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lementalist (七色元素使者） - 第二章謎樣少年（3）

戰鬥仍然持續著，但眾人終於看見它結束的曙光，因此士氣十分高昂。

妮克絲站在後方，持續觀測著戰況，指示著眾人戰鬥。說實話，妮克絲並不太喜歡當這種起眼的角色，到最前線揮劍倒讓她得心應手些。可惜，現在就只有她能幫忙指揮了。

「第一小隊退後，和第八小隊調換！」看見第一小隊開始漸見疲倦，她大喊道。這時，奈特跳上了巨人的手臂，奔跑突進後便往虛獸的中心處送上了一擊。然而，這揮斬無法貫穿虛獸的身體，完全無法擊中牠的核晶。

「第五和第六小隊，支援射擊！」

五光十色的各種遠程攻擊頓時飛射，全也不偏不倚地打中少年剛才的斬擊位，使爆炸聲響起，煙塵散落。妮克絲定睛一看，看來大家終於在虛獸身上成功打出一個小凹陷位了。

「這傢伙未免太硬了吧！」奈特有如孩童般投訴叫說：「牠真的有核晶嗎？」

「說牠是本體的人明明就是你吧！」妮克絲快要感到不耐煩了。「還是說，你剛才是瞎編的？」

「不！」他慌忙否認。「只是牠實在是太奇怪了！明明是本體，卻看不見核晶在哪裡？」

「那你又覺得我會知道嗎？！」妮克絲反駁。

「呃，對喔⋯⋯」黑髮少年像是要掩飾內心的尷尬般傻笑起來。妮克絲瞪了他一眼後才繼續對各小隊發出指示，並同時留意著少年的一舉一動。

果然，這傢伙的身手不是說笑的，她暗地裡心想。

在戰鬥裡閒談可以說是禁忌中的禁忌，然而，他剛才和妮克絲談話時仍能輕鬆地躲開虛獸的攻勢，甚至給人游刃有餘的感覺。

—與其說他專注力過人，倒不如說那是他下意識採取的行動吧。

說不定他本人甚至沒意識到自己遭受攻擊，以及迴避了攻擊。想到這裡，妮克絲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到底要累積多少實戰經驗，才能把反射神經訓練到那個地步呢？

為了忘記心裡更勝於佩服的恐懼，妮克絲向那名努力揮劍的少年大喊：「你打敗巨人的分身時，不是用了什麼奇怪的術式嗎？如果你現在也施展那些魔法，也許便能使我們的效率大增⋯⋯」

「啊，你是在說我當時用的空間壓縮技巧嗎？」他剛好用數個連斬回敬了巨人的攻擊。「抱歉啦，我的魔力已經不夠用了，所以現在只能用這個。」他稍微舉了舉劍示意。「當然，如果能吃八碗飯和睡個午覺，那就另當別論了。」

「現在哪有時間讓你做那種事情！」妮克絲露出了難以置信的表情。「應該說，你真的是元素使者嗎，哪會有人的魔力容量小得這麼可憐？那基本上是見習生的水準吧！」

面對著妮克絲略帶尖刺的挖苦，少年看似毫不在意。「喔喔，我沒說嗎？我的確只是個見習生耶⋯⋯至少理論上可以這樣子說啦。」

「你在騙我吧！？」妮克絲終於要開始進入暴跳如雷模式了。「你已經過了擔任見習生的年紀才對，不是嗎？難道你—」

「—不、不！我好歹也十六歲了，而且我才沒有騙你呢！」少年快速舉起了原本空著的左手，並把手中閃爍著光芒的小石子揮動了數次。「不信，看看我的魂石吧！」

「什麼⋯⋯」

他揮動著的，正是個無色的水晶。只有元素使者見習生才會擁有的無色水晶魂石。

妮克絲有種頭昏腦脹的感覺。無屬性的元素之力，怎能足以施展強到那個地步的魔法⋯⋯？為什麼他還只是個見習生⋯⋯為什麼⋯⋯為什麼⋯⋯

把妮克絲的思緒拉回現實的人，卻是少年本人。「你的名字⋯⋯是妮克絲吧？」他邊揮劍邊笑說：「妮克絲，那些事情遲點才談吧？嘿嘿，大家沒有你的指揮會很困擾喔。」

「這⋯⋯這，我當然知道啦！」妮克絲的臉頰有一瞬間因羞恥而轉紅了。

—我才不要被你這傢伙說教呢！

抱持著這決心，妮克絲再次把注意力轉向指揮戰場。「抱歉，大家，我剛才失禮了。」她清了清喉嚨，剛才不經意流露的普通少女情懷亦消失得無影無蹤。「那麼，第五小隊⋯⋯」

在妮克絲繼續指揮著眾人的同時，法師隊完成了大型合作術式的構成。有著幾何圖案的魔法陣展開，化為結界束縛著巨人本體的行動。

「嗚嗚嗚嗚嗚嗚！？」

虛獸發出三成困擾七成狂暴的吼叫，並瞬間止住了動作。奈特和第五小隊立刻趁機跑過，繞到虛獸的後方發動攻擊。

「第五小隊，發動攻擊後請退後！虛獸有可能出現攻勢異常！」妮克絲向著他們喊道。

「明白！」

妮克絲不免感到擔心，她知道虛獸的能耐應該將會耗盡，所以牠顯得特別著急和焦慮⋯⋯應該即將要放出大絕招了吧？

奈特與小隊隊員們在虛獸的核晶附近打出幾條傷痕，卻因為虛獸不斷的動作，使他們接近不到核晶的確實位置。

「⋯⋯嘿，差不多啦！」奈特突然喊道。他的聲線，好像一個小孩子發現了「新大陸」般雀躍。妮克絲聽見後，不禁滴下了一滴無奈的汗水。

這時，站在前線低聲詠唱的露西亞施放了魔法。蒼光在虛獸本體的腳下亮起，於空中編織出複雜的紋路後便慢慢化為冰之藤蔓，繼而纏繞著巨人的雙腳。奈特看中這瞬間即逝的機會，並舉起鐵劍衝近跳起。

