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方運辰千鈞一髮,突見兩道黑影由後衝出,隨即石林道槍聲四起,方運辰只覺手中鐵鍊略為一沉,其中一道黑影竄上船直奔船尾鎖鏈處。
方運辰就見左方追兵被槍彈射住陣腳,不停後退,眼角瞥見一人,手槍板機不停,單手開槍卸匣,手法甚是熟稔,另一手握住腰間刀柄,待距離拉近,剎然出刀,展開近身攻擊,正是于瀚。
方運辰見援軍來得及時,鬆了一口氣,隨即精神大振,再提真元,做逆天搏鬥,就聽洞外喊聲震天,腰間鐵鍊微微鬆脫,料想巨鯨艦前拖之勢已然止住,趕緊放脫鎖鏈,助陣石林道。
這邊廂,于瀚藉地形躲過眾軍攻擊,神出鬼沒般殲敵,甫攻上岸的東和兵不知此地道路四通,處於地利劣勢的一方,霎時死傷泰半,這時又聽一聲槍響,一個躲在掩體後的人中槍倒地,抬頭一看,漁船上的瞭望台亮光閃處,久處戰場的人都看得出那是狙擊槍的瞄準鏡。
此時眾東和兵耳聞洞外騷動,眼前險境難涉,前後失據,不知進退,遭于瀚、方運辰兩人攻個措手不及,多數身死,部分昏厥,潰不成軍。
于瀚轉頭看扣在漁船上的鎖鏈依舊,大聲道:「方臉!把錨放下,我去幫程猴!」說著縱身上了鎖鍊,奔馳攻去。
洞內鏖戰方歇,出得洞來方知東方既白,已是凌晨五點左右,但見洞外巨鯨艦上兀自鬥得熱鬧。
于瀚沿著鐵索踏上甲板,卻見船上死傷一般慘重,槍聲不斷從船尾傳來,一道人影沖天上了甲板二樓,沿船廊飛奔,但見他身法快捷,子彈在他所經之處肆虐而過,卻始終沾不上他半片衣角,正是程正崙。
于瀚見他所去方向,知道他想直衝主控室,當下一挺手中刀槍,由船頭向後掩殺。刀招如風馳電掣,槍法快捷精準,即使東和一方倚仗人數優勢,但先有方運辰一人擋關,後來程正崙怒棒闖船,船上狙擊砲手或死或傷,各崗位軍士陣腳大亂,又如何阻擋兩名武藝高超的少年好漢。
程正崙掣棒在手,一路殺惡棒的「飛鷗鑽天勢」竄上二樓船廊鏖戰,忽覺後方槍彈斗減,偷眼一看,見是于瀚這支奧援,當下不做拼鬥,一路「鐵鼠穿山勢」勢如破竹,擋開槍林彈雨,直闖主控室。
就聽框啷一聲驚天巨響,一人撞裂主控室的窗口,甲板眾人不由自主轉頭望去,但見那人是個東和軍士,一條繩索連著鉤爪貫穿他的胸口,撞上窗外旗桿,高高吊起,鉤爪鮮血涔涔直下,那名手持金棒的少年從破窗口漫步而出,一臉凶煞,環顧甲板。
被他眼神掃中的人皆是一陣慄然,再見那軍士滿臉血肉模糊,爛得如同被剁碎的豬肉,死相慘厲,登時嚇得魂不附體,士氣大挫,本在圍攻于瀚的眾天刀衛亦驚愣當地,被于瀚一招「千葉斷」給斬去首級。
其餘殘兵見訓練有素的天刀衛都不是對手,心膽俱寒,紛紛跳海逃生,半數投降成俘。此一戰役,竟是以僅僅三名少年擊退數以千百的東和軍,其因天時有之,地利有之,人和有之,但……天運命數亦有之,自古邪不壓正,即便持仗多數暴力,仍逃不過天道循環。
降者槍砲落了一地,程正崙紛紛將其集中踢到角落,洗劫船上的軍火食物,于瀚則沉心凝氣,眼觀四路,耳聽八方,以防漏網之魚橫加偷襲。
此時方運辰也從後方沿索趕來,眼看戰事已平,戰俘百數,便悄聲吩咐道:「把一部分人集中到一處,放個遙控炸彈;其他人叫他們沿著窗戶船沿站好,我們好看管!」
「我們自己都快管不來了,還要分神管他們?」
方運辰聞言一驚:「他……他們已經投降了……他們身上都有血,會引來鯊魚的!」
于瀚不作應答,仰頭傳聲道:「程猴!把船開出去!」
方運辰一把揪住阻之,咬牙道:「他們已經投降!我們不能殺投降的人!」
于瀚知他性善仁慈,當下不以為忤,說道:「我知道……但這是戰場,是戰爭,不是他們就是我們……」
「可是……」
「我最多每人給一把手槍和三顆子彈,讓他們遇到危險的時候可以自保……這是我唯一能做到的!我們沒有時間了……」
方運辰知道這樣丟人下海,比殺了他們還更加殘忍,但聽于瀚這麼做法,確實已是最大寬限,眼下情勢也無暇再多置一喙,自從進入戰場,道德的底線不停遭受挑戰,在原始生存的危機面前,自己只能後退,直到退無可退的時候,來臨的便是死亡。
回想過去看到那些假借生存之名,實為謀奪利益的黑暗人性,只讓自己對其更為不齒,更加嫉惡如仇。事出無奈,腳下的底線只能再次往後挪。
一份掙扎念想間,船已開至海上,清晨陽光似也害怕接下來要發生的可怕景象,不敢太快露臉的悄然探出。
于瀚橫著海盜刀,抵著士兵的脖子,方運辰則負責將他們的保命武器塞到他們的身上,隨起一腳將其踹落海中。
後方眾人見狀,起了一陣恐慌,一名受傷略重的東和兵急得滿口亂叫,似是在說:「我不下去,我不要下去!」飛身抓起放在一旁的槍械武器,打算反擊求生。
說時遲,那時快,金光閃爍,槍響轟然,登時鮮血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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