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嗚嗚...」沈皓倒在桌上不斷發出低鳴。
「......」澤叔默默坐在一旁,為自己倒的一杯水,有些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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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霍霍。」一頭毛髮暗紅的小豪豬坐在沈皓腳邊,用牠濕潤的鼻子摩擦著沈皓的腳,像是在安慰沈皓。
小豪豬不過半個鍋大,身材圓圓四肢短小,嘴邊的獠牙還未長齊,看著像是人類的乳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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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還有一碗褐色湯藥,那原是小山端進屋裡給沈皓的,只是沈皓暫時沒有想動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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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芸...嗚嗚嗚嗚...」沈皓置若無人的呻吟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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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白了一眼,將茶水一飲而下。小山也站在一旁,搔搔頭不知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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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日沈皓與小山放牧時就只是坐在大石頭上怔怔發呆,平時打點好香料園最喜歡從草坡上向下跑跳也變的興致怯怯,面對小山的叫喚倒也不是全無反應,也會笑,也會開心,但表情上就是少了一份生氣。每天結束放牧下了崗,回到澤叔的家中幫忙砍砍柴,便進到屋子裡置若無人的低鳴起來,滿是悲戚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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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嗚嗚...王芸啊...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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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聽了沈皓整日呻吟,實在煩躁,拿出些飼料順手餵了小豪豬,道:「我說沈皓,離別之苦我能體會,但芸芸平安無事才是最重要的吧?這算好事啊!你先吃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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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停止低鳴,沒看澤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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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沈皓有反應,澤叔才說下去:「芸芸離去已有大半月,說不定傷都好了呢?就你還在這哭哭啼啼,沒有長進,那怎麼可以?來來來,先把自己的身子顧好先。」拍拍手,把桌上褐色的湯藥推到沈皓臉前。
澤叔話說的小心,頓了頓又道:「我看我們三在南市搭個麵攤,平時我沒空就給你照料,當給你磨練磨練你覺得如何?!萬香樓的廚子跟你搭夥,這夠嗆了吧!」
小山被這個主意嚇了一跳,自己可不像沈皓一樣有辦法端出什麼精緻菜餚,連忙搖手正要說些什麼,卻被澤叔使了個眼色,硬是把到嘴邊的話逼了回去。
澤叔雖不善安慰人,但這提議也是想讓沈皓一門心思有地方可去,緩緩他那相思之苦。
「我說...澤叔啊...」沈皓還是沒看澤叔,整顆頭放在桌上用後腦勺看著澤叔,說道:「你有心上人嗎?」
原以為沈皓要開口討論搭麵攤的事,誰知他突然一問,讓澤叔一時語塞:「嗚...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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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能體會個屁!」沈皓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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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這一叫,叫的澤叔兩眼撐大、說不出話。小豪豬嚇了一跳,圓滾滾的身軀抖,小短腿跳呀跳得跑到小山身後。
「你這臭小子!」澤叔站起怒道:「好啊,你就腐在這好了!」氣呼呼的往屋外走去,在門前回頭衝著沈皓說:「到時再看看一身仙氣的王芸怎麼會喜歡你這顆爛蘋果!」
澤叔說完罷手正要走,沈皓卻坐正了身子道:「鬧你兩句就生氣...」沈皓一臉沮喪,對著澤叔說話,眼睛卻看著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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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前腳剛跨過門檻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沈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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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拍拍自己的臉,長嘆口氣後一口氣喝完湯藥,接著又為自己倒一杯水,邊道:「其實你說的也沒錯,是該好好振作一下了。」將水喝光後沈皓揉揉自己的臉龐,收起愁容對著小山身後的小豪豬揮揮手。
小豪豬濕潤的鼻子霍霍兩聲,圓滾滾的身軀搖搖晃晃地走回沈皓身邊,讓沈皓摸頭。
