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九點多的夜晚,碧瑩西城的蠻渡大道閃著燈紅酒綠的霓虹,映照夜晚臨海的波光,幻麗以極。
于瀚漫步走進一家水手專去的酒吧,便聽吧檯前一名服務生衝著他喊道:「喂!瀚子,這裡!」
就見那服務生雙眼精幹,臉型剽悍,猿臂舒伸,動作熟稔的調好一杯酒放到吧檯上,正是于瀚兄弟程正崙。
程正崙語帶無奈的調侃道:「看你一副可憐樣,又跟你老爸吵架了對吧!」
「你別只會說我,你也差不多啦!我就不相信你老爸比我老爸好喬……啊方臉咧?」
「這不說人人到嗎!」程正崙下巴向門口一點,轉頭一看,便見一人身形修長,臉型稜角分明,一派正氣,正是三人中最聰明的方運辰。
三人先互碰了一次杯,彼此之間殊無解脫苦海的歡愉,于瀚當先開口:「要畢業了耶,你們有甚麼打算?」
程正崙擦著杯子嘆道:「還能有甚麼打算,我老爸叫我讀有關餐飲的學科,畢業之後就直接來這裡上班,準備接他這店長的位置……」
于瀚心有同感,苦笑道:「照你的本事,何必再念?直接上位就好了啊。」
程正崙道:「放屁啦,你不知道現在人的口味有多難搞,不學著推出新產品怎麼行!況且這間店也不是很平靜。」
方運辰說道:「程大伯的這間店雖然背後有神夜會罩著,但還是有一些其他的勢力存在……」話沒說完,便聽門鈴亂響,一名水手扶著一名同伴闖了進來,大喊道:「有人受傷了,快來幫忙。」
酒吧裡幾名水手紛紛站起,不到一會兒,外頭便傳來救護車的聲音,剛才幾名外出幫忙的水手復又回來,臉色甚是不悅。
于瀚知道各大航海公司背後都有一定的勢力,彼此打擊競爭對手,甚至還會產生械鬥,到後來神夜會成為凡爾莎最大黑幫,這才鎮住各大勢力。
眾人見事態似是平息,便回歸平靜,三人回過頭來,于瀚續道:「方臉咧?甚麼打算?」
「是蠻想讀語言的,未來要幹嘛的話……計畫永遠趕不上變化,就不想那麼多了。每個當下都是全新的生命,不如用心活在每個當下,不要被過去和未來影響!」
程正崙又調了一杯,道:「哇靠!照你這樣說,你不會去當哲學……厚──又來了!」
背對沙發座位的于瀚突感腦後一陣疾風,側頭閃過,一個空酒杯擦耳而過,一人怒聲而起,醉罵道:「你剛剛說誰肉腳啊!臭他媽賣國賊!」
「媽的,總比你們這些狗腿好!」才兩句話引起店內兩批人憤然對壘,大打出手。
「老狗日的!」程正崙一聲粗話,從酒櫃後面抽出一根短棒,翻出吧檯,化成一道銀光,一套海龍王所授的「二十四路殺惡棒」衝入人群,見人就打,硬是將兩幫人馬分開。
兩幫正處酒醉,猝不及防,登時被打得東倒西歪。
程正崙一棒敲在中央桌上,大罵道:「誰他媽敢在這裡鬧事!」
其中一名酒醉挨棒,甚是不爽,見他說得囂張,罵道:「你小子混哪裡的啊!」
程正崙舉棒指著他,道:「老子太子幫的!你是要我打你走,還是你自己滾啊?」但見于瀚、方運辰及數名服務生漫步走來,將兩幫人圍起。
那人見敵我人數懸殊,不敢造次,但要這樣退去,自己也下不了台,正自處在當地,進退兩難,雙方僵持。
「太子幫?我怎麼不知道我們有這分堂?」突聽數聲擊掌,一群黑衣漫步入店,為首一人正鼓著掌。
鼓掌那人臉如刀削,看來四十上下,說道:「我才正想看戲呢,就被你給打斷了。小子,毛都沒長齊,學人充黑道啊!」
