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聖堂鐘樓傳來空靈的鐘聲,告知下午一時的來臨。
「為什麼姊姊和奈特會這麼久也還沒來啊⋯⋯」
在七色聖堂本部的庭院裡,妮克絲獨自站在草皮上,開始等到有點不耐煩。向父親報告完畢後,她便按約到聖堂的庭園和奈特及露西亞會合;但即使等了約半小時,她仍看不見露西亞和奈特的蹤影。
—其實,也可能只是我太早過來而已。
妮克絲露出苦笑,確認庭園裡沒有其他人後便拔出腰間的劍。以前慣用的那把劍已經破裂不堪,根本沒可能修好,而她現在所佩戴的是家裡的備用劍。鏡銀的劍身帶有新劍特有的通透光澤,妮克絲注視著劍身,甚至能在當中隱約看見自己的倒影。
其實,這把劍也是由著名工匠所鍛造的逸品,精巧度絕對不會比以前那把差,但拿上手總覺得好不習慣。
劍的手感、重量和平衡感稍微不同了。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劍舉至中段,開始對空氣揮劍起來,只求能儘快調整好自己的狀態。
剛才,她向父親等人如實報告完自己今早目睹的一切後,父親便臉不改容地請她離去,不讓她留下來繼續參與會議,以致她太早來到庭園這裡等人了。
妮克絲的父親為七色聖堂的主祭師,可謂密斯蒂利亞舉足輕重的人物。雖然西大陸由俗稱「帝國」的封建政權稱霸,但就像北面的共和國、東面的王國和南面的自治群島一樣,盤據四方的政權也以七色聖堂為首,保持著互不侵犯的和平關係。
因此,不論身在何處,神職人員也有著不同於統治階級的權勢,七色聖堂的主教甚至有著在最高統治者之上的位階。
說實話,由於父親經常忙於處理聖堂的業務,甚少回家,妮克絲和他的關係算不上親熟。剛才參與以父親為首的會議時,妮克絲甚至覺得父親顯露的淡然和對陌生人的態度無異。
看來,比起把妮克絲看作自己的女兒,利維堤亞祭師更看重妮克絲作為白色元素使的身分。
妮克絲無視心底莫名的刺痛,嘗試把思緒拉到其他話題上。不知道碧安卡正在幹什麼呢?除了有露西亞這名姊姊外,妮克絲亦有名八歲的妹妹碧安卡。家裡並沒有能好好照顧碧安卡的人,所以她這幾年來也寄住在聖堂裡,主要由修女等人看顧。
由於未到簽訂<元素誓約>的年齡,碧安卡還是名元素使者見習生,但利維堤亞家族在密斯蒂利亞的名譽似乎令她感到不少壓力。每次提及這點時,碧安卡總是笑著搖頭說「姊姊擔心過頭啦」,但這其實只令妮克絲更加擔憂。
姊姊和妹妹以外,妮克絲能能坦率對待的人大概就只有路卡而已,能正常交談的同齡對象更是一個也沒有⋯⋯才對。
她的腦海突然閃過某名黑髮少年的身影。
「我⋯⋯我在胡亂想什麼啦!」
冷靜點。仿佛要藉斬開對方來發洩般,妮克絲試著在腦中描繪奈特的身影,以他作假想敵揮劍⋯⋯然而,腦海投射出來的奈特總是輕易避開自己的每一擊,令她相當不爽。
妮克絲從沒接受過與人戰鬥的訓練,和別人單獨比試的次數更是少之又少。畢竟元素使者的戰鬥基本上只會涉及虛獸,所有技巧也以擊碎、破壞核晶為目標。對她而言,學會如何和別人對戰實在一點用處也沒有。
至少她原本是這樣子認為的。
突然,她感到背脊一陣微涼—
妮克絲反射性地踏步閃退。下一剎那,暗色的銳刃如疾風般在她眼前掠過,斬飛她額頭前的幾根髮絲。
如果她沒及時改變立足點,鐵定會被那一刀刺中要害。
「是誰?」她大喝,猛的轉過身來。一名穿著黑色斗篷的人映入眼簾,那人的手上拿著一把同色系的匕首。
「哎呀,果然沒辦法這麼簡單地解決掉呢。」中性的嗓音響起,帶點調皮的音調,但妮克絲總覺得那難以捉摸的嗓音之下,藏著什麼秘密。
「你是誰?為什麼可以進來這裡?」妮克絲架起劍,擺出防禦的姿勢。
「我?我叫洛塔,至於我如何進來,你不需要知道。」斗篷人冷冷的道。
「甚麼!」妮克絲對這名神秘人的輕浮態度感到不可思議。「你⋯⋯!」
「不必感到驚訝啊,妮克絲大人。」那人淡淡的說,把手中的匕首收回腰間的布袋。「你—」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是誰?!為甚麼你進入聖堂的時候沒人攔截你!」妮克絲激動地打斷他的話。「你好好跟我解釋!」
「沒有這個必要。」
「甚麼!」妮克絲怒道。「你、你剛是想刺殺我對吧?至少告訴我你為什麼要殺我,還有你如何進來的!」她握著劍的右手因為忿怒而微微顫抖。
「好吧,說就說。」斗篷人聳聳肩,慵懶地回答。「你是白色元素使者,是不應存在世上的異類,刺殺你只是為了恢復世界的平衡而已。剛才我是用隱形術式進來的,所以沒有人察覺到我。這樣的答案,你滿意了吧?」
聽到對方的回答,妮克絲愣住了。不應存在世上的異類⋯⋯?常被捧為「救世勇者」、「神聖的白色元素使者」的她,從來沒聽過這樣的話。還有⋯⋯這人懂隱形術式?這種術式是屬於高階魔法,通常只有資深的元素使者,尤其是紫色元素使者才能使用,所以一般聖堂都不會設置隱形術監測器⋯⋯看來這人也不是等閒之輩!
一聲冷笑。「怎麼,嚇壞了你嗎?抱歉啊。」
「你⋯⋯! 既然要殺我,為什麼不光明正大跟我打一場?」妮克絲最討厭暗中行事的人。
「既然你也提出了—」
當對方拔出腰間的劍後,妮克絲才理解到自己到底作了多麼糟糕的提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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