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吟 - 二十二、疑雲再起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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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二十二、疑雲再起

凌曉潔

Jun 11, 2023

167

8 Mins R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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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時正三刻，東關大街陳記生藥舖，微風輕送，藥香淡淡。

陳記生藥舖也算是東關大街上老字號的店舖，店前人來人往，陳舊而樸實的門面寬闊整齊，舖子門口左右掛著一對木牌，上書「碾藥香塵細，煎湯百草馨」等字樣。面門的牆頭就是櫃檯，後方立著一架厚重的百子櫃，櫃子裡上下左右有上百個小抽屜，分門別類放滿了各式藥材。店裡時時有盤商、散客進出買藥材、談生意。

現在正值午時，生藥舖人潮稍退，舖裡夥計輪流休息吃茶點，掌櫃的宋成一個人低著頭在櫃上撥算盤。

「宋掌櫃的。」

宋成抬頭一看便也笑吟吟地招呼：「是柳老闆啊，怎地今日親自駕臨，可是店裡的當歸、杞子不夠了？妳吩咐一聲我就讓馮小五替妳拉一車過去。」

「上次送來的當歸、杞子都還有，先不忙著叫貨。」柳千帆笑道：「今日來是有事想找二倌說話的。」

「可是不巧了，二倌近來為了我們南來的藥船要在東關碼頭卸貨，得跑幾處官府文書，所以這幾日都忙得很，今天也不在舖子裡。」

百里扶桑心念一動：「有南來的藥船要在東關碼頭卸貨？」

「是啊，這次來的貨特別多，品項也特別雜，有好幾艘藥船陸續會到。」宋成笑咪咪地如數家珍：「玄參、丹參、白芍、紫萁、地黃、半夏、梔子、桂心……加起來有近百項吶。」

「宋掌櫃的在這兒跟我背本草麼？」柳千帆笑了：「這麼說二倌今日不會進舖子了？」

「就算會，只怕也是收舖前後的事。」

百里扶桑忽然插口問道：「宋掌櫃的，你可知道藥船卸貨是何時？」

「五天後。」宋成望向柳千帆，臉上帶出歉容：「今日讓柳老闆撲了空實在不好意思，可要我和我們二倌提一句麼？」

「這麼著，如果二倌來了你好歹告訴他一聲，讓他收舖的時候別忙著走，在店裡等我一會。」柳千帆不以為意地笑道：「橫豎我今天閒著，收舖的時候我們再過來一趟。」

「我知道了。」

離了陳記生藥舖，柳千帆和百里扶桑準備回富春客棧時，突然聽到背後傳來一個清脆的叫喚聲。

「阿桑哥，柳老闆。」

兩人一回頭，就看到王家的小姑娘王蕊提著個花籃笑盈盈俏生生地站在兩人身後。

「是阿蕊啊，」柳千帆也笑著招呼：「這兩日都沒見妳來店裡喝早茶呢，王大爺和王大娘呢？」

「爹和娘還在珠花店裡忙呢，」王蕊略抬了抬手上花籃：「我今早的生意倒是不錯，一籃子花剩得不多了。」

王蕊是揚州花娘，揚州人向來愛花成痴，簪花、佩花風氣極盛，大街小巷到處都有提著花籃叫賣的賣花姑娘，馥郁的花香與甜糯的叫賣聲相得益彰，成為揚州街頭一景。

百里扶桑忽問：「我記得妳之前都是跟著妳爹娘在翠花街上走生意，怎地現在跑到東關大街上來了？」

聽見百里扶桑居然記得自己賣花的地兒在哪，王蕊心頭怦動，臉上立刻羞紅起來。

「翠花街的舖子要漲租了，」王蕊嘆息：「所以十幾日前爹娘合計了一下就決定搬到東關大街上來做買賣，橫豎店租差不離，東關街的人潮還比翠花街多呢。」

柳千帆隨口笑問：「這樣啊……王大爺的新舖子在哪一帶？我得空也去走走。」

王蕊一指陳記生藥舖隔鄰：「就在這兒，過幾日裝修妥了我們舖子就搬過來，爹娘也是因為這樣要我這十幾日就在這一帶賣花，順便照看店裡工人呢。」

居然這麼巧？

柳千帆心念一動：「阿蕊妳這些天都在這一帶賣花，可曾看見過生藥舖的陳二倌？」

「唔，見過好幾回，」王蕊回想著：「我第一天來就見到陳二倌啦，那時他和他娘子、陳小公子一道兒經過，還向我買了桃花送給他娘子，後來幾天他都是帶著娘子到舖裡來，也都跟我買花，陳二倌對陳二娘子是真好。」

