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一到精武堂就看到閻金、何超和十多位士兵已經精神奕奕站在中庭等著演練。
「閻爺和何兄來得好早,」百里扶桑笑著拱手一禮:「反而是我到得晚了。」
「現在才辰時初,也不算晚。」閻金笑道:「桑兄是貴人事忙,又要忙我們這頭又要忙陳二倌那頭,當然是辛苦些。」
「說到這個,正有件要緊事必得告訴閻爺,一會兒等我把七人陣和九人陣的變化型教給何兄後再和閻爺細說。」
於是百里扶桑專心教習,約莫半個時辰後讓眾人各自演練,百里扶桑把閻金拉到一旁說話,將昨夜自己的推測全盤告訴閻金。閻金愈聽臉色愈是沉重。
「也就是說桑兄認為這次海寇來犯的主導方是桑鐵心而不是徐無咎?」閻金皺起眉頭:「怪不得天河幫盯著彌陀巷半日也找不出什麼可疑的人跡,原來剪刀巷才是關竅。」
「紅葉園現下看來已無關緊要,閻爺可以把盯稍的目標轉向翠柳園去,」百里扶桑道:「我昨晚在翠柳園一帶盯到接近子夜,大致可以確定冬哥兒就在翠柳園東廂的一間屋裡,屋門口還有兩人守著。」
「就是陳二倌的寶貝兒子是麼?」閻金不屑哼道:「綁個五歲孩兒來逼陳二倌就範,這樣的下作手段桑鐵心這些人竟也做得出!」
「對方本就是海寇不是君子,」百里扶桑嘆息:「況且桑鐵心一派還是海寇中最惡名昭彰的一群,得虧陳二倌想出辦法利用沉香香氣找出趙義他們的藏身據點,我昨天才能發現到那糖葫蘆小販原來是翠柳園的人。」
「桑鐵心一派既然如此凶殘,我們必要儘快救出冬哥兒才好。」閻金沉吟道:「但若大張旗鼓又恐怕對方狗急跳牆對孩子不利啊……」
「沒錯,所以我想過了,這事還是別驚動眾人,由我悄悄進行就好。」百里扶桑道:「今日教習完精武堂這兒的事就了了,我想明日利用白天時間去闖翠柳園救出冬哥兒。」
「明日……陳二倌的藥船靠岸正好也是明日。」閻金眼中閃過精光:「桑兄是算準了要殺這幫海寇一個措手不及?」
「我的確是這麼想。」百里扶桑道:「若太早去營救冬哥兒只怕打草驚蛇,就算真的營救成功,海寇也必然放棄船上三口箱子撤離翠柳園另起爐灶,到時要想再追蹤到這群人就得大費工夫;但若在明日早晨順利救出孩子並順勢掃蕩翠柳園將園中海寇一網打盡,藥船上的六個海寇必然無法及時應變,一等藥船靠岸閻爺就可會同官府連人帶箱子扣回衙門,在我看來這才最是萬全之策。」
「這期間海寇們若是對冬哥兒不利……」閻金沉吟著,又道:「應該不會,他們打定主意明日一手交箱子一手交人,在那之前海寇們必會照顧好冬哥兒平安。」
「的確,而且這方面我也只能相信徐無咎,」百里扶桑凝眉:「雖然不知道他為何會配合桑鐵心的計畫運送箱子,但以我對徐無咎的認識,他也會顧全冬哥兒才對。」
「我現在就去各方聯繫,」閻金點點頭:「你且在此繼續教習,一會兒辦完事我再和小丫頭一起送飯回來,順便確認明日的計畫。」
當下各自忙碌,待閻金會同柳千帆和周淮、孫五回到精武堂已是過午時分,幾個人笑著招呼一起把大板車上豐盛的菜肴茶點都搬到木桌上來。
柳千帆知道今日來演習的士兵人數更多,因此準備的菜肴也加倍豐富,吃得兵丁們讚不絕口笑逐顏開,飯後閻金、百里扶桑和柳千帆又到後庭去消食說事。
