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了房間,將濕淋的衣服披在椅背上晾乾。白框老舊的穿衣鏡反照她穿著一件白色內衣側身的模樣,本來就不胖的身軀顯得更加瘦骨伶仃。
鏡中的她小腿有一塊瘀青,是剛才被廖恩惠用椅腳壓的。她忍不住哭了出來,是不是成為孤女後誰都可以欺負她呢?
沒有人給她答案,不過檯燈下的兔子玩偶與小王子繪本給了她一絲安慰:「爸媽不用擔心,我會好好的。」
這時忽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小琪,我是廖恩光,拿藥來給你,你快開門。」
她嚇得趕緊扯一件乾衣服,正好是一件連身裙,連找褲子的功夫都省了!穿好了她才說:「我的腳沒事,不用擦藥。」
廖恩光敲門的手勁卻越來越大:「你快點開門,我擔心你的傷勢,擦了藥就走!」
她覺得有心給藥,她在廚房時就可以給。現在她落單了到她的房間來,一定不懷好意!她深吸一口氣,答:「我不要緊,別擔心。」
方才的敲門變成踢門:「石佳琪,你最好現在快點開門,我有鑰匙,不要逼我用鑰匙開!」
她嚇得將兔子玩偶跟小王子丟到床上,準備推書桌堵門,不料遇上廖恩光用鑰匙開門,兩人對視她步步退後。
廖恩光綻出一抹微笑,連聲音也放柔了:「佳琪,你第一天來就被恩惠欺負,我擔心你才這麼著急。我幫你擦過藥就走,快讓我看看傷處⋯⋯」
廖恩光弓著身子的模樣彷彿正在獵捕的獅子,他的下一步果然是向前大跨步準備抓她!
她彷彿觸電般跳開,一面退往側邊,伺機從門口逃跑。廖恩光識破了她的意圖,將書桌推倒,靠了門邊。
她跟廖恩光一度對峙,很有貓捉老鼠的樣子。她情急之下說:「如雁姐很快就回來了,你應該不想被如雁姐撞破吧?」
廖恩光向前大跨步,她想後退卻被椅子絆倒,往床上仰倒!
她正壓在書跟兔子上,還來不及爬起來,廖恩光已經撲了過來,趁她不備抓住她的雙手一腳壓在她的肚子上。她再遲鈍也知道後面要發生什麼事:「你瘋了嗎?我才十五歲,你知道姦淫未成年少女是什麼下場嗎?」
廖恩光說:「我們是合意性交,你穿著連身裙開門讓我進來,會發生什麼事你不知道嗎?」
他放開她的手,換成捏住她的衣服打算撕開她的連身裙。她伸腳踢他也不過讓他的速度慢一些,廖恩光用膝蓋壓住她的腳,此時她還在捶他,他已經一巴掌摑下來。
趁她迷懵廖恩光抓住連身裙的領子連著她的內衣向下撕開,她瘋了似的掙扎尖叫,廖恩光顧不得撕衣服,伸手捂她的嘴:「不想被打就安靜一點!」
她咬了廖恩光:「廖恩光,你這個強姦犯!什麼合意性交,我永遠不會放過你!」
「你住嘴!」一拳打在她的胸口,剎那間她幾乎吸不到空氣,可是痛楚激發了她的勇氣:「救命,強姦啊!」她趁著廖恩光不備狠狠踢中他的下體!
廖恩光一氣之下拿那本精裝本小王子朝她的額頭敲下去,頓時她的眼簾俱是星光,什麼都無法思考!