「看我的！」奈特大喊，全力揮下手中劍。細弱的破裂聲終於響起，他命中虛獸的核晶了。

妮克絲暗地裡鬆了一口氣。幸好他真的沒有瞎騙，這隻巨人果然是本體。

正當她以為戰鬥即將結束的時候，虛獸發出了狂暴的巨吼，使大地為之震動。她瞇起眼睛細看，看到虛獸勉強暴露在外的核晶雖然出現了裂縫，卻還未完全碎裂。即是說，虛獸，還沒有死啊⋯⋯

妮克絲皺起眉。牠剛才的吼叫聽起來好像在嘲笑著什麼似的—

突然，巨人的全身繃緊。牠顫抖著的身軀猛然鼓得比原先還要巨大，身上的所有傷口亦通通撐開。虛獸沒肉沒血，傷口全是漆黑的空洞，而大量的黑色霧氣正從那些空洞湧出。這讓牠忽然充斥著不詳的魔法能量，有如在蓄力準備著甚麼。

妮克絲的後頸感到一陣冰冷。露西亞也好像感到不妥，只聽見她倒抽了一口氣。

這虛獸⋯⋯該不會是打算自爆吧！？

要快點逃—妮克絲的直覺如此告訴著她。這虛獸想和眾人同歸於盡，如果不逃的話，就必死無疑了。「大家，快點退下—！」

聽見妮克絲的驚喊，原本嚇呆了的眾人終於回過神來。有人尖叫了。人們爭先恐後地奔跑逃離，場面一片恐慌。

妮克絲原本打算和其他人一起退下，卻突然止住了。她感覺到虛獸周遭的魔力正以超乎預期的速度增強。這樣子下去，牠釋放自身所有魔力來自爆後，能波及到的範圍將會—

她瞬速觀看人們逃離的情況，整個身子都僵硬了。

跑在較後方的人會趕不及逃離。

就算應該不會全軍覆沒，仍會有人絕對被捲入爆炸。就算有元素之力的加持，以人類的血肉之軀，真的能承受這巨人用自身存在來換取的魔力衝擊嗎？

那些人現在會跑在群眾的後方，全是因為他們當初捨身在最前線戰鬥。而他們當中，更包括救了自己的那名少年—

想到這裡，妮克絲把持不住理性了。

「借來給我用！」

「啊、啊，是的！」

強行拉奪身旁某名元素使者的配劍後，她的身體下意識地動了起來。

全力的蹬地衝刺。

而她衝向的地方，正是—

「抱歉，請讓開！」她喊叫，同時從劍鞘拔出借來的劍。所有人也被她突如其來的氣勢嚇到，分出了一條路給這銀紫色的疾風跑過。

她正反過來奔向巨人本體。

—拜託，一定要趕到⋯⋯!

有人呼喊了自己的名字。是路卡嗎？還是姊姊？妮克絲頭也不回，只是驅趕著自己的雙腿。快點、快點、要再快點。她感到視野的四周開始模糊起來。其實她的四肢早就用盡力氣了，少女現在是靠著心裡熾熱的意志奔跑。

她抑足所有精神力，強行把元素之力注進劍裡。忽明忽暗的閃爍之光亮起，她成功了。超越物理認知、灼燒神經般的精神痛楚襲上，但她還是努力撐起毫無控制可言的不穩定魔力輸出。

當時是她判斷錯誤了。發現虛獸有異常時，她如果立刻下令繼續打碎核晶，大家說不定就能趕在虛獸自爆前便把牠消滅。

但是，現在後悔已經太遲了。

妮克絲要為自己的過錯負上全責。

她承認這行動是愚蠢且衝動的做法，但沒有退路了。既然不能後退，她就只能前進。

妮克絲拖著有如慧星般飛刺的銀光劍刃，全力踩下右腳躍進。她傾撲似的把劍刺出，手中劍亦發出了前所未見的耀眼閃光，猶如劃過天際的流星。

劍淺淺地刺中巨人的核晶—然後止住了。

鈴—！清脆的破碎聲響起，裂痕在核晶上四散，但核晶終究沒有破碎。

妮克絲的眼瞪大了，絕望的神色亦開始在那金黃色的瞳孔浮現。

數釐米的差距。只需要刺進多一點，便能破壞虛獸的核晶。

如果她借了劍身長一點的劍⋯⋯如果她再等數秒後才躍進⋯⋯也許，結果便不會如此不堪入目。

前進的慣性逐漸停止，取而代之的是令人下墜的地心引力。妮克絲握在劍柄上的手開始鬆開。這時，她剛好看見巨人的臉。虛獸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彷彿在嘲笑她的愚鈍。

巨人身上的空洞撐至最大，妮克絲感覺到身旁有種前所未見的強大力量流動。

牠要解放自身所有力量來自爆了。

—我已經盡力了，失敗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妮克絲靜靜地接受了這個現實。

因為，這便是她的極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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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謎樣少年（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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