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子行-前塵篇 - 壹章　五年之約　第一回　贈青梅

　　悠悠天際，一片蔚藍偶有幾片白雲點綴著。

　　數座高聳入雲的綿延山峰在陽光照耀下，山林映出碧色的光亮，從此處看去，山峰直直貫入雲霄，雲霧邈邈端是正氣凜然，宛如仙居。

　　白色的雲與碧色的山互相輝映，不知是何人給這座山冠上稱號的，也不知從何時開始，人們都稱它「碧雲山」。

　　碧雲山東西橫臥，地處中原，雖然水流量不大，但其中山間美景依舊賦予了它不少靈韻。也因為仙家道者、修仙之人匯聚，每過一段時間，總有新的神魔傳說在碧雲山的神仙氣息下孕育誕生。

　　眾多傳說縱使故事中的邪魔來自四海森羅，邪術魔法如何通天荒誕，故事的結尾往往都是被碧雲山上不世的仙人收伏了。

　　時光流轉，倏忽一晃，那驚天的仙魔一役已過近三十年餘年。

　　那些神魔故事在默默當中，成為了碧雲山四周村城飲茶飯後的閒話家常，更是搖齒孩童圍繞年邁的長者聽的津津有味的故事。

　　豔日，萬里白雲。

　　暖風遠送，蒼鷹掠飛，草枝狂。

　　青翠的綠地上有兩個小童在奔跑，飛鳥從高空中鳥瞰，就像兩個小黑點在風波不斷吹拂的青青草原上破浪前進。

　　「領賞！領賞！」前頭的那個男童興奮地大叫，草原上的風息自臉頰兩旁吹過，全然不在意勁風吹襲下那帶有稚嫩嬰兒肥的臉頰被吹得稍稍變形。

　　兩個小童前後蹦下一個草坡，沒有停下腳步，笑嘻嘻地往城裡跑去。

　　第二位小男童緊跟在後，勁風讓他有些吃不消，一張小臉幾乎都要擠在一起。但不論是吹拂的天風，還是隨著奔跑向前不斷拍打在身驅上的高草枝，他依然咧著笑，彷彿從草坡上一躍而下是全天下最好玩的事。

　　「今天照顧辣椒為什麼可以領賞啊？」後頭的小童好奇的問道，腳步沒停下，又一起躍下了幾個草坡。

　　「不是照顧香料園可以領賞！是澤叔上次欠我的獎賞！」前頭的男童較為年長，興奮的乘風喊著。

　　突然一旁的草堆竄出幾個孩童，啪的一聲與跑在前頭的男童撞在一塊。

　　兩個孩童纏在一塊滾了幾圈，原本跑在前頭的那個男童狼狽地站起，笑罵道：「好哇！你們埋伏我！」

　　幾個孩童哇哇亂叫，卻是笑得很開心，大家都是幫忙城裡放牧的孩童，推擠打鬧就是每日工作結束後的休閒娛樂，幾個小童吵成一團，一邊嬉戲一邊往城裡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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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中的白雲隨風飄移，浮雲隱隱出現不尋常的翻湧，幾個孩童持續的往城裡跑去，絲毫沒有察覺天邊的不對勁。

　　白雲自兩旁退開，於空中破出一個大圓，一道黑色身影從高空中衝下。衝破白雲的身影一滯，隨後向東邊疾飛。再凝氣，黑影四周發出燦燦綠光，速度更快。

　　「休走。」一聲不帶感情的叫喚，彷彿整個天都在叫喊。

　　一道紫光破空而下，往黑影的身前斬去，阻斷黑影飛竄的去路。隨即，黑影身後的雲霧再次破開，自雲上緩緩落下一位白衣少年。

　　「你是誰！？」黑影停止飛行，回過身恨怒怒的道。雲上交手數回，自己仍處於下風，當機立斷想抽身離去，想不到這廝竟是如此難纏。

　　「．．．．．．」

　　白衣少年沒有回話，默默舉手喚回紫光之劍。白衣少年臉上絲毫無故事中的仙人那種老氣橫生、白髮蒼蒼的感覺，年莫十七，頗具仙風道骨。一頭玄色短髮，臉頗俊俏，眼光裡卻儘是冷俊，即使是黑影亦是心裡發毛。