她覺得完蛋,失去意識一定會讓廖恩光得逞。她想像中的痛楚沒有到來反而聽見李如雁的聲音:「你撕了小琪的衣服想做什麼?我錄下來囉,到時我將影片交給廖牧師你看怎麼樣?」
廖恩光生氣的說:「你少管閒事!」
李如雁說:「想當初你也準備對我下手,被廖牧師狠狠打過一巴掌忘了嗎?是不是時間太久你早就忘記挨巴掌的疼痛?」
廖恩光暴怒的聲音讓她膽戰心驚:「李如雁你找死!」噠噠的腳步聲離開床鋪,似乎正敲擊門框,李如雁尖叫了一聲,又插進另一道男聲:「廖恩光你這瘋子!」
又一陣翻箱倒櫃的聲音後,廖恩光氣急敗壞的說:「羅達明你算什麼東西,你以為羅家的錢會落在你頭上嗎?」
那個叫羅達明的男子說:「狗仗人勢果然一點也沒錯,你沒有你爸根本上不了檯面。強姦這種下三濫的事你也做得出來,你家沒錢嗎,為什麼要欺負一個小女孩?」
廖恩光說:「別以為我不知道為什麼讓李如雁去你家!你大伯喜歡少女,我爸才讓李如雁陪你那些堂哥堂弟唱詩歌、禱告,就是為了讓你伯父得手。你家也不是什麼好鳥!英雄救美了不起嗎?你媽就是一個坐輪椅的殘廢。羅家的家產說不定根本輪不到你!你大伯要是得手,到時你家就是一個笑話,你大伯睡李如雁,你也睡李如雁,李如雁生下來的孩子不知道要叫你堂哥還是叫你爸!」
羅達明憤怒的說:「你這混帳!」
又是東西掃落的聲音,好一會兒終於沒什麼聲音,一隻手撥開她的瀏海問:「小琪,你還好嗎?會不會想吐?」
她睜開眼,看見三個疊影的李如雁,周邊的黑影跟著疊影晃動,她忍不住:「噁⋯⋯噁⋯⋯」
李如雁說:「羅哥,情況不太妙,看起來應該是腦震盪。」
羅達明答:「如雁,拿我的手機打,省得他們日後找你麻煩。」
又一陣刺耳的救護車鳴笛聲劃破夜晚的寧靜,她再次醒來已經躺在醫院,李如雁坐在她的病床邊,她的喉嚨乾得有些疼痛,她跟李如雁求救:「⋯⋯水!」
李如雁遞來插著吸管的寶特瓶:「小琪,坐起來喝,喝慢點!」
喝完水緩解了不適,她的身心疲乏到一個臨界點。她抱住李如雁大哭:「如雁姐,教會好可怕,我想離開教會,嗚嗚嗚嗚!」
她哭了好久好久,哭得精疲力竭,李如雁輕輕拍著她的背。
李如雁的胸脯溫暖,即便瘦弱也是她唯一的浮木,她慢慢的放鬆下來,在溫暖的胸膛睡著!
她再度醒來,李如雁仍在她的身邊,拿一瓣削好的蘋果遞給她。李如雁似乎想了很久,終於開口:「小琪,如果你跟我一樣無處可去,就留在這邊吧,育幼院只會更差。我們今天將事情鬧開,你手握影片,廖恩光就不敢再打你的主意!」
她沒有回答,李如雁也皺著眉,將手上削好的蘋果放進塑膠袋裡。她們兩人都沉默,後來李如雁再度開口:「你今天遇上的事我從前就遇過⋯⋯我那時每天寫日記,寫廖恩光如何對我毛手毛腳,仔仔細細清清楚楚記下,有的甚至被我錄音當作證據。」
「正當廖恩光要強姦我,我捲起長袖讓他看清楚我手腕的傷痕,告訴他:『每當你欺負我,恐嚇我,我就在手腕劃下一痕,日積月累的劃。你說我要是不小心讓教友看見這些傷痕他們怎麼想?』,這件事傳入廖牧師耳裡,廖恩光挨揍,從此不敢打我的主意。」
「他這次選擇那麼早下手或許就是怕你早有準備,同樣的事再度發生,廖牧師不會放過他。可是相反的如果他提早得手,廖牧師只能幫他善後。」
她哭倒在李如雁懷裡:「如雁姐謝謝你!」
李如雁輕拍她的背,卻沉著告訴她:「你別道謝,廖恩光會那麼早下手說不定就是我害你。如果他沒在我這裡踢鐵板,說不定還會徐徐試你的底線,用曖昧的方式誘姦。」
她說:「他真的好噁心,為什麼會有這麼噁心的人!只因為我是孤女就可以任意作賤嗎?」她覺得自己說了廢話,她們沒有父母,自然好欺負!
