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求仙問道的門派,不知凡幾,玄真道就是其一。
坐落凡爾莎中部鹿角山的玄真道,派系有二:真武、玄天兩觀,真武行俠江湖,盡人間事。但人間事自有人為不及之處,例如超自然的力量。玄天觀正是專門處理此怪力鬼神的人,門徒各個身具異能,暗地裡在凡爾莎降妖伏魔,使以世人只知玄真道,玄天觀之名反而鮮為人知。
俠盜也是從事暗地裡的行動,自然知道同在暗處的人有誰,也明白一個鐵則,一群慣於隱蔽行蹤的人突然毫不遮掩的出現,必定有事發生……
逍遙傘仙一邊想著這些事,一邊信步遊走,出了東門,逕入城外森林,陰雨連綿使得森林裡散發著一股濕冷。離城越遠,官道上人煙越發稀少,直至林末村頭的交接地帶,已是杳無人煙。
風動樹梢,穿林打葉,斜雨隨風,飄散如霧,如霧雨點彷彿形成一道薄幕,圍繞在談靈笑周圍。
卻聽談靈笑一聲冷笑,黑傘一揮,劍風四起,刃波破霧,卻聞兵刃交擊聲響成一片,數道人影飛縱而出,勢成包圍,困住逍遙傘仙。
但見來者數人身穿白衣藍背心、下著純白束褲,對他怒目瞪視,彷彿站在眼前的人偷走了他們幾百萬的存款。
雖然談靈笑偷盜無數,但他非常確定自己怎麼樣也不會挑這些看來孑然一身的人當作目標。
「幾位朋友,有事嗎?」
站在他眼前的為首青年說道:「師弟,這麼快就把師門忘了!」
談靈笑聞言愕然:「師弟?你們認錯人了吧……」
身旁一名粗曠青年訕罵道:「看他平時舉止,他何時把師門放在心上。」
談靈笑越聽越莫名其妙,試探問道:「敢問,我們的師門是不是玄真道啊……?」
談靈笑性格本就輕挑無止,為首青年聽他說話滿不在乎,怒然道:「還在裝蒜!私自下山,叛出師門,你真以為我們不敢動你嗎!」
「我是認真在問耶……」
粗曠青年早已聽得火冒三丈,大喝道:「別跟他廢話!拿下!」率眾出手,招出沉猛,式成擒拿。
饒是偷遍天下的談靈笑也沒看過這般不講理的人,當下提傘招架,逍遙劍式中一式「狂虎嘯浪捲蛟龍」劍花連環遞出,挾靈帶勁的圈轉劍花如同帶有尖刺的漩渦,將眾人攻出的拳掌絞纏過去,眾人若不撤招,必是劍花絞斷拳掌的下場。
眾人訝異他劍招精奇,趕緊撤招後退,粗曠青年手捏法印,大喝:「玄通借法,四方土壁,陣起!」但聽臨空砰的一聲,談靈笑只覺身周壓力陡升,彷彿四周黃氣包裹,意令逍遙難展瀟灑。
談靈笑長哼一聲,劍意斗轉,怒劍上手,一式「怒龍翻騰摧五嶽」巨傘橫斬直斫,氣壁簌簌震裂,玄真妙法竟也困不住這沛然劍氣。
但見陣術土崩瓦解,粗曠青年手中法印再變,欲行極招,卻聽那為首青年驚咦一聲,大聲喝止:「等一下!大家住手!」
他似是輩分最大的師兄,舉止中自有威信,眾人不約而同的停了下來。直到下一秒大家才知道他因何喝阻。
但見眼前場中央那人身影如波如霧,一陣模糊,待氣壁瓦解殆盡,復又回歸正常。
為首青年心起懷疑,念動真言:「玄通借法,黃動玄武,大地之曜,磊露萬物,破!」
談靈笑見這票人出招皆以術法為主,便即想到是怎麼回事,這時聽他忽然喝阻,又作勢念咒,以為仍有後著,趕緊舉傘待敵。卻只覺一陣風流過身旁,眼前一切彷彿清晰了一點。
眾人看著場中央的談靈笑,眼神由怒轉驚,就見一道黃風過處,中央那人身形鉅變,彷彿流風滌盡殘雪般化成一個拿著黑傘的陌生人。
就聽粗曠青年狠道:「可惡,是『天雨幻』,又被他給耍了!」
為首青年較通世故,拱手說道:「這位先生,剛剛一場誤會,還請原諒我們太過衝動,請問先生,剛剛有沒有遇到一名年紀大概二十五歲上下,穿連帽藍斗篷的年輕人?」
談靈笑早已料到這是誰搞得鬼,這時聽他仔細描述,更確定心中猜想,被人誤認已是怒火沖天,更遑論遭人戲耍,不等他廢話,雙腿一蹬,翻身回城。
眾人見他突然騰身而走,想來此人必與師弟有所關連,趕緊飛步尾隨。
逍遙傘仙不是真的仙,他也只是個人,一個會衝動有情緒的人。當一個人有了衝動情緒之後,難免會失去理智判斷。
瞬間失去理智的談靈笑怎會想到,一個被人發現的騙徒怎還會留在原地等人來抓?
果不其然,當談靈笑的腳步停在橋墩旁的時候,早已不見司徒子乾的影子,只留著一張空的方形桌,桌上布幔的「鐵口直斷」四字,彷彿在說著那句欠揍的話:「你一定會回來找我的」
談靈笑除了怒不可遏,竟也感到血脈中的興奮賁張,沒有人敢這麼戲耍逍遙傘仙,除非武藝過人,正待循跡,卻見桌上顯現異狀。
就見方形桌的正中央由雨水匯成兩句話:「千年緣慳難一面,桃林盡處渡雙仙」同時一張符紙從談靈笑身上飛出,如火光般消失無蹤。
談靈笑喃喃自言:「桃林盡處渡雙仙……是桃林渡!」當下也不等後方眾藍衣的叫喊,施起輕功躡雲蹤,踏雲追月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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