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mentalist (七色元素使者） - 第四章逆襲（2）

自稱「洛塔」的少年悠然地舉起左腳，開始向前踏出第一步。妮克絲沈下身子，準備迎擊，卻因自己的有勇無謀而不知所措。

就在少年的靴子觸碰到地面的那一瞬間—

咻—！伴隨著凌厲的破風聲，洛塔已瞬速蹬地逼近，揮落黑色的劍刃。連意識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間也沒有，妮克絲就只能憑本能應對，全力掃出自己的劍。

「鏗—！」交接的劍擦出大量火花，透徹但尖銳的金屬音響起。

—他剛才的速度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根本就像瞬間移動一樣⋯⋯就算是用了身體強化魔法，那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妮克絲勉強接下了對方的劍，但洛塔的攻勢當然不止於此。他右手一閃，抽回劍刃，單腳躍起後便發動比上一擊更猛然的劈斬。

在依然烙印著大量火花的視線裡，妮克絲隱約看到襲來的刀刃，迎擊架勢卻早被第一次交鋒瓦解了，根本就來不及舉劍。

「可惡⋯⋯！」

她扭轉身子，意圖閃躍後退。結果，幽暗的劍光只成功略略擦過她的臉頰，斜斜地斬出一條血痕。

幸好，洛塔好像無意追擊。他任由妮克絲拉開距離，聳肩笑說：「對不起，我也不想刮花你可愛的臉蛋喔。」

比起歉意，妮克絲更覺得對方正在惡意地捉弄自己，但她並沒有搭話，只是狠狠地瞪洛塔一眼。

跟和虛獸戰鬥中曾受的傷比起來，這一丁點的血根本算不上什麼。

—我⋯⋯還沒出盡全力呢！

即使如此勉勵自己，妮克絲仍覺得自己的四肢使不上力。其實剛才也是，明明她應該能跟上對方的動作才對，反應卻不聽使喚地慢了半拍。

洛塔固然很快，動作也非常流暢，但若果談速度的話，妮克絲並不認為自己會輸給他。

—是因為我還未習慣這把劍？還是⋯⋯

如果剛才襲來的是虛獸的爪牙，她有信心自己能好好應對。但是，一旦換作別人所揮的刀刃，她就有了心理包袱。

自己的每一個動作，也有可能傷害到別人，降下無意義的血雨。不，如果自己不抱持著意圖傷人的決心，根本就無法戰鬥。

不應該是這樣的。元素使者會戰鬥，應該是為了⋯⋯是為了⋯⋯

這時，妮克絲的腦海響起一道自嘲的聲音。

—連自己為什麼要揮劍也不知道，又怎有資格說這些呢？

—沒有想要守護的對象，憑甚麼能成為「救世勇者」？

—你，根本沒資格擔任虹之女神的使者！

她咬緊牙關，輕力搖頭把雜念驅除。現在要緊的，是應付眼前的不速之客才對。

那名身穿斗篷的少年一直也沒發動攻勢，只是悠然站著，猶如在挑釁妮克絲採取行動。妮克絲舉劍躊躇之際，他終於受不了似的嘆氣說：

「你這樣子是在愚弄我嗎？給了你這麼多時間發動魔法或召喚＜元素武裝＞，但你卻什麼也不做，真掃興。」

「這個問題是我要問你才對吧。元素之力不能用來傷害別人，你想誘我違背＜元素誓約＞嗎？」

＜元素誓約＞的內容包括不把女神賜與的力量用在各類不正當的用途上。別說是傷害他人，光是把魔法用在賺錢等私利上就已經觸犯誓約了。誓約一旦失效，元素使者就會失去力量，所以元素使者在日常生活裡也不敢隨便使用魔力。