　　「混帳！不把我放在眼裡？」黑影四周黑光大盛，頭髮飄飄而起，露出的臉上竟滿是綠色的詭異圖騰，一張好好的人臉，看上去竟然有幾份猙獰。

　　白衣少年依舊不語，伸出左手將紫光劍握在手中，一臉冷漠的看著黑影人。

　　黑影目光一瞥，同時心中暗驚。白衣少年手中之劍光華內斂，周遭隱透一股凜然劍意，而真正令黑影心神混亂的則是那劍柄上的劍穗。劍穗七股為一編，黑藍二色相織。那是天絕劍門內，宗門弟子的標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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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身之上，白刃鐵紋似流水之形，古劍名：【太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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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絕劍門宗門弟子，手持太阿古劍，料想來人頗有來頭。但左手持劍頗為罕見，自己卻是沒有印象這號人物。

　　「魔教西陽子．．．」白衣少年冷冷的說著。

　　「我原本以為你是個厲害的傢伙，特地來尋你．．．」白衣少年將劍平舉，身上仙氣流竄，白色修道服無風微鼓。被稱為西陽子的黑影，同時也暗暗吃驚年紀輕輕的白衣少年有這等修為。

　　白衣少年左手握劍，右手劍指按於劍上，緩緩道：「沒想到是個廢物．．．」

　　西陽子怒極吼道：「你說什麼！」隨著吼聲衝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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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少年輕嘆，橫劍一掃，紫光同時斬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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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陽子側身閃過，卻小瞧了那紫光劍氣的罡勁，黑的斗篷被削落一部份，吼了一聲，雙手揮舞周遭綠光大盛，凝聚出兩支巨大的綠光手臂，向白衣少年抓去。少年手上劍身一震，劍氣於四周形成圓形光壁，兩隻巨大手臂硬生生的被擋在外面。

　　西陽子面露猙獰，臉上綠色圖騰發出陣陣邪光，兩隻手臂牢牢地抓住少年形成的光壁，怒道：「碾碎你！」

　　四周的光壁逐漸支撐不住，迸出道道裂痕，少年卻是不疾不徐，反而緩緩地上眼睛。

　　西陽子見狀更是生氣，大喝一聲，綠光邪氣從身上疾射而出，形成一道光束射向少年。就在光束要衝擊到少年的瞬間，少年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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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劍氣沖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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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綠色的手臂被劍氣斬碎，少年四周爆出劍風，數道劍氣向天疾行，西陽子的光束攻擊落空，震驚地看向沖天的劍氣。

　　空中雲霧闢開，仙風旋繞，僅是劍氣便在的空中發出陣陣鏗鏘劍聲，少年手按劍指，紫光劍騰空而飛。

　　「可惡！」西陽子低吼，雙手成爪交錯，邪氣綠光回捲至西陽子四周，卻隱隱被上方的劍氣壓制。

　　劍指刺出，紫光劍牽引空中劍氣，劍氣凝結成數把光劍同時向西陽子而去，少年低頭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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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漫天劍氣落下，宛如星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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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碧雲山腳下百里外的一處，承陽重城。

　　市集熱鬧，叫賣、攬客的吶喊聲從市集大街的兩旁不斷高呼著，人來人往的街上，有著來自四海的旅客，有的是遊歷經過此處，正好被澎湃的人潮吸引；有的則是饞嘴的饕客，特地選在這時間來到承陽城好好的品茗美食。

　　三年一度的「萬香大賽」吸引不少遊客。

　　江湖中原三大餐館，萬香樓。

　　人來人往、進出最頻繁的自是此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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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古有云：民以食為天。

