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mentalist (七色元素使者） - 第十四章兩人的故事（4）

雖然當初有去商店的預感，不過情況為什麼會演變成這樣子呢？

站在琳琅滿目的服裝店裡，茶髮少女就只是一臉愁眉，毫無感興趣的意思。反觀妮克絲則充分地享受著挑衣服的樂趣，看上去比要買衣服的蕾塔更樂在其中。

「看看，這條裙很可愛！蕾塔有興趣試穿嗎？」

吃完早餐後，兩人便來到附近的服裝店挑選圍巾。不愧是足以承受央都貴租的店家，四周的服飾都擺設得光鮮亮麗，做工也相當精巧，吸引了不少年輕女性到訪。

對兩年來幾乎沒穿過女裝的蕾塔而言，這種時髦的女性服裝店簡直叫人格格不入，不過妮克絲倒是自在地遊走在陳列架間研究款式。

—應該怎樣說呢，沒想到白色元素使者會有這樣的一面。

「⋯⋯我不明白這樣做有什麼意義。來這間店只是為了買圍巾吧？」

記得露西亞也有喜歡替別人挑衣服的喜好，難道妮克絲是受其姊姊影響嗎？聽見蕾塔不耐煩的詢問，銀紫髮少女轉頭回答：

「既然來了服裝店，順道看衣服的款式沒差吧？而且蕾塔你繼續穿男裝不是辦法。」

「其實我不介意。」都維持偽裝這麼久了，突然穿女裝反而感覺很奇怪。

「這才不是介不介意的問題！難得⋯⋯難得有機會，就應該逛街試試看！」

「什麼⋯⋯」

對方的反應意外地激動，使蕾塔無法反駁。到底妮克絲為什麼會如此執着於逛街？

就實際考慮來說，事態往何方面發展也不壞，不過花時間在這類活動未免太無謂了吧—茶髮少女懵懂地望向妮克絲挑選給自己的純白裙子，其後對方發現什麼一般瞪眼表示：

「不好意思，因為一時慣手而全部拿了白色衣服。你會比較喜歡黑色的嗎？」

「⋯⋯不，我不是擔心顏色方面的問題。」

即使沒有明文規定，不少元素使者偏好穿所屬顏色為主調的服裝，以彰顯自己的身分。當然，這也具備方便戰友辨認與隊伍編成的實際用途，但蕾塔本身沒理由參與虛獸防衛戰，更沒興趣拿自己元素使者的身分來誇耀。

—再者，黑色元素誓約根本不是什麼值得慶賀的事情。

如果可以的話，真的想立刻脫離這個詛咒；不過在諾特仍被囚的現在，這是沒辦法的事情。蕾塔別開臉，隨便說了個理由糖塞對方：

「我喜歡方便活動的服裝。這些裙太厚重了，所以不適合。」

原本以為這樣子就能逃過一劫，但妮克絲卻示意向另一邊的衣服欄，毫無放過她的意思。「那邊有輕裝的短袖款式，不過冬天穿的話會冷吧？」

「我⋯⋯我本身在冷地區長大，央都的溫度不成問題。」蕾塔完全沒想到妮克絲會這麼熱衷於替自己選購衣物，唯有老實給予答案。跟帝國的瓦雷米卡斯領地相比，這裡的氣候確實算得上暖和，因此沒需要刻意穿保暖衣物。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會一直戴圍巾是因為怕冷耶。」

蕾塔沒興趣向白色元素使者解釋那麼多，唯有裝作研究地上的擺設來表示話題完結。誰知，妮克絲卻把它當作研究鞋子的舉動，興趣勃勃地上前提議：

「這對靴和你的髮色很相襯，不如就試試看吧？」

「真、真的不用刻意替我選啦—」

「還有還有，那幾條連身裙很漂亮，蕾塔你會比較喜歡哪一款？」

—糟糕，這傢伙完全聽不入耳。

面對著妮克絲那異常的熱情，蕾塔就只懂束手無策地跟隨。

由於小時候穿的衣服大多數是裁縫師度身訂造，再加上旅行期間一直維持著最低限度的購物，和妮克絲逛街的體驗很新鮮—結果回過神來時，手上就已經拿著對方帶領下選擇的女裝，整個人還被推進了試衣間。

「嗚⋯⋯」

事情都發展到這個地步了，蕾塔唯有按照對方的要求把裙子穿上身。真是的，妮克絲為什麼會那麼好奇我穿女裝的樣子啊—茶髮少女放棄似的嘆了口氣，把綁成馬尾的茶髮全然放下，然後拉開了試衣間的布簾。

「天啊，看上去簡直判若兩人。」

不出所料，妮克絲正站在試衣間外，雙眼微睜地給予如此評價。

「⋯⋯分別真的有這麼誇張嗎？」

由於已經很久沒有穿過裙子，蕾塔唯一的評價就是大腿那涼風習習的觸感實在叫人不安。正當她納悶是誰發明這種透風的衣物的時候，妮克絲便傳來疑惑的詢問：

「不過應該怎樣說呢，我以為公爵家千金的衣著會比較⋯⋯奢華？」

茶髮少女往下望，只見剛選的裙子設計樸素，毫無花俏賣點可言。跟以前穿的華服相比，這套服裝確實相形失色，不過—

「我才不是什麼公爵家千金。」

—自己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知又愚蠢的蕾塔·瑟妮卡·瓦雷米卡斯了。

妮克絲眉毛挑起，準備回應的時候卻被什麼搶去了注意力，整個人突然僵住了。

「蕾塔，你身上這些劍傷—」

「嗯？」

茶髮少女緣著妮克絲的視線望向雙臂，發現對方正注視著肌膚上的疤痕。一條又一條的發紅印記深淺不一，由於之前一直被大衣蓋著而看不到，如今隨著衣服的替換而暴露在外。

當中最為顯眼的，正是由眼前的白色元素使者一手造成。

雖然妮克絲未曾留下致命重傷，但對於不懂得治療魔術的蕾塔來說，那兩次戰鬥累積的傷口算不上輕，繼而留下了疤痕。跟皮膚保持得完美無瑕的妮克絲相比，自己的身體實在醜陋不堪，令她反射性地想縮起手臂不讓人看。