李如雁嘆了一口氣:「無論如何,孤女確實很容易變成別人的目標。」
她忍不住大哭:「如雁姐,如果沒有教會,我家根本不會家破人亡!」
李如雁不耐煩的說:「小琪,教會不一定跟你家家破人亡有關⋯⋯你唸福音學校本就不是偶然。創世福音教分新教跟舊教兩派,你外公、外婆、媽媽是舊教那邊的人,你才會上福音學校就讀。我知道的事是你家陷入破產風波後,你爸加入新教,新教幫忙你家挺過破產風波。」
「如果那時沒挺過破產風波,地還在嗎,是不是也賣了呢?這幾年新舊教為了爭奪福音學校校長的職位,教徒紛紛為兩邊候選人增加籌碼,你爸是其中一,並不是唯一。儘管廖恩光像一隻噁心的蛆,儘管廖牧師事後有可能幫廖恩光擺平事情,可是你別忘了我們寄人籬下!」
想到寄人籬下石佳琪哭得更厲害了:「這樣的日子什麼時候是盡頭?」
李如雁說:「 『信心若沒有行為,就是死的』,雅各書 2:17這麼說。面對困難要有周詳的計畫。我轉眼大學就唸完了,到時不再有監護權的問題,到時我會搬出教會。至於你,準備未來怎麼做?」話到此處,簾子外有個聲音說:「我是羅達明,我拿了藥來。」
她看見粉紅色的簾子下有兩雙腳,拉開簾子果然有兩個人,在前頭正是自稱羅達明的人,他接著說:「石佳琪的健保卡還壓在急診室,醫生開的藥我先拿來了!」他將藥袋交給李如雁,此時她的視線與羅達明對上。
這名男人高大俊朗,穿著白襯衫與西裝褲,年約二十歲,有一雙溫柔的眼眸,與她對視之後微微點頭。旋即將視線移往如雁姐身上,仔細交待李如雁醫生囑咐的事項。
另一人的年紀與她相仿,半敞的綠色風衣裡穿著福音學校男生制服。她們學校沒有髮禁,故這名少年留著漫過耳際的長髮。有幾縷長髮纏繞一條銀色的十字架項鍊,側面揹著福音學校的黑書包。
少年開口:「我叫蕭芳澤,跟你同班。班長叫我拿來作業跟習題。」他從黑色書包拿出一疊資料還有習題本。
她這時終於想起跳樓事件之後接連她家出事,已經將近一個月沒上學。功課跟作業在眼前堆了一大疊。
也不知是不是看她苦惱,蕭芳澤再度拿出一個黑色拉鍊袋,對她說:「平板錄著最近的上課的內容,你跟課本對照看。自學完再寫習題。反正你應該不會那麼快回來上課,正好補進度!」
她接過沉甸甸的作業跟黑色拉鍊袋說:「謝謝!」
卻見蕭芳澤看著窗外,好一會兒才回神跟她點頭說:「我走了,早日康復!」
走出去的不止蕭芳澤,還有李如雁跟羅達明。當她拉開黑色拉鍊袋,卻掉出一個透明的小東西,乍看下她以為是藍牙耳機,又覺得不太對,藍牙耳機即使做了耳勾也不該長成這樣,這好像掛了一臺連接耳勾的主機,耳勾的另一端還有耳塞。
她掂量了一下這透明的小東西,她忽然想起這應該是助聽器才對!
跳樓事件之後,她很害怕一個人待著,可是那時的父母各自需要上班。那時她總是跟班長打line聊天。
班長說:「班上有人不受影響隔天就上學,好像是一個留著長髮,聽力有些受損的男孩子。他有時戴助聽器,有時不戴助聽器,即使戴了也看不清楚,因為他總是留著蓋過耳朵的長髮。小琪,你還記得那男孩叫什麼名字嗎?」
她明明知道蕭芳澤的名字,卻不想告訴班長!只含糊說:「我也不確定。」
她想起班上同學知道蕭芳澤戴助聽器是因為一場打架--
班上的男生一度懷疑蕭芳澤有自閉症,所以戲弄蕭芳澤的人不在少數。
有一次蕭芳澤來上課就這麼呆呆站著,他站在窗邊,教室的窗簾正往他的身上飄,他的右邊跟後面都有桌椅,只有他站的地方凹進去一塊,既沒有桌子也沒有椅子!
那天當值日生的她想起有一組廢桌椅被丟棄在垃圾桶邊,她不小心與蕭芳澤對視,蕭芳澤的眼光隨即移走,指著垃圾桶邊的桌椅問:「是誰丟的?」
當然沒人應,蕭芳澤走到一名男同學身邊伸腳踢男同學的桌子,男同學氣得罵:「X你娘,有種再踢一遍!」
蕭芳澤踢翻那位男同學的桌子,不久扭打成一團。男同學扯蕭芳澤的頭髮抓到一樣東西:「上課聽音樂,蕭同學你不是好學生,看起來不太乖?」
結果扯下來的並不是藍牙耳機而是助聽器,男同學揶揄蕭芳澤:「這不是助聽器嗎?原來是小聾子!」
他們打得更激烈了,後來上課鐘聲響起兩邊罷手,蕭芳澤走到垃圾桶邊抬回他的桌子,她拉著他的椅子尾隨。
班上已經有人起哄:「吼,女生愛男生,石佳琪喜歡小聾子!」
她轉頭說:「我是值日生,誰要幫我倒垃圾?」拉回位置,她蹲下來幫忙擦椅子,這時老師來了,她只好將濕紙巾塞進蕭芳澤手裡,自己趕快回位置。
那是七年級的事,七年級下學期她爸的營造公司出了工安意外,那時天氣越來越熱,她帶去學校的便當都是媽媽從醫院帶回來的隔餐便當,很容易酸掉!
她總在第二堂下課偷偷到學校的垃圾場倒便當,有時會遇見蕭芳澤。不知道哪一天開始他總在學校垃圾場等她,交給她餐廳外帶的餐盒。
蕭芳澤說:「我吃不了那麼多,給你吧!」見她遲疑又說:「我家開餐廳,常常要試新菜色,不吃也是浪費!」
那時候她對蕭芳澤總是忸怩不自在,直到有天撞見他餵小貓小狗終於釋然--其實對他來說她跟小貓小狗沒什麼兩樣吧?釋然之後吃起他的便當沒什麼負擔,還有點羨慕可以跟他撒嬌的小貓!
