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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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個男孩。但是,將為人母的我,卻沒有一絲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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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那是你姊姊嗎?」玲玲問道。
「幹麻?」他不耐地吼回。
「她……看起來……有點……」她試著讓自己的遣詞用句委婉一點,「怪?」結果沒用。
「哼!」
果然,男友生氣了。「別這樣嘛……。」玲玲俯過身去,撩起他的上衣,張口往他的乳頭含去。她知道,這樣最容易撫平他的怒火,只要,她能忍住……啊!痛!男友粗暴地將她推倒在床上,扒下褲子,令她沒有足夠潤滑的下體傳來劇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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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她能忍受痛楚就好了,不是嗎?但為什麼?為什麼要容忍這樣的男人?因為她不能再失去了?
一開始,只是撩人的雄性氣魄震懾了一切,令她欣然接受不能與其他男生說話;然後,氣魄升級成妒忌,她連和同學逛街都不行;接著妒忌昇華,令底下的自戀表露無遺,於是為了滿足男友幼稚的自我中心,她自願放下自我,心滿意足地做隻倚人的小鳥,自以為從此就能過著被人疼愛的小女人,殊不知臣服只意味著拋棄的自信,且丟下的只會消逝,再也無法挽回。
於是玲玲拿自己的自尊填補男人的尊嚴,在每一個惹腦君王的夜晚,用笑臉舔著主子的屁眼,滿心期待男友會就此善待她,哪怕只是一個晚上……不,哪怕落在身上的拳頭輕一點也好。
所以,她今晚是幸運的,男友只是粗暴地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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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晚,玲玲試著說服自己,男友的野蠻是以暴力裝飾的愛意,哪部言情小說不是這樣寫的,粗暴的老爺用粗暴,換來下女死心塌地渴求著粗暴的愛慕?於是她勉強自己用嘴角勾起笑顏,說服自己喜歡男人兇猛的突進,催眠自己因著享受痛楚而讓愛液橫流。雖然事實終究是乾涸的下體根本不容許男人的大力抽插,而且隔天清晨的劇痛與出血足以為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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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當她覺得不那麼痛之後,「那是……你……姊姊……嗎?」,每一次,她都還堅持這樣問,畢竟,比起男人殘暴的性愛,她恐怕更害怕那宛如遊魂的鬼影。
只是,下一次,男友沒帶套。再下次,月經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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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心中一則以喜,一則以憂,因為她終於有了孩子,問題是,她自己也是個孩子……,其實男友也是……。但是,算了,兩人都已經十六歲,可以合法性交了。看著驗孕棒上的兩條線,她突然覺得自己已經是個大人了。既然是個大人,那一切她就有話語權,所以,這件事她一定要搞懂!家裡的那神祕的女人究竟是誰?為何整天只躲在自己的房裡?為何平常不見人影,總在上課時進她的臥室?別以為她不知道,枕頭、擺設、化妝品,她可都有暗中做記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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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男人的回答只是更加的粗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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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玲玲無法去學校,因為下體疼痛。但這也給了她機會,趁著神祕女子去廁所的空檔,玲玲溜進她的房間,躡手躡腳、屏氣凝神、膽戰心驚。但是,一定要查清楚那女人是誰,玲玲心想,還有,她和男友到底是……喀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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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碰翻了門邊梳妝檯上的什麼東西,揚起了一陣煙塵。那是……,她彎下腰去看,裡頭參雜了不少細少的碎片,有點像燒過的雞骨——她在烤肉後的餘燼中有看過,但又沒那麼尖銳……。那到底是什麼呢?如果有手機上網發問會比較簡單吧,但被男友收走了…………
唰!她猛地往側邊一跳,但來不及了!身後一隻手勾住她的脖子,另一隻手則捂住口鼻!
清涼的觸感襲上臉龐,尖銳的化學味則刺進鼻腔。她想掙脫,卻被人用身子狠狠地壓到牆上。她只能無助地數著狂飆的心跳,十三、十四、十五……十六……十八…………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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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重新回到玲玲腦中,但肌肉卻沒有……不……有……但是……,是動不了……。她歪頭去看,只見手腕牢牢地被綑在床欄上,想必腳踝也是……,所以,這表示有人綁了她……,但問題是……,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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謎樣的女人頭出現在她正上方,披頭散髮,雙眼迷濛;口中念念有詞地呢喃,勾著的手爪則往她臉上灑著什麼。憑那會彈開的觸感及砂礫般的質地,她可以肯定……,就是剛才打翻的粉末……。
她用力地扭動四肢,拼命地掙開束縛,因為她想躲開那噁心的東西——他媽的還有什麼像骨灰的東西可以收藏在小罈子裡?不就是骨灰嗎?
