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最近與死神擦過了多少次呢?
在密絲蒂利亞時,妮克絲先是幾乎被巨人型虛獸蹂踏,接著便是被洛塔刺殺,最後更被父親抓起來作召喚虹之女神的祭品。昨晚遇見能令元素使者魔力無效的人型虛獸時,她也是靠著隊友的犧牲才得以安然度過,只能說現在仍存活著的她可謂九死一生。
這兩年來,她和虛獸戰鬥時也陷入過險境,但災難會如此接踵而來倒是第一次。和奈特的相遇簡直就像引發了骨牌效應似的,一連串的異事亦令她的生命從此不再一樣。
妮克絲和奈特同樣是兩年前失憶,兩人原本更是顏色對立的黑白元素使者。這沒可能是巧合吧,那他們到底有著什麼關係呢?白色元素使者抱持著這個疑問踏上了旅程,而到了今天,她將因為過去的不明仇怨而死在洛塔的劍下。
意識到這點時,劍就已經正朝著她的心臟斬過來了。
腦海就是一片空白。
一切發生得太快了。在劇痛的折磨下,她的思考根本就追不上。
因此,看見一道雷擊降到兩人中間,並強行打斷洛塔的揮斬後,妮克絲也是完全反應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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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妮克絲維持著跪在地上的姿勢,只能勉強捕捉到雷光的閃過,以及茶髮少年的滿臉驚愣。在炫目的火花之下,洛塔好像改變了劍程以自衛,不過妮克絲已經無力抬頭看清楚身邊的狀況了。
啪啪啪—
某人的掌聲突然響徹現場,一把成熟的女聲亦隨即響起:
「剛才真的是一場很棒的表演⋯⋯看到我都快要掉眼淚了。」
妮克絲望向聲源的方向,只見大廳的門不知道什麼時候已被破風打開,而門前正站著一名留有金紅色長髮的年輕女性。她一身禮服裝扮猶如盛開的玫瑰般美豔,鮮紅色的眼睛亦令人深刻。
—她到底是⋯⋯
就連思考這點的餘力也沒有,妮克絲只能趁著混亂把手伸向腹部,並發動自己所懂的最高階治療術。雖然這樣子很浪費魔力,但這種機會可一不可再,得趕快替傷口止血才行。
—三分鐘⋯⋯給我三分鐘就行了⋯⋯
一般來說也無法奢求戰況會出現這麼久的空隙,但她就只能來個賭博了。這時候,洛塔傳來了冰冷到極點的呢喃:
「娜塔莉雅,為什麼要阻止我⋯⋯?」
像是覺得茶髮少年的質問很有趣似的,金紅髮女性的嘴角微微勾起。「你曾答應過我不會殺掉白色元素使者,難道這麼快就忘掉了嗎?明明要幹什麼都行,為什麼就是偏偏要取她的性命啊?」
洛塔抓緊了手中劍。「你不明白這名『白色元素使者』到底是什麼。你們異端教團可能有著三百多年的悲願,但唯獨是這傢伙⋯⋯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讓她繼續活下去。」
聽到這裡,妮克絲總算是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名金紅髮女性就是異端教團的領袖「娜塔莉雅」,而她應該是想利用白色元素使者來「解放黑色女神」,因此不希望妮克絲死在洛塔的劍下。
原本還以為洛塔和異端教團是同一夥人,但他們的合作只是建基於「需要白色元素使者」這個共同目標之上吧?身為事情關鍵的自己卻一頭霧水,這令妮克絲莫名的難受。
「是嗎?不過我已經無法再相信你了,洛塔⋯⋯」娜塔莉雅毫無動衷的樣子,並望向茶髮少年握著的漆黑匕首。「你根本就不是一名青色元素使者吧?原來除了背教者以外,世上還存在著和黑色女神大人訂立了元素誓約的人呢⋯⋯我好歹也是在央都的聖堂裡長大,不過也未曾聽聞你的存在。難道七色聖堂的最高層當中有人掩護著你嗎?」
洛塔別開了臉。「誰知道呢。」