「那這幾天妳還見到陳二倌麼？」

「有是有，可是陳二倌這幾天行色匆匆，看著臉色都很難看，沒再跟我買花，陳二娘子也沒跟著，」王蕊滿臉疑惑：「不知道二倌是不是和娘子吵架了。」

「吵架麼……我總覺得……」柳千帆搖搖頭，又笑問：「我看阿蕊妳這籃花也賣得差不多了，還繼續兜生意？」

王蕊搖搖頭。

「不了，我一會到新店頭巡一巡，然後就回翠花街。」王蕊看著百里扶桑，忽又紅了臉：「這些花雖是賣剩了的，但還新鮮得很，阿桑哥若不嫌棄，我就送你可好？」

「這花的確都很好看，但可不能佔妳的便宜，我買下來吧。」百里扶桑一笑：「王姑娘，這些花多少錢？」

王蕊還是滿臉羞紅：「阿桑哥別和我說錢，這花我願意送你的。」

「不行，我一定要買，妳說個價，」百里扶桑拿出錢袋：「三十文錢夠麼？」

「太多了，這些還不用二十文錢的……」

「那就二十文錢。」百里扶桑把錢遞給王蕊，笑道：「我就把這些花帶走，王姑娘妳也可以早點休息了。」

王蕊見百里扶桑這麼為自己設想，一時芳心暗喜，下一瞬看到的景象卻令她錯愕失落。

百里扶桑將整把花交到柳千帆手裡，語氣溫柔：「千帆，這個送給妳。」

柳千帆是知道王蕊心緒的，便不接手，只道：「花你先拿著吧，回去再說。」

原來，是這樣啊……王蕊心下黯然，看著百里扶桑對柳千帆情意款款的樣子，她心頭百轉千迴，又是悵然若失，又覺心下觸動。

阿桑哥看著柳老闆的眼神……那是看著意中人的眼神，溫柔而美好。

或許有一天也會有一個人用這樣深情而溫暖的眼神凝睇著自己——只是不會是阿桑哥而已。

這也很好，王蕊在心裡告訴自己，阿桑哥是個好人，柳老闆是個好人，這樣……也很好。

王蕊勉強一笑：「柳老闆快把花收了吧，這是阿桑哥的心意呢。我還要到新舖頭看一下，就先走了。」

也不等柳千帆和百里扶桑再說什麼，王蕊匆匆一禮，回身就往生藥舖旁的新店子裡去了。

柳千帆看看王蕊的背影，又看看百里扶桑，嘆道：「你啊……也太不懂小姑娘家的心緒了。」

「雖然對不起王家妹妹，但我只能照顧到妳的心緒啊。」百里扶桑也嘆息道：「我若真要直接表明，怎麼說也都不對，只有讓王家妹妹自己慢慢想開吧。」

兩人又朝著富春的方向前行。

柳千帆道：「阿蕊說陳二倌和陳二娘子吵架的事我總覺得有些奇怪，陳二娘子那是千依百順的性情，連二倌出入淮秀院陳二娘子也是聽之任之，我實在想不出她會為了什麼和二倌吵架。……有沒有可能這事和徐無咎有關？」

「和徐無咎有關？妳的意思是？」

「比如徐無咎綁走了陳二娘子來威脅陳二倌。」柳千帆靈機一動：「阿蕊她不也說這幾日都沒看到陳二娘子麼？」

「……這不大是徐無咎的作風，」百里扶桑搖搖頭：「他和我一個毛病，我們不對女人和孩子出手的。」

「可是阿蕊說她看到這幾日陳二倌都是單獨去的生藥舖，」柳千帆還懷疑：「如果陳二娘子沒能同行的原因是因為陳二娘子現在落在海寇手裡，這不也說得通麼？」

百里扶桑又沉吟了一會：「我還是覺得徐無咎不會對陳二娘子出手。」

「好吧，如果你這麼說。」柳千帆自我解嘲：「吵架的事也只是阿蕊一個人說的，或許根本沒有這回事，徐無咎和陳二倌之間到底怎麼了也只有陳二倌自己知道。」

「那是，所以妳也別糾結了，橫豎我們晚點還會去找陳二倌，」百里扶桑笑道：「只要能讓妳和他說上話，或許妳就能看出到底發生了什麼。」

「嗯，」柳千帆道：「富春就在前頭，咱們先回去歇一會，晚點再去找陳二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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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木柚子(ゆず)

晴空下的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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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able of Contents

#1 一、富春客棧

#2 二、百里扶桑

#3 三、莫問出處

#4 四、吟月樓頭

#5 五、暗潮起伏

#6 六、不速之客

#7 七、旁敲側擊

#8 八、自承來歷

#9 九、互剖真心

#10 十、女兒心思

#11 十一、陋房夜話

#12 十二、畫舫遊湖

#13 十三、淮秀院中

#14 十四、旖旎風流

#15 十五、街頭過招

#16 十六、互相試探

#17 十七、開誠佈公

#18 十八、各方安排

#19 十九、月下比試

#20 二十、攻防備戰

#21 二十一、陳記藥舖

#22 二十二、疑雲再起

#23 二十三、百轉心思

#24 二十四、曲折糾結

#25 二十五、兩手準備

#26 二十六、卿須憐我

#27 二十七、計中有計

#28 二十八、螳螂捕蟬

#29 二十九、鴛鴦陣法

#30 三十、徐海舊部

#31 三十一、加緊操練

#32 三十二、千鈞一髮

#33 三十三、變生肘腋

#34 三十四、箱中玄機

#35 三十五、置身險境

#36 三十六、淫宴狎樂

#37 三十七、危機重重

#38 三十八、各自盤算

#39 三十九、前塵往事

#40 四十、一線生機

#41 四十一、人面獸心

#42 四十二、雙姝傷逝

#43 四十三、再三推敲

#44 四十四、平安歸來

#45 四十五、送別舊友

#46 四十六、最後決定

#47 四十七、決戰前夕

#48 四十八、戰雲密佈

#49 四十九、禍起城東

#50 五十、城下攻防

#51 五十一、江湖再見，暫時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