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他才一個人!我們一起上啊!」
騎士按住那血流如注的村民身體,想把劍拉出,不夠力,就用一隻腳去踩住傷者的腰去借力。
這時六七個人鼓起勇氣撲上去騎士身上,有人合力捉住騎士握劍的右手,有人努力想脫去騎士的頭盔,但不成功,又有人拿住一根小刀,嘗試從鎧甲的每條夾縫刺入去。
「老闆!幫幫我手!」伴隨著村民胡亂敲打鎧甲的聲音,齊格菲的求援聲音從鎧甲裡面迴響出來,「死神陛下!我真的做不到啦!」
「再堅持吧!他們很快就會沒氣力的。」門外那神秘身份的男人聲音回答道。
這聲音,小羅拔想起了,不是尼祿那個突然失蹤的老爸嗎?所以是這男人回來為家人報仇了?那這隻骨狗與昨晚看見的骨人……難道尼祿老爸是操縱骨兵的奧術師?原來他離開村子就是去學奧術?一定是這樣,尼祿的曾祖父本身就是蘇丹的奧術顧問,當年衣錦榮歸,蘇丹把土地封了給他們一家,所以他們每年也不用交稅,為此全村暗地都妒忌不已呢!是遺傳的奧術天賦吧!之後齊格菲就在奧術的威脅下參與殺人了。
一定是這樣。
越思考,方向越錯的小羅拔,再想起自己對尼祿母子做過的事情,心中卻有了個正確的結論——他也是要被殺的對象!
淫穢的畫面不合時宜地在小羅拔的腦海浮現,他總愛在辦事時撕破兩母子的衣服,尼祿事後總會嘗試去縫補,但他很快又會再把縫線扯爛的,昨晚他完事的一刻,也是用力撕裂了尼祿的衣領。
身形細小的他,能如此一再欺負一對曾經生活得比自己好的兩母子,色情極了。
這時門再打開了,一個小女孩不顧危險跑了進來,蹦蹦跳跳地伸手摸那些包圍齊格菲的村民額頭,小羅拔瞇眼細看,那女孩好像是……鄧肯那跌進河裡死去的妹妹露莎莉?
當露莎莉把所有村民的額頭摸了一遍,她就跑到小羅拔看不見的地方去了,這時立即又有另一個高大男人的身影進入了小羅拔有限的窺視範圍。
男人頸上面夾住一塊木板,手持柴斧,一個揮舞便斬下了其中一個捉住齊格菲手臂的村民頭顱,小羅拔努力想看清楚高大男人的臉,視野問題看不到,但他也從衣著猜到這人身份了。
這人憑著過人的身體份量,一下子攔腰撲倒齊格菲,連同纏住他的六位村民一同推出了小羅拔的視線之外,接著又有連續的慘叫聲傳來。
小羅拔盡力窺探到快把自己眼珠都擠出木箱孔洞之外了,但還是甚麼都看不見,只聽到一個一個他熟識的村民聲音在恐懼尖叫以及利器斬在人體時發出的「噗噗」聲,突然骨狗的眼窩擋了在孔洞前面,將他嚇得立即把眼從孔洞縮開。
在黑暗中顫抖的他不知自己有沒有被骨狗發現,但他聽到蛀牙酒館最後只餘下兩個人在說話時的寧靜。
「鄧肯?你的妹妹為甚麼……當我沒問了,我們聯手了對吧?你和我一樣是尼祿這邊的人吧?喂!別動我的頭盔!好痛好痛!」
「我脫不到,你要自己把頭盔解下來!否則我不客氣了。」
「我為甚麼要……不要這樣!」一聲金屬重擊金屬的聲音傳出。「我脫就是了!」
「沒有印記,那我們是同一邊的了,幫我一起清理餘下的人,那八九個人一早昏倒了,但是有印記的。」
「甚麼鬼印記!神經病!」
肉體被破壞的聲音又傳來了,只是這次沒有慘叫聲,如小羅拔聯想力少一點,沒意識到是劍與斧頭在殺人,聲音聽起來也挺像做菜時廚子在剁骨頭的。
「汪汪!汪汪!」狗在吠了,聽覺上源頭就近在小羅拔的耳邊,看來那骨狗沒離開過!小羅拔的心快提上嗓子眼了。
「哦?這邊是有甚麼特別嗎?」尼祿老爸的聲音說著,曾經用黑暗保護住小羅拔的木箱就被一下揭開,小羅拔絕望抬頭,說話的竟然是個骨人。「哈哈!看我發現了甚麼!」
視野開朗了,小羅拔看著骨人把木箱放在腳旁,由近至遠,也看到了在地上興奮跳躍的骨狗、那身穿鎧甲但露出頭部的齊格菲,以及用木板詭異地固定住頸部的柴夫鄧肯和他的亡妹,分別在酒館一左一右清理著人類生命……小羅拔最後留意到的人,是那個在酒館中央的屍堆之間一言不發地跪在椅子上,正用一塊濕布為自己母親抹身的尼祿。
尼祿捲起了那對已由補丁構成整體的破爛衣袖,專心地清潔著母親身體每一吋受過千般劫難的肌膚,他通紅但挽留住淚水的雙眼只是瞄了小羅拔一眼,頭也沒特別轉動過向小羅拔這邊,反而是低下了頭,嘆氣了一聲。
然後又冷笑了一聲。
暴君憶想道:「羅拔叔叔啊,因為你瘦小,大家才叫你小羅拔,當初你站在我母親的肚子上跳舞,把我不知是弟弟還是妹妹的血親踩出來了,醫生說那就是病鬼,你倒笑得開心,一腳就把我那仍然只有小蟲大小的血親踐踏了。」
「補充一下,我知道那是女孩,是你的妹妹哦!」死神插嘴。
「謝謝你的告知,死神先生!請問你可以幫我弄廢他的手腳嗎?」
「樂意效勞!」死神依照著暴君的指示,在小羅拔淒厲的叫聲中,使用了凡人無法抗衡的蠻力來將他的手腳逐一扭到脫臼。
「你聽我解釋……尼祿你聽我解釋!我以為你不懂的……要是……我知道你識得這麼多,我我我……」小羅拔在痛苦中喘著氣,在微弱抽泣聲中求著無謂的饒,但暴君仍在忙於為母后潔身,怎可能有心機聽解釋呢?
「鄧肯!你用行動證明了你的立場,那現在你肯幫我把羅拔叔叔的肚踩到腸子噴出來為止嗎?」
鄧肯立即把柴斧懸回腰間,答道:「我不介意,但噴出來?是說腸子從肛門噴出來嗎?」
「有點難嗎?那請幫我為他驅一下蟲,踩到死就可以了。」
「救我!齊格菲……我們不是朋友嗎?」小羅拔轉而向齊格菲求饒了。
「……」齊格菲不敢看他,反而默默別過頭。
死神讚許地拍著手掌骨,至於是甚麼值得祂拍掌,就只有死神與黑騎士兩人心中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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