「我方才已要高天河把他的人馬由彩衣街移到東關街,尤其是剪刀巷一帶。」閻金道:「由採石場運來的大石也陸續運上四邊城樓,就如桑兄所言,到時哪怕多幾個人幫忙投石也能制敵;另外石知府那兒也加強了城防工事和巡查,只等明日鴛鴦陣在軍營中擴大教習,那就算是完成初步準備。」
百里扶桑這才知道閻金一上午已經跑了這麼多處探查消息,也點頭道:「一早鴛鴦陣的訓練也進行得很順利,幾位軍營弟兄已經能把五人陣、七人陣、九人陣的關竅掌握得很好,幾位長槍手的表現尤其出色。一會兒讓他們再多練習,我也把狼筅形制再加改良,臨陣殺敵一定可以發揮得很好。」
「閻爺和桑哥都做了好多事啊,」柳千帆笑道:「比起來我這兩天都只是待在富春店頭幫著跑堂算帳,其他的什麼事也沒做。」
「就是要妳乖乖在店頭待著我才能安心,」百里扶桑柔聲道:「一會兒我還送妳回店裡一趟,我這兩天忙精武堂的事,妳可不能落單。」
「桑兄也太小心翼翼了,」閻金看著他護花情切的樣子忍不住失笑:「鐵貨巷離富春客棧也就半刻鐘的路程,還能出差錯了?」
「千帆的事我出不起差錯的,」百里扶桑很堅持,笑道:「橫豎來回也就是一刻鐘的事,閻爺容我開個小差很快就回來了。」
「桑兄還真是顧惜小丫頭啊,」閻金故意嘲戲:「比郜二還疼老婆呢!」
柳千帆被說得羞紅了臉:「閻爺就愛滿嘴胡話,又拉扯上郜二哥和玉箏姐作甚?」
「是是是,我說錯了,郜二哪比得上桑兄會疼人呢……」一語未完閻金眼明手快躲過了柳千帆抽打過來的一袖子,又哈哈大笑:「小丫頭面皮也太薄了,這有什麼好羞的……別別別,妳收了袖子吧,我不臭妳了,還是和桑兄快快把明日的計畫順過一遍,讓他早點陪妳回富春一趙才是正經。」
於是閻金又和百里扶桑把明日營救冬哥兒、掃蕩翠柳園及東關碼頭扣押箱子的行動細節再做確認,柳千帆一旁跟著聽了一會,也頻頻點頭。
「看來明日的行動會順利吧,」柳千帆笑道:「我也真想跟著你們一起見識見識,不管是掃蕩翠柳園還是扣押藥船一定都熱鬧得很。」
「千帆妳乖乖的,」百里扶桑柔聲相勸:「我知道揚州城裡大家都愛看熱鬧,但這幫海寇真的不能輕忽,妳明天就好好待在富春等消息,等藥船靠岸扣住船上的箱子和海寇那就也放心了。」
「知道了,我會乖。」柳千帆看著他眼底的關心就覺得溫暖,笑道:「你現在是不是陪我回富春?」
「這就走了,」百里扶桑轉對閻金道:「我陪千帆回去一趟,這兒就先請閻爺照顧著,我很快就回來。」
辭別閻金,百里扶桑陪著柳千帆沿路走回富春客棧,一路果然看到無所事事到處遊晃的街痞遊民們變多了,看得柳千帆皺眉頭。
「看樣子高天河怕是把天河幫眾全往東關大街上塞了啊?就算是為了監視海寇行動,這麼多人難道不會讓海寇們覺得疑心麼?」
「剪刀巷那一帶想必安插了更多人,」百里扶桑嘆道:「我回去再讓閻爺傳個話吧,也不能為了監視海寇就打草驚蛇。」
說話間已經回到富春客棧,兩人進了客棧和櫃檯的李紅杏、顧清弦打聲招呼百里扶桑就又轉回精武堂,見了閻金後把方才在東關街上看到的狀況說了,護閻金自去和高天河接洽,百里扶桑就開始專注於下午改良狼筅的工作和操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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