「那個，我不知道⋯⋯應該說，我沒意識到⋯⋯」

經過一輪尷尬的沈默，妮克絲總算是有所反應。

—沒關係，反正我早就習慣了。

聽見那支支吾吾的道歉，蕾塔原本想表現出不介懷的樣子，卻無法把話語說出口。銀紫髮少女則是沈思了一會，繼而開口詢問：

「你一開始會那麼抗拒逛衣服，難道是因為不想讓人看見這些疤痕嗎？」

「⋯⋯大概吧。」

當初發動攻擊的人確實是蕾塔自己，所以她沒有責怪妮克絲反擊的意思。然而，一旦意識到對方就是留下疤痕的元兇時，說毫不在意就是騙人了。

而且，每次看見身體上的疤痕就會回想起兩年前的戰鬥，以及至今近乎行屍走肉的生活方式。那些絕對不是美好的回憶，所以蕾塔自己也不想見到當中留下的印記，更何況讓別人窺看。

反倒是妮克絲，她為什麼會那麼執著於逛衣服呢？像是看透蕾塔的疑惑似的，對方傳來了夾帶懊惱的道歉：

「對不起，逼你陪我真的是很不好意思⋯⋯我從來沒試過和同齡的女生逛街，所以一直以來都想試試看。」

這時候，一陣鈴蘭幽香飄來，奪取了兩人的注意力。數名打扮講究的少女正經過，當中有說有笑，看來是一班閒時來逛街的朋友。

—在外人眼內，我和妮克絲就像那些約出來逛街的普通少女吧。

如果說雙方是曾互相殘殺的白色和黑色元素使者，又或是半威逼狀態下一同行動的前敵人，真的不知道有誰會相信。

也許是同時想到了當中的矛盾，銀紫髮少女揚起苦笑，等到途人確切遠離才繼續說：

「明明才剛認清到我⋯⋯不是普通人類的事實，卻還是想體驗一下平凡生活的感覺，果然是太任性了嗎？」

「⋯⋯不，我對於追求平凡幸福沒什麼異議。」

—因為當初我會協助奈特刺殺白色女神，就是為了「希望一切能恢復正常」這種不值一提的願望。

聽見蕾塔不是予以嘲笑而是肯定，妮克絲一臉驚訝，但還是迅速恢復過來，並從袋子拿出意想不到的物體。

「我之前預定昨晚會送新圍巾給你，所以已經來過這間店購買，可惜找不到同款的。不喜歡的話就到櫃檯換貨吧⋯⋯」

也就是說，要選購圍巾什麼的就只是拿來逛街的藉口？在蕾塔還能反應過來之前，對方就已經替自己戴上那柔軟的布料，接著向試衣間鏡子示意笑說：

「⋯⋯雖然我覺得這條白色圍巾和你的新裝很搭配就是了。」

看見那莫名地令人懷念的顏色，茶髮少女呆住了。「為、為什麼⋯⋯」

「上次你那條紅色圍巾被砍斷的時候，我留意到它裡頭比外觀淡色，所以我就猜它原本會不會是白色的？而且蕾塔你戴白色很漂亮啊，簡直就像雪仙子一樣。」

—里安哥哥，看看我！這條圍巾我戴起來好看嗎？

—嗯，蕾塔戴白色很漂亮，簡直就像雪仙子一樣。

「呃⋯⋯！」

久遠的對話再次在腦海裡迴盪，蕾塔反射性地弓起身體咳嗽，仿佛在強忍著某種強烈情感一般。

「怎、怎麼了，你沒事嗎⋯⋯啊！」

隨著妮克絲的驚呼，茶髮少女不假思索地甩開被披在身上的純白圍巾，最終按耐不住怒氣瞪向對方說：

「利維提⋯⋯白色元素使者大人，你是在侮辱我嗎？」

無法理解現況的銀紫髮少女就只能一臉驚愕地站在原地，而蕾塔則是深感無趣地轉身離去。

「我走了。」

「等、等等！蕾塔，你要去哪裡？」

「去見不到你的地方。」

妮克絲看上去有點受傷，不過還是機靈地拿出底牌挽留。「慢著，你的武器和魂石還在我手上，你別—」

「你以為我是誰啊？」

茶髮少女攤開手掌，上頭正是原本由妮克絲挾持的黑曜石。

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打算妥協。

考慮到物品的貴重性，妮克絲應該隨身戴著它以防備不法之徒利用才對。出街買麵包的時候，蕾塔已經暗中留意她的肢體動作，從而猜測魂石不是藏在口袋就是袋子裡。等到對方投入選衣服的時候，蕾塔便趁機從後接近，經數次嘗試便成功偷回了那顆黑曜石。

雖然看不見武器是有點可惜，但那些劍隨時都可以重買，拿不回也沒關係。

至於剛才為什麼會像個笨蛋那樣跟著妮克絲逛街，以及按照對方意見試穿漂亮的裙子—她實在無法理解。

說不自己定潛意識也在追求平凡幸福，但被逐出家門之後都經歷的種種，實在令人深知一切已經無法恢復「正常」。

想到這裡，茶髮少女便拔腿就跑，沒有回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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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兩人的故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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