但沒用,女人綁得很好,同時,灑著骨灰的左手也已經緩緩地移向她腹部上方,讓她看見女人右手的動作——持著把利刃,輕劃開她的肚皮。
她能感受到肌理被割開時的劇痛,溫熱血液的流動,以及,潤溼的砂礫在肚皮上的揉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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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明白為什麼會有最後那種感覺,於是,鼓起最後一分勇氣,她撐起頭將視線移向肚子上方。那裡,女人正將骨灰揉進鮮血中,混成濃稠的泥狀,填進她肚皮上被劃開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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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兒子,去吧,」女人說:「等很久了嗎?去吧,就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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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玲聽見女人所說的,每一個字,於是,她死命地令身上每個細胞做出抗拒,但沒有絲毫的生理動作做出反應,因為玲玲最憤怒與最恐懼的尖叫都已被封住,被那女人佈滿黑褐血絲的眼球中揉著樂極的傷悲,與撫著她肚皮的手指所傳達出如鬼似魔般的瘋狂母愛。
「去吧,」女人嘶啞著溫柔對骨灰說:「媽媽為你準備的肉體,就在這具子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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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惡夢中驚醒,在黑暗中慌亂地拼湊著靈魂……,是我!玲玲!腹中的生靈喚醒她。
孩子?她猛地坐起身,撩起衣服往肚子上摸去……,那裡什麼都沒有,沒有傷口、疤痕,連點紅腫都沒有?所以,都是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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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啦?」是她男友。
玲玲環顧四周,發現自己坐在房中的床上,一旁是正在起身的男友,「怎麼啦?作惡夢了嗎?」他溫柔地問。
「嗯……。」
男友靠過來,強而有力的手臂環住她,「別怕,有我在。」他好溫柔。
玲玲的身子顫了一下,她確實是怕,怕她男友不曾有過的溫柔。
「夢到了什麼?」男友追問,他的聲音好有感情。
「那個女生……。」她話出口才發現說錯了。
「我姊姊?」但男友絲毫沒有介意,出人意料地。
「我夢見,她……她……,」如果,這溫柔是真的……,於是,她鼓起勇氣說:「我夢到你姊姊,她想要把……嬰靈……她死去的孩子……,送到我的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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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友愣了好一陣子,他在想什麼?生氣?憤怒?爆炸的邊緣?「哈哈……。」
什麼?她偷偷地瞥了男友一眼。
然後,彷彿被她逗樂似的,「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男友狂笑,同時輕推著她的肩,「別鬧了……哈哈哈……。」他笑到差點岔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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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她恐懼地囁嚅著,一方面是因為搞不清楚這是什麼狀況,一方面則是害怕男友何時會見笑轉生氣。
但是,男友只是將她摟得更緊,傳遞著更柔軟的溫度,「相信我,我姊不是那種人,她只是……」他選擇著詞彙,「生病了,不要擔心,好嗎?」
「好的。」她倚進男友的懷裡,被擁著,躺回床上,抹去心中的忐忑不安,試著當個稱職的女友,或是新的身份:妻子,一輩子的愛人。至少,她的心裡如此地滿心期待,所以別再多想了,為將來打算吧,孩子,先生,未來充滿了從妳未曾有過的畫面。她值得這麼做,因為,在恆久的忍耐下,她終於改變了這個男人,一夕之間,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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抓著幸福的尾巴,她放下心防,像個嬰孩安穩地睡去。畢竟,此刻的她還不知道,未來的每一天,她都後悔著當初應該更奮力地將那絲不安捉住,那絲在這晚墜入夢境前遁入潛意識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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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男友轉變的關鍵,只是因為,在她的腹中,有了他姊姊的嬰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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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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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堂哥,小她四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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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她知道語病在哪,也知道沒人那樣算的。但是,她就是覺得,人一旦死了,腐化的肉體就不能繼續滋養著靈魂。於是,人的年紀便該停在那個當下,至少,在墓碑上,與眾人的心中,堂哥永遠是個十三歲的中二少年,不是嗎?
