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發生了這種慘事,所以你白天時才沒有來上課。」迪倫先生一邊心不在焉地把玩著一顆用來當筆架的小長石,一邊聽完了坐在他對面那男孩的說明。
男孩不斷點頭,再說:「希望教會能派騎士來幫助我們村子抵禦山賊。」
「加爾巴,你始終是兩個人之中比較天真的那個加爾巴!」迪倫先生搖搖頭,心中對尼祿失蹤的下場覺得有點可惜,「我們教會只駐紮了一個騎士,邦尼!而她一個月前已經出發去王城了!真正管轄蛾多瑪地區騎士的是城中的修道院,在戰爭時期我不認為他們會同意將寶貴的騎士浪費在河谷村上。」
「不是的!我沒有奢望牧者騎士們會從戰事調回來保護我們,但巡遊騎士團的職責不是偵查罪案保護平民嗎?」
「我剛剛說了,修道院是不會同意將寶貴的騎士浪費在『一條破村』上!」
「迪倫老師!山上教會與修道院不都是教庭的同儕嗎?請你無論如何都要傳達一下我們的困境!」
「困境?那山賊來到了嗎?現在就在村裡嗎?」
男孩語塞,倒是急到眼淚珠在雙眶打轉。
「你們只是覺得山賊終有一日會來,我又有甚麼迫切理由向修道院借騎士呢?你們村近年來連奉獻都不做了,又拿甚麼去養一位騎士駐守村子?挪用其他虔誠村子的奉獻嗎?這太不公平了。」
男孩才聽出,迪倫先生一定是對村中成人缺席崇拜的事耿耿於懷,這時男孩也沒有了再懇求下去的心,「是我打擾老師休息了!」說完就起來轉身想離開先生的書房。
「加爾巴!」迪倫先生一聲呼喝,又叫停了男孩的腳步,然後一隻大手就摸了在男孩頭上,再掃到他的後顱底兩指按壓,男孩不舒服,一手撥開,他身高只及先生的腰部,便清楚聞到先生下半身散發著的腥味,那像是水燙魚肉的氣味,在這溫熱地區,人身上有異味倒是正常,男孩也沒覺特別難以忍受,只是他不止一次從半夜外出再回來的母親身上聞出同樣的腥臊,心中就有了個問句。
先生被男孩撥走了手,也裝作沒事,再說:「真是死腦筋,我說教庭沒有人手,你可以改為向領主求助啊,派兩三個衛兵來村裡,領主不缺幾個小卒,你們女人滿足一下士兵的需要,我又看不出成事的難度。」
「士兵的需要?」男孩不懂,他是真的不懂。
「我是說起居飲食!你們連酒館都燒光了,那士兵住哪裡?當然是你們家了。」迪倫說的時候笑得意味深長,不過男孩背向著他,就看不到了,這時迪倫右手從後把一根蘆葦筆遞到男孩手裡,在男孩接的時候,他左手又用力捏了男孩的左肩一下,身體也貼緊了男孩背脊,這次男孩就沒留意到了,迪倫再說:「你平時不是在學讀書寫字嗎?現在寫封信給領主,我今夜幫你放隼送信。」
男孩便坐回了先生寫字檯對面的位置,開始蘸墨水在一張空白的草紙上書寫,寫下個「我」字,又覺得不對,畫了條刪線,再寫了個「救命」,他又好像沒讀過哪封書信一開首就叫救命的,於是又刪了再寫,小腦袋煩惱著,一手搔著頭,咬著筆頭的纖維,完全沒有在意那坐回位置的先生。
迪倫先生一邊望著他,一邊把右手伸到桌底在動甚麼,也許他只是身上有蚤咬所以抓癢吧,有時其他村的孩子沒有來上課,只有他與尼祿,兩人就會擠在寫字檯前學字,迪倫先生也會抓癢,男孩知道上堂要表現專心,就沒有特別去望先生搔癢,尼祿反而沒男孩專注,每當先生把手伸到桌下去,他就會坐得不定,字都沒心學了,就像怕先生的蚤跳到自己身上似的,激動時更會直接用腳一撐,把自己的椅子拖後,發出干擾男孩學習的噪音,這時先生就會尷尬地把手從桌底抽出來,繼續教讀信認字。
「老師,『做好心』是怎樣寫的?」
「嗯⋯⋯你這處寫成『仁慈』,嗯⋯⋯我教你串字,今晚你慢慢寫⋯⋯」
「好的,多謝老師。」男孩始終是兩個人之中比較天真的那個加爾巴,也不知道自己成為了齷齪念頭的對象。
突然之間男孩的腳下發出了巨響,他停止了寫字,困惑地望著迪倫先生。
迪倫先生站了起身,說去檢查一下,叫男孩自己繼續寫信。
當先生走後,男孩就偷笑了,他剛剛看到先生起身時,那裡挺了起來,男孩自己早上尿急忍住沒有下床時也會這樣,先生這麼大個人,尿急竟然都不去小便,真是太好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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