澤叔大呼了兩口氣,倒也不跟沈皓計較,回身道:「哼,你能這麼想自然是最好,麵攤我會打點好,過兩日就過來吧,我怕再多個幾日,你就腐了,我這萬香樓廚子的名號,會讓你在攤上忙到沒時間想芸芸的。」
沈皓呼一口長氣,藥真苦。揉揉小豪豬充滿彈性的臉頰,隨後又倒了杯水,道:「我是指你說王芸傷可能已經好的這事,可不是說你的想法好。」眼睛好腫。
「有什麼比實際面對客人磨練廚藝來的更好的選擇?」一旁的小山好奇的說道。
「免了。」沈皓沒有將茶水仰頭飲盡,反而手指沾了沾茶水,在桌上比畫了起來。說道:「我喜歡做菜,但我可不喜歡作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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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芸離開後的數十天,除了思念王芸外,沈皓心中一直在思考著其他盤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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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獨當一面,自己開餐館,這可是必經之路啊!」澤叔捻鬍道,用眼神詢問小山意見。
「我可以當攤上的伙計!嘿嘿。」小山點點頭,興奮的表示贊同。多一分差事可做,表示又多一份收入,當然好。
「找人打點也成,我不喜歡整天對著人送笑臉,多累人,嗯...應該是像這樣?」沈皓用茶水在桌上圖圖畫畫,過程有時停下想了想,有時又覺得不對抹掉重畫。
「嗯...我說不過你,不過一些獵戶的技巧啊,分辨食材新鮮不新鮮的方法啊,更甚至是一些比較珍貴的食材,這些選料技巧,對現在的你來說還是多看多接觸的好啊!」澤叔認真思考回道。
沈皓腳邊的小豪豬噗霍霍的對著澤叔叫了兩聲,表達不滿。
「澤叔你放心吧,我有自己的打算,下次我便能進萬香樓考試了。」沈皓手指沾水,認真的在桌上塗抹,繼續說道:「王芸上山修行不在身旁,也正好讓我心無旁騖的好好準備一番。」
「嘖嘖,芸芸不在身邊才有辦法專心,你這定性也太差。」澤叔嘿嘿的道,趁機調侃,不理會小豪豬的抗議。
沈皓瞟了澤叔一眼,故作苦笑的道:「所以我說你懂個屁啊,嘿嘿。」
澤叔瞬間臉垮,白了沈皓幾眼無趣的回道:「哼,你要準備的事還多著呢!」
「是啊...不過還有時間,我得先把考試的事緩一緩...」沈皓停下手指,看著桌上說話。
小山一愣,問道:「啊?不然接下來小皓你想做什麼?」一直以來都以為沈皓會以考上萬香樓的廚師為目標。
「想做的事太多了。」沈皓手中緊握空茶杯,望著眼前所畫的草圖,彷彿桌上有一事物,而那事物只有沈皓看的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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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
「幹嘛?」
「你沒心上人?可我怎麼聽菜頭們說你最近都往城東跑,說是去見一位姑娘?」
「要你多事!?」
蟬聲漸緩,兩個月轉眼即過。
承陽城郊溪邊多了兩間木屋,一間柴灶,一間起居。
屋內牆上、地板、桌椅堆滿了各式各樣的棋譜殘局,有的棋譜上面被作上記號表示破解,有的則無,桌腳邊也堆著一疊書籍。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E0AGT4MH6
「百山百岳」、「神仙說」、「魍魅雜記」、「山中記」、「陣解」、「六形」、「柳生往夢」等書,還有一些民間流傳的神怪小說,擺放隨意,像是屋子主人常常將書拿起來翻看又隨意丟回堆疊而造成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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唧!門被推開,沈皓將身上行囊往床上丟去,喜孜孜的蹦上椅子,翻閱手中新拿到的「卦形筆談」一書。
原先沈皓看的兩眼發光滿臉雀躍,但隨著書本越往後翻,沈皓的神情變暗淡了下來,又速速翻了幾頁,大嘆了一口氣,將書一丟,疊入堆中。
還是不行,總講一些粗淺到不行的概念與假設,除了行兵的陣法六形與對養身的一些基本論述外,只剩下一些村野間流傳的鬼怪事物有點幫助,有關於修仙、仙派的內容總是草草帶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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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走到床邊,神情明顯失落,一頭栽進床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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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仙家典籍本來就不容易輕易示人,但沒想到專挑民間與鬼神修仙有關的書籍,裡面的知識量竟然這麼少,若真要「增廣見聞」,不如去城北茶堂外聽那吳先生說書來的有成效。
「噗霍霍...」屋外一頭小豪豬將木門輕輕頂開,屁顛屁顛的來到沈皓床邊。
「小圓啊小圓。吃飽睡,睡飽吃真幸福啊。」沈皓沒有起身,轉頭將手伸出床沿,摸摸小豪豬頭上的粗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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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雖想多瞭解仙家事物,但不離本業,這些日子除了煩那說書的吳先生和成天請益承陽城中寺廟的住持外,其餘的時間均在城外與小山磨練打野技巧,兩人也因此搭起了兩間小木屋。
沈皓尋求仙家知識,並不是沈皓也想修仙,而是那數月前的遭遇,讓他知道這世界上有很多自己並不瞭解的力量,為了不要再讓自己或心愛的人陷入無知所造成的危險裡,他知道自己需要更多的知識才能得到他想要的力量。
沈皓朝著棉被大嘆一聲然後坐起,拿起一旁待解的棋譜細細琢磨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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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個月來,沈皓打野、下廚再來就是往寺廟去尋經問典,幾月下來,沈皓漸漸的從住持那瞭解,所謂「修仙,必先修心。」而那些廟宇道觀不過就是修心的場所,並非真正的修仙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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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那些道觀廟宇,恐怕還是比自己這種平凡人更接近所謂的仙人吧?