　　普天之下，食膳乃大事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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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門口兩座石獅不怒自威，大廳一樓，大桌長凳，江湖豪客、四面八方的旅客眾多，但更多的卻是帶著廚具與食材的考生，一眼看之，人數絕不少於三、四百人。

　　人多口雜，廚具鏗鏘發出碰撞聲，有的人閉目養神、假裝自己毫不受影響，但更多的是冷眼狂掃、劍拔怒張。

　　氣氛緊張，卻從沒真正出什麼鬥毆生事的亂子，在萬香樓比的可是作菜功夫。

　　二樓雅座，不少穿著華麗綢緞的富貴人家愉悅的交談著，談論誰是今年最有希望贏得總掌廚，是從哪來、哪間餐館的誰誰誰，又或是該請誰到自己家中掌廚。

　　萬香樓，為了讓料理的品質維持在水準之上，每三年便舉辦一次廚賽，最勝者將成為萬香樓第一主廚，順便淘汰一些手藝呆滯不前、料理變化毫無新意的上位廚子，並從比賽中找出有潛力的年輕人，收編進萬香樓的料理團隊。

　　三年一次，上位廚師的恐懼；三年一次，江湖煮廚的翻身。

　　君子遠庖廚，這話在此處絕不合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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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樓大廳，食客考生眾多，人聲鼎沸，但萬香樓最熱鬧的地方絕對不是這裡。

　　大廳後方，香氣混雜，三十幾個灶爐紅火轟轟，灶下的煮火，燒木霹靂啪啦作響，數十個伙計忙進旁出，將剛煮好的菜餚送往大廳。

　　這是萬香樓廚房。

　　「嘿！『百艷蒸繪』好了，還不端走！」

　　「喂！火候不對啊！你想毀了那道菜啊！」

　　「一盤『燒火柳鳴雞』、一鍋『花榭醉飲』、『香水引』、兩碗『桃花桂粥』要快！」

　　「別偷懶！喂！哪邊的，別慢下來！」

　　「該死啊！明天就要比賽了，我們還在這瞎忙，沒準明天就被掃地出門了！」

　　「媽的！我放這的梨子呢？我要做『三果開花』的啊！」

　　廚房的每個角落，無處不香，灶火上竄下燒，鍋剷與炒鍋碰撞的鏗鏘聲不絕於耳，伙計忙催菜、點菜、端菜。廚師們毫無停歇，三十幾個灶爐紅火滾滾，完全沒有因為明天便是「萬香大賽」而受影響。

　　萬香樓，萬香不絕。

　　大夥正忙，完全沒注意到廚房外後巷，一個年莫四十的中年男子背著一袋廚具，領著一男一女從廚房後走過。

　　「怎麼樣？厲害吧！」中年男子摸著鬍渣，臉上頗有得意。

　　那一男一女年紀都很輕，不過十四、五歲的青澀大孩子。

　　男孩臉上帶有一些稚氣，卻有軒昂之氣。雖然秀氣了些，但也不失英氣，頗為俊俏，正是稍早從承陽城郊外返回的領頭男孩。

　　女孩臉上不施胭脂，臉上卻有一層紅暈，明眸皓齒，眼像是一池清水，水靈水靈，小小年紀，姿色非常。

　　「嗯！」男孩眼睛不斷往廚房裡一直看去，一臉全是雀躍的神情。

　　女孩則看著男孩，滿臉幸福。

　　「澤叔，那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啊？」女孩笑笑的問：「你是看夠了沒啊？」纖手拍拍一直往廚房裡頭看去的男孩。

　　「芸芸啊！你這個小丈夫是不是想進萬香樓想瘋啦！」澤叔笑著開玩笑，繼續領著兩人走出後巷。

　　「什、什麼小丈夫！」女孩王芸回頭嗔道，臉上卻有點羞紅。

　　「澤叔！你胡說瞎鬧著什麼啊！」男孩回過神大聲叫喊。

　　「哈哈~！小倆口私訂終身打情罵俏甜言蜜語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天長地久海枯石爛永不分離，整條街的都知道！」澤叔口沒遮攔。

