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四章──弱與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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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徐徐醒來，面露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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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來了？」一道奶聲奶氣的聲音響起。他扭過頭看去，便看見一名孩童坐在床頭一隻手支著臉、把那肉乎乎的臉頰顯得可愛：「這個大哥哥，你可先別坐起來，畢竟你的傷勢很嚴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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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是觀雖說擁有勘破天命之能，但命運是命運、它存在、它不偏不倚。之所以能夠被窺視，是因為身懷如是觀者，就等同命運的一部份──但也只是一部份罷了。若是你超出現有境界能應付的極限，便需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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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如靈元、例如氣血、例如……壽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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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著眼前這孩童把自己的情況如數家珍、但當仔細品味的時候，卻有種說到核心處的精闢，如當頭棒喝：「你……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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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小花，是段志大哥哥找回來出色的醫師。」花辭樹滿臉自豪，旋即又道：「關於大哥哥你的魔軀，我已經知道。但你也太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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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況會隨著境界提高而有所改善。所以在此之前，還是先紮實地提高你的境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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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天寒看著眼前花辭樹，只感好不真實，彷彿在自己身前的不是個十歲不到的孩童、而是個對修行魔軀理解極深的大宗師。但當他想要開口之際，外面便傳來如殺豬般的聲音：「小花！救命啊！這邊要死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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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啦！！」花辭樹同樣往外面吼了一聲，便即小跑往外面去。只留下怔然無語，呆呆地躺在床上的顧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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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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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花辭樹來到這間病房裡，卻是沒好氣地雙手叉腰、氣鼓鼓地道：「你們這又是怎麼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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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見這間病房裡有兩張床，各自躺著一個人，分別是胡青與陳信龍。胡青受的傷算是眾人之中最輕，已經坐在床上逕自吃著靈果。饒是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也是不由得對著陳信龍反了個白眼，默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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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不遠處的黃語陽一隻手拿著靈果、另一隻手則拿著小刀在削著皮，目不斜視、似乎眼裡根本沒有陳信龍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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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旁邊的陳信龍整個上半身都纏著白色布帶，躺著床上像個廢人。但偏偏他的聲如洪鐘，一聲大吼就能讓到處都是他的聲音。在看到花辭樹走進來後，面色驟然而變，從剛才笑容滿臉突然變成痛苦難當：「我肚子……肚子特別難受，我是不是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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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辭樹板著小臉走過去，替陳信龍檢查著身子：「你是走運，不然被歸一境這般連轟四拳，尋常噬元恐怕早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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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是走運。」陳信龍反駁道：「在他拳落之際，我已經讓體內龍脈匯聚於腹間以承受攻擊，這是實力！」說著，他雖然躺著動彈不得，但仍然能夠活動的左手閃電般摸了一巴花辭樹肉肉的臉頰，嘿嘿笑道：「小花可不能生氣喔，你可是醫師，照顧我們這些病人是你的義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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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辭樹早已看出這傢伙是在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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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龍的傷勢雖重，但仍然屬於休養過後就能恢復的程度。而像黃語陽、胡青這些傷勢就更輕。相反像顧天寒那般玩命地施劍、透支自身精氣靈元，所造成的傷勢反而更加嚴重，沒個一年半載也未能完全恢復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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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這般說，這些都是建基於花辭樹在此的前提下──若非有花辭樹，他們一個個大概都會因為傷勢處理不當，恢復的時間都會以十倍以上，甚至還會落下不輕的內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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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當年炎魔狂魔大戰以後，前者閉關七十年再出關、後者只是三個月以後便生龍活虎。這一切都是建基於花辭樹的醫術高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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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辭樹盯著陳信龍，沒好氣的道：「我可是很忙的，你這樣是浪費我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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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龍仍然樂呵呵地笑著，欣賞著小花那如張牙舞爪、卻在施展著自己可愛的小花貓般道：「我就是想念小花你可愛的臉頰肉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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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時，黃語陽仰首看了他一眼，把切開半塊的靈果扔向陳信龍。後者反應極快，竟是只動脖子便精準咬住靈果「咔嚓咔嚓」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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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外面亦傳來聲音：「花小醫師在哪？外面有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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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辭樹瞪了他們一眼，便即轉身離去：「來嘍來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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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只剩下他們三人咬靈果與切靈果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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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黃語陽仍然低著頭，卻是突然道：「我們太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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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已經做了自己所能做到最好的了。對手是甚麼人？那可是歸一境啊？現在能保住命就已經很好了。」陳信龍看起去沒心沒肺，似是渾不在意般道：「而且師父不也是說了，最後他之所以能夠殺死那個人，亦是有我們的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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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吃完靈果，看著手裡的果核發呆，忽然吭聲：「但這樣──甚麼事情都讓他來扛，這樣好嗎？這樣甘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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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龍也是沉默起來，似乎嘴巴裡的靈果都變得索然無味，旋即又氣惱的道：「那有甚麼辦法啊！我們就是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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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變強，變得更強。」黃語陽突然抬頭，面色盡是認真：「要變得更強，比那個歸一境都更加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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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龍嘴巴張了張，本來打算嘲笑這個境界比自己還低的師姐，但在看到她那認真的神色，說到嘴邊的話又收起來。至於胡青的聲音無預警地傳來：「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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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盯著那個果核，雙目無神。但卻又似看得更加深邃，彷彿看的不是果核，而是某種虛無的事物。良久，他重新抬起頭來，看向二人，語帶堅定：「我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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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信龍與黃語陽相視一眼，盡皆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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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知道胡青所說的「看到」，是歸一境的門檻。既然胡青這般煞有介事般提及，恐怕已然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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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青看著他們，沒有嘲笑、沒有挑釁，只是很平實地笑起來：「我，先行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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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都覺得胡青經此一役回來後變得有點古怪──只是這種變化，他們也不反感就是了。畢竟本來的胡青，性格就要比現在更加古怪，像個憤世嫉俗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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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著，他們內心又盡是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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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都不能被丟在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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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還像沒心沒肺、躺在床上裝廢人的陳信龍，已恨不得連忙跳起來開始練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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