所以沈皓便專心的研究目前流通在市面上有關宗教的各類書類,即使希望渺茫,也希望能作到那管中窺天的效果。然而在沈皓四處翻閱的過程中,終於讓他找的他心中所想知物了。
當日沈皓意識渙散時,瞧見傅天愁出招前在自己身下設下的法陣發出燦燦白光,擋住了那黑衣人的黑霧。那畫面至今震撼著沈皓,見傅天愁立陣之後就沒多做操作,沈皓便推測,那股力量不一定要有修為高深的人在場才能使用。王芸離開後,沈皓便在思考那法陣是如何構築的,希望有一天能將那種力量派上用場。
而在書中看見法陣可以透過靈性之物驅動,讓沈皓更加確認這就是他目前所需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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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陣」,描述人獨特的行動與成列的部屬方式,發揮奇襲、防禦又或互相呼應的特殊效果,仙家法陣則有挪動四周天地靈氣的效果,變化無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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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可不想以後王芸時時刻刻著照顧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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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論靈性之物如何找尋,總要先學會如何部陣。
但這幾個月下來,沈皓多數是失望的,不論是「陣解」、「六形」等書,還是「神仙說」、「魍魅雜記」裡面講述的都是基本的行軍部陣與口耳怪談,對於學習仙陣沒有幫助,但沈皓並沒有因此灰心,反而盡量將兵陣與概念記在腦中。
就像那「修仙先修心」的道理一般,沈皓總想,說不定兵家的兵陣與仙家的法陣也有相同之處也說不定,讀著讀著,便也開始鑽研棋藝,以棋譜輔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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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解開兩分殘局棋譜,沈皓大字的躺在床上,隔著錦袋擺弄著裡頭的石珠。
棋藝這一鑽研,倒也富饒樂趣。只不過再有樂趣,也比不上遍尋不著「仙陣」線索的苦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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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只有找一修仙門派拜入好好學習,才能看那所謂的仙家典籍?