若她也能像小動物一樣誠懇表達謝意就好了!
她家渡過工安危機後,即便她到垃圾場也不曾再遇見他。後來的她們越來越生疏,再度說話就是今天,他客氣疏離的說:「我叫蕭芳澤,跟你同班。班長叫我拿來作業跟習題。」
不知是不是努力回想的緣故,她的頭又開始痛了!她忽然聽見李如雁問:「頭又痛了嗎?」
她才發現自己捏著助聽器痛得在流淚。李如雁緊張的自門口一步作兩步走來,到了床邊又開始翻著剛才醫生給的藥:「止痛藥⋯⋯止痛藥在哪邊?」
她搖搖頭,倒是跟著進來的羅達明不慌不忙的說:「看來是阿澤將助聽器忘了!他本來就不喜歡戴,弄丟助聽器也不是沒有過。你改天帶到學校還他就好!」
李如雁接過助聽器用手帕包好,又拿夾鏈袋仔細裝好放進床邊褐格紋的袋子裡,那袋子是李如雁提來。不久又見李如雁翻出一件白T恤,那件T恤有點眼熟,李如雁說:「小琪,我幫你收拾了衣服來醫院,裡頭也有我的衣服。你不用擔心陪床的問題,你出院前我在醫院陪你。」
如雁姐將那件白T恤塞到她手上。「你渾身是汗,趕快換掉。我去簾子外面守著。」
她問:「你來這裡陪我不要緊嗎?」
羅達明已經走出去,李如雁正回頭拉簾子,說:「我沒事,剛好不用打工!」
拉好簾子後,李如雁在外頭仔細交待:「袋子裡有塑膠袋,換起來的衣服放塑膠袋裡!」
她換完衣服正準備將髒衣服放進塑膠袋裡,卻見袋子裡的手機因訊息進來響起提示音,訊息也因她的誤觸而展開:「雁,我幫你代班,好好照顧你妹!」
她這才知道李如雁不是剛好沒打工,而是請人代班來醫院照顧她!
簾子外頭李如雁問:「小琪換好了嗎?」
她答:「換好了!」她的聲音飽含鼻音,自己也嚇了一跳。忽然唰的一聲傳入她的耳裡,原來是李如雁拉開簾子正皺眉看她:「怎麼又在哭?」
若在誤看訊息之前,她或許會以為李如雁嫌她麻煩。畢竟她將家破人亡怪在教會頭上反被李如雁訓斥。
可是如今她好像有點了解李如雁的個性--李如雁說話很直接,想事情的時候容易皺眉頭,不過絕不是嫌棄她麻煩!
趕來看她的蕭芳澤也是,先替她錄好上課內容。之所以將助聽器忘在平板的袋子是不是來醫院之前還在反覆聽著上課內容看看有沒有遺漏哪則視頻?
若說她有多麼不幸遇上這麼多糟糕的事,不如說她有多麼的幸運遇上糟糕的事還能全身而退,而她的身邊總是不乏關心她的人!
她展開雙臂抱住李如雁:「如雁姐,謝謝你!」
李如雁僵住一會兒才回抱她,拍拍她的背說:「沒什麼!」
她激動的說:「我沒有姐姐,你當我姐姐好不好?」
她本以為李如雁會遲疑,不料李如雁回得很快:「好!」
一旁的羅達明附和:「如果不是當你妹妹為什麼要冒險救你呢?如雁有一件昂貴的牛仔裙,說是你送她的。那天你們重逢,她特意穿到你面前,你認出來了嗎?」
認出來什麼,她那時根本沒往上頭想!唉!
當初媽媽買了兩件裙子,其中一件買長了,媽媽叫她從教會回來順便提去改短。那天遇見一個裙子髒掉的姐姐,姐姐本來問她:「我要面試工作,卻被人潑髒裙子⋯⋯這附近有沒有投幣洗衣店?」
這附近的路她熟悉,可是最近的洗衣店還要九彎十八拐才走得到。而且裙子被潑髒,洗好的期間這位姐姐要穿什麼呢?
她看了看姐姐的身高,那件本來要改的裙子應該合適吧?她對姐姐說:「這件裙子給你吧,祝你面試順利!」
那位長髮姐姐頻頻跟她道謝:「謝謝你!我應該怎麼將裙子還你?」
她說:「不用還了,姐姐拜拜!」
鞠躬起身的姐姐面容忽然清晰起來,正是含著淚水的李如雁!
原來善意一直在循環,她幫李如雁,李如雁幫她;她決定當李如雁是姐姐,而李如雁早就當她是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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