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鐵心怔住了,一直默默喝著酒注意他倆說話的趙義也怔住了。
沒有人想到柳千帆會提這個。
「怎麼,桑老大連這也不敢說?」柳千帆嘆息:「我已經不想再耗時間啦。」
「我以為妳會要我答應不讓任何人碰妳。」桑鐵心笑了,似乎在笑她的愚蠢:「妳不是告訴我妳沒想到這一點吧?」
「當然是想到了,不過看今天這屋裡的陣仗我就覺得算了,你大概還是會要我再想別的。」柳千帆道:「既然如此我也不想再繞彎兒,還不如換點我想知道的消息——肯不肯告訴我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攻打揚州?」
趙義一旁看了只覺匪夷所思,目前為止桑鐵心和柳千帆的對話都讓他有種難以置信的荒唐感,自家老大的脾性趙義自認了如指掌,原本他估計柳千帆進了大屋五步之內全身衣衫就會被扯爛,十步之內就會被自家老大按倒在其中一張大榻上哭喊不止,就像此前那些姿色也不錯的女人一樣。
而桑鐵心完事之後也許會把柳千帆賞給所有手下們輪番玩樂,然後柳千帆最終會像此前所有上過那張大榻的女人一樣安靜下來——不管是認命了,還是最終不堪淫辱折磨死在大榻上,總之最後大家都會安靜下來的。
趙義很難說清自己對柳千帆的感覺,經過方才陋屋裡的對談,雖然只是不到半個時辰的工夫,很奇怪的他就是不想傷害她,所以進到大屋前一刻他甚至想到,如果那樣的事真的發生了而柳千帆不堪欺辱,輪到自己時他會給她個痛快……但顯然目前事態的發展超乎了趙義原先的想法。
柳千帆進屋到現在何止走了五步十步,時間過了何止一刻鐘兩刻鐘,她身上的衣衫完好無損,自家老大到現在也還是笑吟吟的看不出想法——但趙義看得出桑鐵心也覺得柳千帆很有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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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不定桑老大也很喜歡和我說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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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千帆說過的話倏地在趙義腦海中冒出來,趙義覺得詭異極了,不管是自己也好桑老大也好,似乎在和柳千帆說話的時候都變得不大像原來的自己。
真是個古怪的女人。
桑鐵心看著柳千帆久久,笑道:「問這種事又有什麼用?我也可能騙妳啊。」
「騙不騙我是你的事,」柳千帆定定看著他:「你就說你肯不肯告訴我。」
「告訴妳也沒什麼。」桑鐵心悠然道:「城內我們本來有三十幾個人,現在只剩這裡九個人了。」
「城外呢?你帶了多少人來攻揚州?」
「兩千人吧。」桑鐵心還是笑著:「差不多是這個數。」
柳千帆沉吟著不說話,突然又看向趙義:「趙大哥,你是知道桑老大計畫的吧,他和我說的是實話麼?」
趙義突然被點名有些愕然,看了看桑鐵心的臉色,便沉下臉來:「我怎麼可能告訴妳!」
柳千帆看著他的樣子卻笑了。
「妳要的采頭我已經給妳了,」桑鐵心笑得不懷好意:「妳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柳千帆冷道:「贏的人是我,要什麼表示?」
「柳老闆,妳不會真以為我不敢動妳吧,」桑鐵心獰笑:「在我們這裡女人只有一種用處,如果妳明白我的意思那我們可以少兜幾個圈子。」
「我絕對比你說的有用得多。」柳千帆道:「桑老大既然親自來脅持我那想必已經查出我和閻金的交情,你若想拿回東關碼頭被扣押的貨大概只能用我去換;若你想在這風頭上撤出揚州大概也得拿我當護身符,如果桑老大你明白我的意思,那就該知道動我不是明智之舉。」