「哎呀,這樣子可不行。我並不介意你演戲,可是最討厭別人說謊了。」
從第三者的角度來看,洛塔和娜塔莉雅的意見很明顯地出現了分歧。
這是絕好的機會,等到傷勢穩定就趁機逃跑吧—正當妮克絲打著如意算盤時,娜塔莉雅便轉頭望了過來,並對著銀紫髮少女說:
「幸會,白色元素使者大人。我是娜塔莉雅·索科洛娃,延遲了接待真的是失禮了。你來是要和我談背教者的釋放條件吧?」
突然如期來的搭話使妮克絲頓時反應不過來,但她還是擠出了回答:「⋯⋯是的。」
「既然是這樣,那就跟我過去會議室談吧。腹部的傷不要緊嗎?我遲點請部下替你來個正式的治療,忍耐一下就好了。」
「啊⋯⋯啊,好的,謝謝你的好意。」
總覺得娜塔莉雅的態度和想像中不同。硬要說的話,她的語氣突然有種大姊姊的感覺?妮克絲卯足全力站了起來,洛塔卻舉劍擋住了她的去路說:
「慢著,娜塔莉雅。你以為我這樣子就會算了吧?」
他現在應該恨不得一刀斬過來,但黃色魔法有著極快的擊中速度,就算是洛塔也不敢輕舉妄動。
「呵呵,我沒打算忽視你啊,洛塔。」娜塔莉雅聳肩表示:「雖然是預想之外的狀況,教團所需要的黑色與白色元素使者終於齊聚一堂了⋯⋯為了這個世界的未來,就幫忙解放你的所屬女神吧?」
「你以為我是笨蛋嗎?諾特是支撐著虛淵的最後防線,現在解放她的話就只會引來虛淵的瞬間崩潰。我對於一個虛獸無限湧現的世界末日毫無興趣。」
「反正虛淵已經失衡了這麼久,崩潰就只是時間的問題。原本熱衷於幫助人類的白色女神已經被虛淵之力侵蝕到瘋掉了,倒不如試著向另一名虹之女神求助⋯⋯再不然,你相信聖堂的『兵器計畫』真的足以應付虛淵崩潰後出現的虛獸大軍嗎?」
「⋯⋯那種亂來的計畫誰會相信。不過你也只不過是在五十步笑百步吧?」
娜塔莉雅和洛塔又開始說著妮克絲聽不懂的話了,總覺得他們對七色女神以及虛淵等話題有著深切的認識。
看見茶髮少年毫不退讓的態度,娜塔莉雅歎了一口氣。「算了,你不協助我們的計畫是你的損失。那麼白色元素使者大人,我們先離開這裡—」
「—等等,娜塔莉雅。」
面對著教團領袖的邀請,妮克絲突然表示遲疑,並開口提出她的疑問:
「如果我沒聽錯的話,你同時需要黑色與白色元素使者的力量。那麼,你根本就沒可能會釋放奈特吧?」
卡塔爾曾說異端教團的目標是「解放被封印在虛淵裡的黑色女神」,但沒有提到當中的具體要項。從娜塔莉雅和洛塔剛才的對話內容來看,這同時需要黑色與白色元素使者的力量;而在洛塔不妥協的前提下,他們沒可能會放過奈特才對。
金紅髮女性雙眼稍微瞪大,接著便露出了客套的微笑說:「這是不是某種誤會,我才沒有—」
「—別裝模作樣了。」沒想到洛塔這時候開口打斷了她的話:「你這個女人個由始至終也沒打算放過奈特吧?談判什麼的,不論怎樣看也是個騙局。」
—他是在替我說話嗎?
妮克絲實在猜不透茶髮少年的用意,因此只能靜待娜塔莉雅的反應。結果金紅髮女性索性攤開雙手說:
「彼此彼此,黑色元素使者大人。唉,沒想到談判這麼容易就決裂了,真是可惜。」
洛塔把左手持著的漆黑匕首指向了她。「那你現在可以離開了吧?這是我和白色元素使者之間的事情,再插手的話就把你那惱人的舌頭斬掉。」
「別這麼殺氣騰騰,洛塔。舞台才剛開始,這麼快就出戲實在不應該喲?看,我為你們準備的禮物已經到達了。」
「你說什—」
就連這句話也還未說完。
他的雙眼好像瞥見門外的什麼東西,然後整個人呆住了。
妮克絲順著洛塔的視線看,結果見到的是—
—成群的「黑影」,正站在大廳外面。
「這是⋯⋯!」
腹部傳來的刺痛已減緩,血跡也再沒有在純白的裙子上擴散。治療看來是奏效了,不過眼前的光景實在令她陪感絕望。
昨晚突然出現在絝魯達村外圍,能令元素使者魔力失效的人型怪物—如今,正有數十隻同樣的「黑影虛獸」在門外待機,猶如亡靈組成的大軍。
—為什麼這會有這麼多黑影虛獸同時襲來?不,牠們好像在等待著什麼指令一般,難道娜塔莉雅能操縱牠們⋯⋯?