沈皓望著屋頂,若有所思。
「可惡...」心中實在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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嘰!房門被推開,來者一身風塵,從遠方趕路而來。是澤叔。
沈皓坐起,道:「澤叔,你總算回來了!」
澤叔一邊輕喘、一邊卸下身上行囊。
「我還擔心今天沒法向你展現我的新菜呢!」沈皓微笑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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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對著澤叔微笑,澤叔進門後卻沒有正眼看過沈皓,似是有心事正在心頭,將身上行囊全數放下,先是愣了愣,才回過神回應道:「喔?又有新菜?說來聽聽。」聲音平平,聽不出喜悅。
「我將鰣魚魚鱗刮除,煉出魚鱗當中的油脂與香料混和,然後剔除魚身的骨刺清蒸,同時用一條棉線懸於蒸室上邊,在蒸煮的過程中,緩緩將與香料充分混和的魚油透過棉絲滴淋在魚肉之上。」沈皓見澤叔回話,就當澤叔只是一時出神,沒有理會,便口沫橫飛地說了起來,興致漸好。
剛好沈皓苦惱不著仙陣的線索,澤叔的出現正好讓沈皓的心情傳換,興致沖沖聊起這幾天研發的新菜。
澤叔聽了一陣,蹲下去餵過小圓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微微皺眉說道:「鰣魚?你哪來的鰣魚可以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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鰣魚難得,肉質細嫩。別說尋常人家無法吃到,有時甚至是送進宮的供品。萬香樓江湖有名,萬香樓的菜頭要用到鰣魚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只是為何沈皓有鰣魚料理這就耐人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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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沈皓笑而不答。
澤叔望著微笑的沈皓,便意會過來,罵道:「臭小子,趁我不在就到萬香樓狐假虎威啊?」
「澤叔你這一去就是一個半月,前一陣子又忙進忙出常常不見人,我是怕到時候萬香樓後廚的菜頭把你給忘了,所以啦!就借你的名號一用啦!」沈皓滿臉嘻笑,盤腿坐在床榻上。
「臭小子,腦中整天堆滿了壞事!根本得了便宜還賣乖!」澤叔微怒說道。
沈皓不以為然,滿臉微笑繼續說道:「我把這道菜取名叫『金鱗回氣』。」
澤叔雖氣,倒也不會對沈皓如何。若是沈皓真認錯道歉,反而澤叔會覺得自己不夠大器,真跟自己徒弟計較起來了。
澤叔想了想,道:「嗯嗯,大家都知道做鰣魚不能刮鱗,小子你偏偏反其道而行,刮鱗不棄鱗,將魚鱗油脂練湯,於清蒸魚肉的時候滴滴滲入,沒了魚鱗的硬口,口感想必更上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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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圓霍霍兩聲,似乎不喜歡這話題,自個用豬鼻推了推房門,卻無奈由內而外的門通常都是主人們幫忙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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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捻鬚不以為意的看著小圓瞎忙,腦中想像料理好的鰣魚繼續說道:「『金鱗回氣』啊……鰣魚昂貴,『金鱗』二字起的不過分,這『回氣』二字更是一絕,鰣魚鱗油脂豐厚香醇,乃是鰣魚精華所在,去鱗又將它回滴入魚肉中,頗妙、頗妙。」
講到後來,澤叔也笑了出來對著沈浩說道:「小子,你書沒白讀啊!不枉費你孫先生的一番苦心啊…」
沈皓雙手作揖,打趣的說道:「過獎、過獎,兩位待我恩重如山,我自當只有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換舊人一途來做報答,將兩位精華發揚光大!」
「什麼後浪推前浪?當我沒聽出來你在說我廚藝不如你?告訴你,你要學的還多著!」澤叔大聲的說道,但話一說完表情隨即落寞,突然安靜了下來。
沈皓見澤叔突然安靜倒也不意外,沈皓知道,澤叔想起了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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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皓年幼時世道困難,四處戰亂,不少農家流離失所,隨軍顛沛,沈皓父母在不斷的流離下早就生活困頓,帶著年幼剛出生不久的沈皓過著有一餐沒一餐的困苦生活,即使是沈皓生病也無能為力。當時各地戰事頻繁,地方軍閥急需男丁從軍,不少文人、儒生被迫從軍。也是因為如此,沈皓一家遇見了孫先生與澤叔,孫先生是讀書人不願打殺,便是時常巧計躲開上前線戰場的機會,而澤叔是伙食兵,負責後援補給,也鮮少上戰場。當時孫先生與澤叔,一個耍著小聰明幫大夥遮掩,一個偷偷挾帶糧食,救濟了不少流離人家。