　　「什麼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別亂說話！」男孩一手指向澤叔。

　　「唉！怎麼你只聽到這個？難道你不喜歡王芸嗎？」澤叔將臉湊近男孩，擠眉弄眼問。

　　「我．．．我．．．我是．．．」男孩一陣臉紅。

　　「是？是就對啦！」澤叔繼續逗著男孩。

　　「啊！不．．．我不．．．」男孩眼睛不知道要看哪裡，瞄了瞄身旁的王芸。

　　「什麼！？不喜歡！？」澤叔故作驚訝。

　　「什麼不喜歡！你．．．你別太過分。」男孩勉強冷靜雙手抱胸，衝著澤叔微笑道：「嘿~我知道了，因為平時你鬥嘴鬥不贏我，沒想到連煮菜也不如我了，所以耍著嘴皮來讓我自亂陣腳，澤叔啊澤叔，枉我們稱你一聲澤叔，你怎麼一點服輸的精神都沒有啊？」

　　「什麼？沈皓，你說我做菜不如你？」澤叔氣節。

　　「難道不是？」男孩沈皓負手繞了澤叔一圈，繼續說道:「你該不會忘了你為什麼要帶我來參觀後廚作菜了吧？」

　　「這．．．這．．．」澤叔語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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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料理」方面，只要有人出言挑釁自己，澤叔一向都是暴跳如雷。

身為萬香樓掌廚之一，澤叔作菜自是好的沒話說，對於各路浪人廚師的挑戰，澤叔也是從來不退卻的。

　　但獨獨只有眼前這個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小子，廚藝天份極高，自己因為收到天份如此之高的弟子，喜出望外，一頭腦的將自己的廚藝傾囊相授。

　　沈皓的廚藝快速上升，鬼點子又多，常常做出一些新鮮有趣的菜色，又或是在原有的菜色上加入新的巧思，澤叔也不得不佩服沈皓在料理上的天賦，澤叔自己更是不小心因疏忽用料而輸了一道菜的比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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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澤叔啞口。

　　「唉唉？怎麼有人說不出話啦！」沈皓繼續說道：「那道『豬蓮碧荷』，的比賽可真是精采啊！哈哈！」伶牙俐齒。

　　與其說是伶牙俐齒，更像是激智的市井小痞子。

　　「輸？我怎麼會是輸給你，我只是不小心用了豬肉．．．」

　　沈皓指著澤叔大喊說道：「說了不能用真豬肉，你用豬肉就是不尊重小圓！」

　　「哼！不過一道『豬蓮碧荷』不小心輸給你，其他的呢？我說沈皓啊！就你這點皮毛，想考進我考進過的萬香樓，恐怕．．．」澤叔嘴腳微翹，特別加強「不小心」與「我考進過的」的語氣。

　　「你．．．」沈皓一滯，王芸的手這時搭了上來。

　　「走啦～！小皓，我們別理他。」王芸拉起沈皓的手轉身跑開，卻在笑。

　　「澤叔你別亂說話！」沈皓邊跑卻邊回頭喊著，模樣滑稽。

　　「要記得去餵小圓啊。」澤叔哈哈大笑，隨後不忘提醒沈皓說道：「小倆口獨處別亂來啊！」背起廚具往自己的家裡走去。

　　人如馬龍，沈皓、王芸兩個大孩子一下子就消失在人潮之中。

　　承陽的熱鬧，還會再持續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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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穿過了熱鬧的西市，出了城，兩人來到承陽城郊。