率先反應過來,為同時握著長劍與漆黑匕首的茶髮少年:
「沒可能⋯⋯娜塔莉雅,為什麼你會持有聖堂的人型兵器!」
娜塔莉雅添了添豔唇。「我剛才說過了吧,我是在央都的七色聖堂裡長大的。當年的聖堂缺失儀式魔術方面的人才,身為修女見習生的我和愛蜜莉雅很自然地參與了兵器製造計畫,所以算是有基本的命令權限喔?」
人型兵器?兵器製造計畫?妮克絲越聽越迷茫了,不過洛塔倒是很自然地回答:
「別胡說了。聖堂的忠心走狗成為了異端教團的領袖,這聽上去太荒謬了吧?」
「對,現實就是如此的荒謬。因為從小就被灌輸聖堂永遠也是對的價值觀,所以我當時相信著自己正在替正義的一方工作⋯⋯直到我妹妹突然被迫成為試驗品的那一天為止。」
娜塔莉雅的眼神顯得有點幽遠。看見洛塔和妮克絲也沒有開口回應的意思,她便繼續說道:
「愛蜜莉雅她啊,真的是一名非常優秀的元素使者,比我有才能得多了⋯⋯然而,這份天賦卻成為了詛咒。等到儀式進行的那一天,我不斷哭喊著請求上層放過妹妹,也不眠不休地向女神大人獻上祈禱,不過她最後還是被虛淵之力強制奪走了心靈。」
金紅髮女性再次露出了笑容,不過當中卻透露著空虛。她誇張地張開雙手表示:
「我大概是那時候才明白到,這真的是一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而身為弱者的我若繼續待在七色聖堂,就只會面臨相同的命運!於是我帶著自己命令得到的人型兵器偷偷逃離了央都,輾轉流落到卡爾興王國,最後更成為了異端教團的領袖⋯⋯這樣子解釋行了吧,洛塔?」
茶髮少年先是沉默了一會,接著才抬頭表示:
「我一直以來也覺得很奇怪了,娜塔莉雅。你的動機,你口中的『演戲』⋯⋯你之所以會想解放黑色女神,並不是為了實現教團的願望,而是希望黑色女神有辦法令你的妹妹恢復正常吧?」
「賓果!」金紅髮女性愉快地響了一下彈指說:「那麼,我都這樣動之以情了,你還是不肯幫忙嗎?」
洛塔皺起了眉頭。「抱歉,我不會為了一個人的私願而幫忙毁滅世界。說實話,既然你的妹妹『愛蜜莉雅』是被七色聖堂變成了兵器⋯⋯那麼,你利用同樣的技術來成就自己的計畫,根本是在侮辱她的死。」
「侮辱?哈哈,看不出你是那種喜歡談矜持和尊嚴的人呢。」
「⋯⋯」
看見洛塔無言以對,娜塔莉雅轉頭對妮克絲說:
「白色元素使者大人啊,你的力量比我想像中還要強大。沒想到昨晚偷偷派出的人型兵器竟然會被無法把你抓回來⋯⋯不過現在有這麼多兵器個體,就算是你也應該無法全身而退吧?來,只要乖乖妥協,我可以保證不會傷到你一根頭髮。」
銀紫髮少女總算是尋回了反駁的力氣:「你說你昨晚偷偷派出的人型兵器什麼的⋯⋯你知道那東西殺了多少村民嗎!他們也是異端教團的一份子吧,為什麼要這樣子屠殺自己的同胞?」
「人型兵器不擅長執行仔細的命令,所以這是沒辦法的啊。」
面對著娜塔莉雅那置若罔聞的態度,妮克絲更加清楚自己的答案是什麼了:「那你就別再妄想了,我才不會幫助你這種人!」
金紅髮女性歎了一口氣。「你們兩個真是固執的傢伙⋯⋯算了,我一早就準備好面對壞孩子對策啊。」
她高舉了雙手,並對身後的黑影軍團命令道:
「來吧⋯⋯白色女神製造的亡魂!替我制裁眼前的兩人,銀紫髮的那個要活擒,茶髮的那個殺掉也沒關係!」
話聲落下,人型虛獸便開始踏步突進,娜塔莉雅亦揮手向妮克絲和洛塔表示:
「—遲點再見吧,白色元素使者大人?至於洛塔,我好期待你的表現喔。」
留下了這麼一句後,她便在黑影的掩護下轉身離去。
「別走,娜塔莉雅!奈特到底—」
在能問出奈特的下落之前,妮克絲的話便被虛數的無數悲鳴淹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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