然而好景不常,就在某一次的敵方士兵的突襲下,孫先生與澤叔的軍隊陣營在一陣混亂中瓦解,沈皓與家人走散,好在孫先生與澤叔趁亂拉了兩匹馬帶上沈皓、王芸,往南方遁走,藉此遠離戰事。
到了南方之後,孫先生卻不知怎麼地病了,身子一天一天虛弱。雖然身體日漸衰弱,孫先生卻也不曾停下對沈皓、王芸的教導,讓他兩人不至於胸無點墨,如此也是拖了幾年,但最終孫先生不知是久病生厭還是知道自己大限已到,明明與澤叔討論好北返,來承陽城落腳,卻在路途上故意支開澤叔,獨自一人默默離去。孫先生的溫柔,澤叔三人瞭然於心,為了不讓他們三人操心煩惱自己身後事,選擇這種方式默默離世,澤叔從未明說,但沈皓認為也許這件事在澤叔心中留下了一道陰影。澤叔每次提到孫先生臉上表情往往堆滿哀傷。過去的事情,多少在澤叔心裡留下一些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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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沒你孫先生這麼博學,他走後,我能代替他為你跟芸芸倆做的也就只是不讓你們餓著,或是幫你煎煎那壓制病根的藥罷了。」澤叔一邊說一邊將自己的行囊放到桌上。
「如今你病弱的身子也越發好了,那藥是不用煎了,料理你也學的八九成,我也沒甚麼好擔心的了。」
「嘿嘿,那是。」沈皓微笑。那藥苦的緊,若不是那黑衣人事件,沈皓也不會又再多喝那苦藥幾個月。
「吶!拿著。」澤叔將一小香囊丟進沈皓手裡。
「這是?」沈皓將小香囊拿在手裡把玩,香囊繡紋精緻,上頭寫著「相國」兩個字。推不開門的小圓也湊到沈皓腳邊,用豬鼻抵著沈皓的小腿,表示自己也要看。
「相國寺的東西?」沈皓驚呼。
「這是相國寺加過持的護身符,你把它帶著。」澤叔回道。
「相國寺的護身符!?」沈皓更加震驚,相國寺可是被那些達官貴族、皇親國慶視為國寺的廟宇,信眾如海,香飾更是難求。
「這護身符不是很難求的嗎?我以為都給那些高官佔去了,澤叔,你怎麼拿到的啊?」沈皓覺得新奇,將小香囊翻上翻下看個仔細,香囊表面看起來有些陳舊,並不是嶄新之物,舊舊的看著卻也令人安心,彷彿就是因為裏頭護身符有效,讓人從不離身。
「只是護身符,又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澤叔不以為意的回道。
「喔?是嗎...」沈皓表面嬉鬧將小香囊拿到小圓眼前讓牠嗅了兩下,心中卻是無限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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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幫沈皓把身上的錦袋取下,原本要把錦袋裡的石珠取出,與相國寺的護身符放在同一個香囊裡,沈皓卻一把阻止,伸手把錦袋與香囊都拿了過去,並把相國寺的護身符從香囊中拿出,與石珠一同放回王芸親手縫製的錦袋中。
「嘿嘿!」沈皓笑著,把相國寺的空香囊還給澤叔。
澤叔白了一眼,接過相國寺的空香囊,指著沈皓手中的錦袋道:「趕緊戴上了,下次又遇到什麼黑衣人就不怕了。」說到黑衣人,澤叔語氣裡多了一份嚴肅。
沈皓一邊將錦袋掛在胸前,一邊笑道:「這真貴重。」
澤叔道:「主持說護身符是防水的。不過最好是每三年再去求一次符,最有效果。」
「喔喔喔,不愧是相國寺,一防三年,高級貨來著。」沈皓拍拍胸口說道。雖然相國寺的護身符對沈皓來說一樣不是凡物,但總覺得要是再對上那日那種渾身詭異黑氣的邪魔歪道,這護身符也不一定有效。
澤叔正色說道:「聽好沈皓,這世界大的很,還有很多你不懂我也不懂的事,這點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沈皓點點頭道:「我知道。」見澤叔認真,沈皓也歛起笑容。
「你孫先生留下來的書籍你也早就讀遍了,至少不會被當作是一個無知莽夫,但人人為己,你自己以後可要多點心眼...」澤叔說道。
澤叔越說越急,越說越氣,想到自己帶大的王芸被仙人帶走,臨走前連最後一面都沒見到,略嫌委屈與苦澀的心境化作叮嚀的話語,對著沈皓喋喋不休。
澤叔雖然嘴上不說,但自從黑衣人事件後,澤叔便時常悶悶不樂,現在更是不辭千里的去求了相國寺的護身符給自己,如此視如己出,讓沈皓心中是更加暖心與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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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漸晚,小山也從家裡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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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山與沈皓、王芸不一樣,他是生在承陽城的貧民巷弄內,雖然生活辛苦,卻也沒有像沈皓王芸兩人年幼時流離過,對於大江南北天邊以外的世界都只有一個模糊的概念,時常纏著澤叔要他說著以前隨軍移動的所見所聞。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IrsXVBMcie
