已經失憶,那麼其他人決定守口如瓶,把那晚的事保密到底,就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這對哈利來說是最好的安排。
直到現在,亞瑟在哈利心中仍然是正直善良、讓他崇拜不已的兄長,但是亞瑟已經無法再面對他純真無邪的目光。
雖然亞瑟的罪行獲得掩蓋,卻變成了讓他背負一輩子的十字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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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入四月,天氣變得越來越熱,晴朗的日子也變多了,頗有幾分西班牙的味道。
隨著時間的推移,哈利終於度過了分化期的第一階段。他的身體已悄然改變,一個全新的器官正在他體內萌芽生長,但距離成熟還有一段漫長的時日。
當麗茲告訴哈利,他已分化成一名Omega時,哈利呆呆地聽著,眼神空洞,彷彿無法理解她的話。
之後他低頭不語,過了一會,淚水無聲地從他的小臉滑下,落在衣襟上。
「那……我還可以當騎士嗎?」哈利悄聲問,語氣帶著落寞,「我想參加馬上長槍比武。」
麗茲心裡一沉,不敢如實回答。這個世界對Omega有很多限制,他們有很多事情都不能做,成為騎士便是其中之一。
哈利分化成Omega的事情,已經向國王和太后報告。他們對此非常失望,在他們眼中,男性Omega等同一個有缺陷的男人,無法被委以重任。但因為男人可以把王室姓氏傳承下去,所以算是比女人好一些。
國王的命令迅速且堅決:哈利必須立刻回到倫敦,作為一名年幼且尚未結婚的Omega,必須在父親的監護下生活。
當哈利啟程回倫敦時,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臉上寫滿了失落與難過。5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VmI9zjVBMF
他這次來威爾斯旅行,卻連一個亞瑟王的遺跡都沒能遊覽到。他那成為騎士的抱負和夢想,更被宣判了死刑,只因為他分化成Omega。
哈利想跟哥哥道別,但是亞瑟卻說公事繁忙,對他避而不見。
事實上,這幾個月來,亞瑟一直疏遠他,讓哈利覺得有點寂寞。他擔心自己做錯了事惹怒哥哥,卻不知道真正犯錯的人是亞瑟,疏遠他的是亞瑟內心的愧咎和悔恨。
凱撒和麗茲前來為哈利送行,麗茲緊緊地擁抱弟弟。
「哈利,無論旁人怎麼看待Omega,你始終是個聰明且勇敢的王子。」麗茲堅決地說,「你就是你,不會因為分化成Omega而有所改變,明白嗎?」
哈利乖巧地點頭。
「我們會再見面的,我們出發前往西班牙前,會先去倫敦一趟。日後有機會的話,我和麗茲也會從西班牙回來探望你。」
凱撒對哈利作出承諾。
「如果你想的話,也可以去西班牙遊玩,阿爾罕布拉宮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
聞言,哈利的小臉終於綻放出久違的光彩。
「說好了喔!」他的語氣回復了昔日的活潑,「我要看看那個王宮是不是像你說的那樣美!」
之後哈利便登上馬車,朝他們揮手道別。車輪緩緩轉動,帶著哈利穿過燦爛的陽光,朝倫敦的方向行駛。
凱撒和麗茲默默站在原地,目送馬車遠去,麗茲忍不住低聲啜泣,凱撒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緊緊握著她的手。
凱撒心中也充滿了惆悵,他知道自己將會無比想念這個像親弟弟一樣的男孩。
然而,他此時並不知曉,在經歷了沉重的生離之後,他即將面對一場更痛苦的死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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