程正崙雖看出眼前之人並非易與,但仍絲毫不懼,把胸一挺,道:「你想不想試試看!」
于瀚思量,要再起衝突,對店裡生意恐有影響,挺身走來擋在程正崙身前說道:「黑道也是道,就不知……」說著在那人胸口拍了拍:「你這黑道有沒有那個理字了!」
那人也不生氣,笑道:「意思是要看他們是給我神夜會面子,還是給你太子幫面子囉?」說完冷然一望,輕輕問了一句:「還有誰想鬧事啊?」
眾人一聽神夜大名,暗叫糟糕,紛紛溜出店外,經過那人身邊時還悄聲道歉賠禮。
程正崙也是暗自叫糟,店裡本就是神夜會罩的,現在得罪了幹部,以後這生意還怎麼做……
這時門外又衝進一人,程正崙一看,登時叫道:「老爸!」
程爸爸是個壯實的剽悍大叔,一進門便大喝道:「是哪個龜孫子在這兒鬧事!」一見那神夜幹部,愕然道:「老劉?怎麼是你啊?」看當場劍拔弩張的,趕緊揮手道:「通通把傢伙放下,都是自己人!」
神夜幹部老劉微微一笑,搭著程爸爸的肩,道:「老程啊……你這個兒子很有你當年的風範啊!」
程爸爸本名程四海,本是神夜會的一員,結婚之後,金盆洗手,開了間酒吧,安穩度日,只是江湖腥波自染人,引退後仍引來不少麻煩,幸虧神夜會舊部好友暗地裡相挺幫忙,平靜這才得以維持。
程四海搖頭道:「小鬼頭們不懂事亂學,還跟朋友組甚麼太子幫,都是胡扯懶蛋!」
老劉說道:「不過……說這間店是太子幫的,這讓我很難做欸……」
太子幫三人一聽,把臉一變,上前一步,程正崙更當先嗆道:「這句話是我說的,怎樣?」
程四海罵道:「沒禮貌!我是教你這樣跟長輩說話的嗎!」
老劉揮手笑道:「沒事沒事,我怎麼會跟年輕人計較呢!老程,我們都幾年交情了,喝完這瓶,咱們就當甚麼事都沒發生過!」說著身旁會眾拿了一瓶陳釀烈酒出來,恭敬的放到桌子上。
程正崙聽他這話,以為是欺他年紀輕,不懂喝酒,以此硬逼老爸低頭,當下一手奪過酒瓶,仰頭便乾。那酒甚烈,連久戰酒吧的程老闆都無法這樣仰頭瓶乾,才嚥下三四口,便覺肚中氣脹如鼓,只能強忍不吐。
突感手中一空,酒瓶被奪,但見方運辰手持烈酒說道:「我朋友不會喝,我代他乾了這杯。」方運辰雖是文質書生氣質,但自小修練「定海樁」的下盤氣功,氣血活絡,酒量大得出奇,本打算就此一飲而盡,可才喝到一半,酒瓶又被于瀚所奪。
「太子幫是三個人,劉老大,這杯敬你。」三個人,三口氣硬是將一瓶烈酒全灌進肚子裡,登時臉紅氣脹,仍屹立不倒。
老劉仰頭大笑,道:「哈哈哈,看吧,老程!我可沒說錯!這三個年輕人我很喜歡,好!今天就當甚麼事都沒發生過,只不過……現在有另一個問題了……」
「那是今天晚上我要和你爸爸一起喝的酒,現在被你們三個喝完了,那我們要喝甚麼?」
這次輪到程四海得意大笑:「我兒子的意思就是,來這裡只能喝我程四海的酒!老劉,想請我喝酒,你還早呢!來,到包廂來,我跟你喝……」一席豪語,連繃著臉的于瀚三人都被逗笑了。
當天太子幫和神夜會把酒相交,直到夜半,這才一一散去,太子幫三人助程爸爸躺下休息後,便到外場收拾殘局。
三人看著狼藉的杯碗,程正崙苦笑道:「我看我這店長想不幹都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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