　　風揚。

　　樹葉窣窣，綠草伏倒，水光波動。

　　日將西落，橙紅的光線照著草原的地平線，將綠色的草地映的霞紅。

　　溪水邊，沈皓打著水飄，水飄一飄、二飄、三飄，就這樣打上對岸，可是沈皓的目光卻時時飄向王芸。

　　王芸褲管捲起，光著腳丫子泡在水裡，踢著水。故意都不看沈皓，讓沈皓一直偷看自己。

　　兩個人都沒講話，沈皓就一直丟一直丟。水飄的擊水聲、跟與對岸石頭的敲擊聲響著。一股小小的喜悅正在彼此心中迴盪。

　　「喂！」王芸故作不耐煩的說道：「一直丟一直丟，你不累啊？」啾嘴玩著弄濕的衣角。

　　「不會不會．．．」沈皓繼續丟。

　　「一直丟妳就一直給我偷看．．．」沈皓笑著撿起一顆石頭呵呵笑道：「很划算啊！」

　　「不正經．．．」王芸躺在石頭上，雙腳還泡在水裡嗔道：「．．跟澤叔一個樣！」有點甜，但是不膩。

　　沈皓把撿到手裡的石頭丟了，連踏了幾顆大溪石頭跳了過來。

　　沈皓嘿的一聲在王芸的身旁坐下來，道：「你別看澤淑這樣，他手藝可好的不得了呢！」語氣還有點引以為傲。

　　「那你呢？」王芸嫣然而笑。

　　「我？還用說，我自然是青出於藍，勝於藍！」

　　「真敢說，還不是整天眼巴巴的去偷看萬香樓的廚房．．．」

　　「那是因為澤叔覺得我還要再磨練一下，不然我也有考試的資格啊！」沈皓躺了下來看著天空中的白雲。

　　「哼哼，再等三年，我就是萬香樓的總掌廚啦！哈哈！」沈皓雙手在空中胡亂比劃。

　　明明嘴上調侃諷刺從沒少過，雖然時常互相鬥嘴，沈皓也是毫不客氣的不時言語衝撞澤叔，但是其實沈皓心中卻是對他的恩師非常尊重的，澤叔說要再磨練一下，那便再磨練一下。

　　「自己也會說年紀小，人小鬼大的。」王芸笑道。

　　「哈哈！」沈皓挪挪身子，與王芸肩碰肩。

　　「小山呢？」王芸看著天空問道。

　　「回家去了，今天又跟我去澤叔的香料園，早早回去照顧他娘了。」

　　平時農家的子弟要嘛下田，要嘛放牧，維持生計基本上都跟城裡的大戶有關，只有少數家境比較富裕的小孩會去上學堂。沈皓的好友小山，就是典型的農家子弟，沒有什麼機會上學堂，家中又有個長期臥病在床的母親，平時早晨與其它家的小孩幫忙放牧，挣點小錢。澤叔見小山這個孩子懂事，便把自己在城東外私種的辣椒香料的小園圃的工作給他做，讓他多補貼點家用，不然平時這工作是沈皓在做的。

　　王芸應了一聲，靜靜的枕著溪石望著天空。

　　靜靜地過了一陣，沈皓眼光閃爍，小手時不時的揉搓腰間，猶豫了一會才終於下定決心。沈皓身軀坐起，從腰間拿出一顆小石珠，將手伸到王芸面前諾諾的說道：「這．．．這個給妳。」