桑鐵心看向她的目光變得危險且侵略性十足:「動妳是一回事,換貨是另一回事,兩者並不衝突。」
「其實是同一回事。」柳千帆的話猶如當頭一盆冷水澆熄他熾熱的目光:「你動我,我就去死。那三口箱子現在不管是在府衙裡還是在閻金手裡,想換回來只能拿我當籌碼。而閻金不是蠢人,就算他和你談條件也一定會先確認我的平安,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死人和你交易。」
桑鐵心神色變得陰森狠戾:「妳以為死很容易?我多的是讓妳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辦法!」
「我若真的要死你絕對擋不住,」柳千帆聲音平靜淡漠:「當然我不希望你試,這也是為了我們兩個好。」
趙義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多心了,他總覺得柳千帆在提到「死」的時候,眼神在自己身上停駐了好一會,那是一種洞察的覺悟——這女人看出了自己的想法。
桑鐵心的表情則複雜得多,他是一隻陰狠狡滑的毒蛇,咬誰一口都得致命,但現在這隻毒蛇卻好像被拿住了七寸——他的確不好現在對柳千帆下手。
堂上其他男子冷眼看著柳千帆,有些人懷裡還抱著裸女,但大家都在等桑鐵心的指令。
「風流合歡入洞房,大王今夜做新郎……」坐在趙義下首一個獐頭鼠目的男子摟住個裸女壞笑著煽風點火:「老大還等什麼?春宵苦短哪。」
對面肥頭大耳的男子也湊趣道:「就是啊,這小娘兒們標緻得很,臉嫩得能掐出水來呢——其他地方的水兒一定就更多了!」
其他人聽了這輕薄話也都不懷好意大笑起來。
趙義皺眉道:「馬貴、丁振,老大自然有老大的主意,不用你們多話。」
「趙義你這麼說就不對了,」那個獐頭鼠目的馬貴瞇起眼笑,看起來更加猥瑣:「老大吃肉我們就跟著喝點肉湯這不是一向的慣例麼?何況這雛兒是個絕色的,我這也是替大家著想。」
柳千帆又向前走了兩步,直視桑鐵心。
「我是說真的,」柳千帆開口,努力壓抑話聲中的顫抖,用只有她和桑鐵心聽得到的聲音緩緩道:「我很怕,也想活下來,但只要你們一動我,我絕不活著。」
桑鐵心橫眉冷目,看向柳千帆的眼光中帶著瘋狂的慾求也帶著冷酷的盤算,他沉吟不語。
所有人都安靜著,大屋裡彌漫著令人不安的氛圍,在這一觸即發的緊張時刻門外傳來一個急促的話聲讓大夥兒都轉移了視線。
「桑老大,可找到你了。」
隨即自屋外大步流星走進一個臉龐削瘦棱角分明、眼神銳利如刀的男子。
柳千帆幾乎要掉下淚來,她從沒想過看到徐無咎她會有這麼高興的時候!
她啞聲叫喚:「徐大哥……」
徐無咎一進門就看到屋中眾人衣衫不整的模樣,一時心頭沉了下來,待看到桑鐵心面前柳千帆衣著整齊,他眼中的緊繃明顯和緩了不少。
徐無咎上下打量著她,吁了口氣笑道:「看樣子妳沒事……雖然拖了些時間,好歹找到妳了。」
桑鐵心看了徐無咎一眼:「徐兄認識柳老闆?」
「是啊,柳老闆是我一位故交的朋友,看在故交面上,少不得要替他奔走一番。」徐無咎笑吟吟道:「柳老闆和揚州城裡許多商賈都有交情,她會在陳二倌家裡假充家人替陳二倌謀畫救兒子的事也正是這緣故。東關碼頭出了事,我打聽到我們首領替桑老大準備的三口箱子現在在閻金手上,閻金和柳老闆交情頗深,若我們想換回箱子只怕還得著落在柳老闆身上。」
桑鐵心又深深看了柳千帆和徐無咎一眼。
「到後堂去詳談吧。」桑鐵心起身對著堂上其他人高聲道:「我和徐兄、柳老闆還有事要說,兄弟們只管在這兒自己找樂子,今天一定要玩得盡興。」
「多謝老大!」
說著大堂上幾個男子已經開始扯過身邊女子們各自狎樂,剎時間屋內都是女子們嗚咽哀叫之聲,可嘆她們連嚎哭的動靜都不敢太劇烈,就怕惹怒男子們受到更嚴厲的折磨。柳千帆於心不忍別過頭去,徐無咎面上看不出情緒,桑鐵心卻是若無其事就領著兩人到後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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