「溫室裡長大的小花果然一無所知。」洛塔的語調裡有種近乎哀憐的嘲諷。「真可悲啊，白色元素使者大人，被女神利用得那麼徹底仍渾然不覺。」

這句話帶有的絕對衝擊性，令妮克絲在數秒後才能反應過來。「⋯⋯你說什麼？」

「讓我來告訴你吧—」

他舉起空著的左手，響了彈指。

「—聖堂對元素使者所加諸的限制，女神大人並不會理會喔。」

寒氣陡升，令土地瞬間凍結。察覺到異狀的妮克絲立刻閃躍逃離，接著—

呯！冰之藤蔓從地上竄出，少女揮劍擊落，但就在她腳尖碰地的那一剎那，新的藤蔓便在腳下再生。妮克絲左閃右避，但冰之藤蔓接連竄出，令立足點逐一在腳下碎裂。

「你—」

—你瘋了嗎？

妮克絲的驚呼被新生的藤蔓打斷。才一個不留神，冰之藤蔓便已纏上她的左腿，把她重重摔在地上。她反射性地在劍上注入魔力，準備發動紅色魔法把藤蔓燒斷。

—只把魔力用在自衛上應該沒問題吧？

她把劍插在地上，火紅的魔法陣以劍為中心展開，捲起層層烈焰。火舌把冰之藤蔓連地燒毁，強行終斷了對方發動的青色術式。

他竟然是名青色元素使者嗎⋯⋯

隱形術式是紫色魔法的專利，所以妮克絲還以為他是名紫色元素使者。現在想起來，青色魔法裡的阻斷和封印術式也能達到類似的效果，唯獨只是控制起來困難得多，因此並沒有多少元素使者能自如地運用這種術式。

—而且，總覺得他剛才用的魔法和姊姊愛用的術式很像？

以結界概念生成半自動攻擊的冰之藤蔓，可以說是露西亞最愛用的術式之一。真是個奇怪的巧合。

火焰退去，妮克絲壓著凍傷的左腿站起，卻發現原本站在自己前方的少年已不見人影。剛才的冰之藤蔓原來只是用來分散注意力的掩眼法，他想必乘機躲起來了。

⋯⋯在哪裏？

⋯⋯他究竟躲在哪裡？

「什麼嘛，我不就在你的眼前嗎？」

妮克絲的下巴傳來被人輕觸的冰冷。

那聲音來源就在她身旁。

「！」

在眼角捕捉到劍光的那一剎那，妮克絲便反射性地有所行動，以突刺架開襲來的刀刃軌道。然而，追擊瞬間接踵而來。她被迫後退，結果到對方發動第五擊時才好不容易擋下劍刃，和他進入持劍互抵的狀態。

這是她第一次在近距離下瞥見對方的容貌。隨風搖晃的兜帽深處，一對如黑曜石般的神祕雙眸正和自己四目交投。她無法理解那雙眼所藴含的感情。

「你⋯⋯你剛才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妮克絲喊道，並在劍上施壓。以一名男生來說，洛塔的力氣意外地不大。「為什麼—」

「—戰鬥時別分心。」他近乎提醒的打斷，令妮克絲的怒意越燒越烈。

「別少看人啊！」妮克絲大叫，拚命把劍推回去。

「放心，我沒有。倒是你，先擔心一下自己吧？」

洛塔收劍後退，再趁她稍微失衡的那一瞬間搶攻。妮克絲完全找不到反擊的機會，唯有盡力架開對手連綿的揮斬。

也許是不耐煩了吧，少年突然把劍反手一握，欲改變攻擊節奏—

—機會來了！

妮克絲決定放手一搏，放棄防禦，在對方揮劍的同時把劍全速刺出。

這一招非常簡單，並沒有任何變招或取巧，只是單純的刺擊。然而，基本功琢磨到極致後，也能昇華成疾如閃電的最強劍技。

再加上，突刺的劍程原本就較優秀，眼見白銀的劍光將會早一步擊中目標⋯⋯

洛塔的眼好像瞪大了，但他還是瞬間反應過來，改變劍路，一下子把妮克絲的劍推開。然而，這卻讓妮克絲搶到主導權，一直處於被動狀態的白色元素使者終於轉守為攻。

尖銳的擊劍聲不斷響起，妮克絲憑再熟練不過的連擊強迫對方防守。她並沒有思考什麼，只是專注在對方的動作上。在前所未有地透徹的意識裡，時間仿佛慢了起來，令她得以看清楚洛塔的一舉一動，並加以應對。

既然不懂得怎樣和別人對戰，她只要比任何人還要快就行了。快到令一切雕蟲小技也沒意義，雙方只能用直覺揮劍的境界。

戰鬥的節奏突然被推快，令洛塔頓時只能被人牽著鼻子走，但他仍意外地冷靜，完美地跟得上妮克絲的動作。在四濺的火花裡，揮劍的雙方不斷交換位置，跳躍的腳步令兩人猶如跳著來自地獄的劍舞。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還彷彿在加速著，任誰看到都應該會不禁為兩位兵刃雙向的劍士倒吸一口氣吧。

在刀光劍影之下，妮克絲捕捉到洛塔一瞬間的失誤—

毫不猶疑地往暴露出的胸口位置揮劍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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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逆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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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逆襲（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