　　王芸黛眉微蹙，也將身體坐了起來，甜笑問道：「這是什麼？」

　　「妳先拿著。」沈皓雙頰微紅，雖然手還沒收回，但雙眼已經承載不了王芸這麼近距離的笑魘，早早飄向一旁。

　　王芸喜歡看沈皓這些可愛模樣，發出鈴鐺般的笑聲，伸手接過小石球。

　　王芸接走小石球，沈皓才鬆開那憋住的一口氣，靦腆的說道：「這是我磨出來的。聽後廚的菜頭們說，以前石匠平時都會磨石珠做練習，越厲害的石匠，摩的越快越圓。」

　　王芸讓石珠在掌中滾動，露出慧黠的笑容，問道：「你又不是石匠，磨石頭幹什麼？」

　　「我爹娘什麼都沒留下，只有澤叔幫我拿的這個小石珠。」沈皓搔搔頭，從懷中拉出掛在頸上的一個小麻袋，將小麻袋裡的石珠倒在掌中，說道：「聽到菜頭們說石匠會磨石珠的時候我就會想，說不定以前我家是石匠，可惜澤叔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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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珠色澤普通，就如同一般的溪石灰白，除了表面特別圓滑，沒有絲毫奇特之處。但即使如此，作為與那素未謀面的爹娘唯一聯繫，沈皓還是將小石珠貼身攜帶，當作自己的幸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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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芸善解人意的將笑容收斂，輕聲問道：「小皓想你爹娘嗎？」

　　沈皓搖搖頭，說道：「沒什麼想不想的，如果不是澤叔跟我說一些小時候的事，我對爹娘根本就沒有什麼印象。」

　　王芸伸出另一手輕握沈皓的手，柔聲說道：「沒關係，我也一樣。」

　　沈皓的臉一下就刷紅了，臉紅羞澀的說道：「就因為我們一樣嘛．．．所．．．所以，我有一顆小石珠，也．．．也給妳一顆。小山他可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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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芸兩眼水靈的眨眼，將輕握沈皓的手鬆開，似是故意不回話，想要看看沈皓接下去會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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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皓被王芸盯的尷尬，原本想好的說詞早就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只是一個勁的臉紅。

　　王芸嘻的一聲，從懷中拿出兩個小錦袋，不止大小剛好可以裝下石珠，連錦袋上也已繫好繫繩，發出鈴鐺般的笑聲故意說道：「剛好我有東西可以裝。」

　　沈皓一愣，意識到原來王芸早就知道石珠的事，臉上更紅了，說道：「原來妳早就發現了．．．」

　　「當然發現了，你的腦袋裡裝什麼我都清清楚楚。」王芸甜笑，伸手將沈皓胸前的小麻袋繫繩解開，一邊換上自己縫製的錦袋一邊嘻嘻笑道：「你的腦袋裡就是煮菜，煮菜，還是煮菜。」

　　看過癮沈皓的靦腆可愛模樣，王芸將沈皓給的石珠掛在脖子上，又躺了回去石頭上，望著天空，笑笑的輕聲說道：「謝謝。」看似草草結束，實際上王芸心知沈皓害羞尷尬，不忍心他懸著一顆心不知如何是好。

　　沈皓靦腆的傻笑著，將那一句「還有妳」給憋在了口中，跟著王芸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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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風輕拂，水揚波。

　　一個男孩和女孩就這樣躺在溪邊大石上，夕陽下，醞釀幸福。

　　沈皓假寐，將手一點一點的靠近王芸的小手。

　　心跳加快，每靠近一點就是一次攻城掠地、天人交戰。

　　手指走了一步又一步，心頭竊喜一次又一次。

　　沈皓心儀王芸，又或王芸也傾心於沈皓，但兩人卻從沒述諸於口，即使兩人都明白，又怎樣？這是每一對相愛戀人共同的默契。

　　就在沈皓將要握起王芸的手同時，旁邊的草叢突然傳出嚇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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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嚕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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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皓警覺，整個人跳了起來，眼睛盯著草叢後面，說：「什麼東西！？」

　　王芸跟著站了起來，雙手緊緊握著沈皓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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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嚕～～吼～」像是野獸的吼叫聲，持續從草叢後傳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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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怕！」沈皓將王芸擋在身後。

　　「好像是什麼野獸？」王芸的聲音有點顫抖。

　　承陽城郊是沒有老虎出沒的，那又會是什麼呢？那聲音極致低沉，讓人聽了心生厭煩。

　　「我去看看。」沈皓正要前進，胳膊上王芸的雙手卻抓的死緊。

　　「別去。」王芸看著沈皓，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沈皓拍拍王芸的肩，輕聲道：「沒事的。」