承陽城鄰近碧雲山,遊俠劍仙時常出沒,所有承陽城的孩童無不對其嚮往,總是幻想自己也有一天能成為大俠劍仙、遊歷四海,像沈皓這種滿腦想著做廚師的孩子反而不多見。不過最近沈皓因為王芸上山修練,所以也開始關注這類型的事情,讓小山覺得自己好友總算「變正常」了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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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承著夕陽光輝,配著幾碗香炒瓜子,三人一豬坐在小屋的外邊聊天。說的都是澤叔以前怎麼偷軍糧分給飢民的趣事,澤叔三兩句便會插說一句「打戰苦民,沒事別打戰好。」不斷告誡。沈皓、小山兩人時不時的也會插上一兩句疑問。
澤叔剛好講到一次兩軍交戰在即,要調動後勤兵上前線,自己卻剛好在發派食物給飢民的時候被通報兵撞見,講的正激動,小山插嘴問了一句多餘的話:「澤叔你有被抓到嗎?」
小山的問題沒頭沒腦,澤叔回道:「當然沒有,不然我怎麼沒事在這,私派軍糧可是犯軍法。」
「怎麼被撞見了也沒事?」小山噘嘴,繼續問道。
澤叔不耐的皺眉隨口說道:「你先聽我講完嘛...怎麼這麼多問題?還是芸芸好,總是安靜聽我說完。」
澤叔話一說完,馬上就覺得不妥,低下頭在心裡罵了自己一聲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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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總之,你們孫先生編了一套說詞,說是將軍愛民,在兩軍衝突前下的命令,軍令前後傳遞需要時間,就這麼矇過去了。」澤叔故作鎮定,多瞄了沈皓兩眼。
沈皓無精打采的看向天邊的夕陽餘暉,一手撫摸著小圓的粗毛,沒有做聲。
就在澤叔暗自慶幸沈皓沒有太大反應時,沒長心眼的小山卻像是存心跟澤叔作對似的緩緩吐出一句:「也不知道小芸過得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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澤叔全然忘了是自己先提起話頭的,心中罵道:小山你這是那壺不開提那壺啊!看我晚點還不收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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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意外的沈皓沒有再自艾自憐,停了幾秒反而坦然的接著小山的話說道:「但我們必須過的好!」眼中透著一股不服氣。
小山天真,全然沒注意到澤叔對自己擠眉弄眼,繼續說道:「也不知道五年後王芸還認不認得我們,會不會嫌棄我們,不認我們啊?!」
「不會,芸芸絕對不會。」沈皓平靜的說道,他是真的這麼相信。
沒有在意是否提到沈皓的傷心事,小山噘著嘴自顧自的感傷說道:「可是她去山上修仙了耶...我們只是普通人,她會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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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20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TX0VHQP2Da
沈皓豁然站起,斬釘截鐵的說道:「我說不會就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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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臭小山!你這麼講是不相信芸芸囉?」澤叔順手將手上的瓜子殼朝小山丟出去,洩了洩在心裡對小山的怒氣。
「沒有啊!」小山拍拍衣裳,將瓜殼從衣裳上抖落,無辜的說道:「只是我聽人家說那個什麼天絕的門派是天底下最大的門派,一下子,就覺得小芸離我們好遠,感覺她會看見好多我們沒看過的東西,就像澤叔一樣,打過仗,看過好多我沒看過的東西...」
澤叔沒好氣:「呿!打仗跟上山修仙怎麼會一樣?一回事?」
「離的遠就離的遠...」沈皓搔搔頭,想說點什麼有志氣的話,一時又腦鈍,有些話不知道該怎麼說的漂亮:「再遠小芸會回來的!見過的東西多?那我們也去多見些東西!」沈皓轉向盯著小山雙眼,像是在跟小山嘴裡的負面情緒做對抗,激昂地說道:「明天我們就開始去驛站做捎工!去增廣見聞!」
小山那些想法,沈皓早就想過千百遍。每每想到都會讓沈皓鬱悶上一整天,但現在由小山的嘴中說出,反而激起沈皓的鬥志,說什麼都不想要受那些鬱卒苦悶的負面情緒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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