叔叔常帶他的兒子來長住,爸爸則會塞幾張大鈔給她姊弟倆,要她們帶堂哥好好出門玩一趟,自小就是如此。
也許,就是這樣,她與堂哥才會培養出革命的情感……,還有,卡在兩人中間的弟弟也有些作用吧……。
然後,堂哥自殺,時間嘎然而止,直到五年後的她已然十八歲,長了堂哥四輪寒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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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五年來,她從未忘過與堂哥相處的點點滴滴,粉嫩的肌膚、柔潤的髮絲、淡雅的體香。只要她願意,這些回憶,就會喚醒某撮腦中的細胞,指揮著各種神經發出信號,讓她感覺到每一種觸覺、嗅覺與味覺上的撫觸,彷彿堂哥一直在她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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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從未離開過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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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她病了,這才是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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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她病了。病,有可能是醫學上的經神異常,也可能是宗教上的外靈纏身。於是,這五年來,她看遍了中西醫院,也去了大小宗廟,各種科學的、偽科學的、不科學的方法,她全都試過了,為的只是讓她能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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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正常?她心想,這世界,正常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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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正常還是有定義的,只要你能過得跟多數人一樣。
所以,她很訝異,居然真的有方法能讓她擺脫這些紛擾?那是間小廟,位在偏遠的山坳裡,看似破敗,卻是香火不絕。但最重要的是,師父,一個意外年輕俊秀的人,用澄澈的雙眼透進了她的內心。
「是妳堂哥?」師父低沉而富有磁性的聲音說。
她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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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焚上香,繞著她舞起煙靄,令空氣中蒸騰出近似慵懶的莊嚴,配合著佛經沉斂的吟詠,讓她不自覺地起身,半瞇著眼,跟上師父的步姿,亦步亦趨,繞行著神壇,繞過滿桌的神明,繞進滿室清香的小房間中。
半個小時候,她步出廟門,在外頭等著的,是找到這間小廟並帶她過來的親戚,黃姊。
「怎麼了嗎?」黃姊一臉關心地問:「怎麼那麼久?有沒有好一點?師父說了什麼?」
面對連珠炮般的追問,她一一回說:「有點麻煩,但好多了,不過下星期還要再來。」
「那有什麼困難?哪怕是下星期,就算是每天帶妳來,也不嫌麻煩,不是嗎?」
「謝謝妳,黃姊。」她淡淡地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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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這已經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吧,一百五十個星期以來,她從未間斷過,風雨寒暑,還有陪她的黃姊也是。
她不得不來,因為,師父說堂哥想抓交替。當然,可以用騙的,做個草人替身讓堂哥抓走。只是,騙得了一時,卻瞞不住一世。因為一但堂哥查覺有異,便會回來找她;而且如此一來,下次想再騙,恐怕就不容易嘍。
所以,她得等到堂哥期限將屆,師父才能用草人使出調虎離山之計。於是當堂哥查覺被騙時,一切早已為時已晚。因此他無法投胎,也無法再抓交替,最後只得被打入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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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等就得三年,而期間都只能靠師父臨時作法頂著。
所以,也許,這就是她和黃姊沒什麼話的關係吧,即便走進小廟的山路並不短,畢竟,命在旦夕的她,還有什麼話好講的呢?。於是,她習慣在這段時間中放空,讓腦中轉過無數個念頭,就像現在一樣。而此刻,剛好十八歲生日的她,又該想些什麼呢?師父有她的生辰八字,應該會知道,所以會為她安排更特別的法事嗎?
果不其然,在焚起香後,法師對她說:「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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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跳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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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師父換上平日不曾見過的嚴肅表情,「因為,今天到了最關鍵的時刻。今天,就是妳堂哥投胎的日子,他若無法再拉你做替身,便永世無法投胎。所以,他會窮盡畢生之力,說什麼也要把妳帶走,明白嗎?但是……,」師父抹去額頭上的汗滴,「三年前,我說過了,恩怨無法解,但可以欺瞞,而一切的成敗,就看今天了,懂嗎?」
她點了點頭。
「如果懂了……,」師父柔聲說:「要放進替身草人的是女人至陰的陰氣,至於如何採集,我相信妳已經很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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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小時候,她步出廟門,跟著黃姊,默默地走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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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媽媽連珠炮地問:「怎麼那麼久?有沒有好一點?師父說了什麼?」
「有點麻煩,但沒問題,師父把堂哥趕走了。」
「堂哥……等等,」媽媽突然高聲嚷嚷:「那個鬼,是妳的堂哥?」
「怎麼了嗎?」她不明所理問。
「不是,妳說纏在妳身上的鬼,是妳堂哥?」媽媽高聲重覆。
妳又沒問過。「三年了,一直都是。」她沒好氣地說,轉身就要回房。
「妳給我站住!」媽媽粗暴地拉住她,「三年了?妳她媽的知道黃姊是妳的誰嗎?」
嘖,她從小就不是個愛攀親帶故的孩子,更何況都被得罪完的親戚,妳們也沒好好地介紹過幾個,所以我她媽的怎麼會知道?而且我她媽的不就是妳嗎?但她不願輸了這一嘴,「知道,她就是那個……,」她一臉不耐地甩開媽媽的手:「那個……叫什麼黃姊……來著的。」
「她是妳嬸嬸!」媽媽吼道:「妳知道嗎?嬸嬸!」
嬸嬸嬸嬸,值得她這麼費勁大叫嗎?不就是爸爸的弟弟的兒子的媽媽……嗎?
等等……,她愣住了,更正確的說,她家的嬸嬸,就是爸爸的弟弟取來生孩子的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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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她心裡哀號著,她只有一個叔叔、一個嬸嬸——黃姊,和他們的獨生子——她的堂哥……被自己害到自殺而糾纏著她的堂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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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三年來,嬸嬸一直知道糾纏著自己姪女的男鬼是自己的兒子。而那女人……,為何從未點破?即便這一路下來,兒子的靈魂,即將在她面前被打散,永世無法投胎?黃姊……嬸嬸……圖的到底是什麼?
然後,她抬頭,望見了時鐘,上頭,滴答的秒針斷斷步步地跳著,邁向……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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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過了今晚的期限,堂哥還沒發覺被騙,她就不會被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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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問題是,要……過了……期限——今晚子時的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