　　就在沈皓安撫王芸的同時，黑影事物在草叢的另一邊支撐不住而倒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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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團黑色事物，就這樣突然的草叢中倒落到外頭，嚇的沈皓與王芸後退一大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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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王芸大叫一聲。片刻，沈皓這才看清，那黑色事物是．．．．．．

　　「是個人！」沈皓大喊，連忙跳下大石，欲前去搭救，正當沈皓伸手要碰觸到那黑衣人時，恐怖的野獸吼聲卻又響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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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吼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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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皓準備伸出搭救的手赫然停下。

　　那恐怖的野獸吼叫是從這人身上傳來的？沈皓突然感到一陣暈眩，五內俱焚，欲吐作嘔。

　　「呃！」沈皓以手摀嘴，連退數步回到大石旁。

　　「沈皓！你怎麼了？」王芸見狀不對，正想要跳下大石，卻被沈皓一聲喊住。

　　「別下來！」沈皓背靠著大石，以免自己昏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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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黑衣人倒在地上，渾身被一團肉眼不可見的不祥之氣竉罩。

　　沈皓看不到，但是他感覺的到，適才瞬間太過接近，全身浸入那一股令人作嘔的氣息裡，自己的身體像是做出了什麼回應似的，從心中湧出一股讓人噁心的穢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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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人．．．．．．很邪。」沈皓胸口有一股難以平復的惡氣。

王芸不理會沈皓，一心只想下來關心沈皓的異狀。

　　「別下來！」見王芸又有動作沈浩大吼一聲，嚇到了王芸。

　　沈皓隨手撿起一支斷木道：「快走，跑，跑回城裡．．．」

　　「可是．．．」王芸驚慌失措，沈皓從來沒對自己這麼兇過。

　　「吼～～嚕！」那黑衣人緩緩站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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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黑衣人身上黑光大盛，空中吼出無聲的巨響。

　　黑衣斗篷飄動，那斗篷下發出陣陣綠光。那是一張滿是綠色詭異文字的臉與一對毫無生氣的的雙眼，看的沈皓完全忘卻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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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咚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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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撿起的斷木從沈皓無力的雙手中滑落，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從身體裡衝了出來，好難受。

　　「怎麼了？怎麼了？沈皓你怎麼了？快回答我啊！」王芸緊握的雙手都快握出血來了。

　　「走．．．．．．走．．．快走。」沈皓雙手緊緊的掐住自己的胸口，胸口滯氣難受，早已經失去了能自我保衛的能力。

　　「咳咳．．．」黑衣人乾咳兩聲，像是看慣了沈皓的這種反應，緩緩的舉起右手，黑光於黑衣人掌中凝聚成一顆黑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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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揮臂，黑球急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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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皓！快跑呀！沈皓！」王芸沒有絲毫仙修，但明白眼前這黑人想對沈皓不利。

　　沈皓依然一動也不動，心中那股難以壓抑的惡氣，不斷的想往外衝。什麼東西？好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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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黑球即將擊中沈皓，突然腳邊光影一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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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皓抬頭，驚見躍下的王芸擋在自己身前！

　　黑球將王芸的衣裳燒出一個破口，伴隨著布帛裂聲，黑球鑽進王芸體內。震驚的畫面把沈皓拉回現實，忘卻了自身的痛處，伸出雙手接住王芸。

　　王芸昏了過去，雙唇發白，臉上的血色瞬間褪去。

　　「王芸！王芸！怎麼了？快醒醒！」沈皓搖著懷中的王芸，驚恐的叫喊著。

　　隨著沈皓的搖晃叫喚，王芸嘴角滲出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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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將手握拳，原先擊中王芸的黑色光球，竟然又從王芸的體中飄了出來，黑色全染上了鮮紅的血色。

　　「渾蛋！你對王芸做了什麼？」沈皓跪在地上，眼角泛淚的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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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球離體倒飛，王芸嘴角不斷嗆出鮮血，染紅了沈皓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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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章 五年之約 第一回 贈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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