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個雷聲不止的晚上,尼祿遭受完村民的折磨,在惡人離去後,他正檢查著本來就已經縫補過無數次的衣物,發現衣領的位置果然又撕出了一條裂縫,不過這已是他的意料之內了,他在微弱的油燈火中按摩起自己頸上的深紅壓痕,也好在衣料剛剛及時裂開,不然他就要被身後惡人射精時拉扯衣領的手勒死了。
比起身上的傷痛,尼祿更是心疼這件母親在失去意志前最後一件造給他的上衣,才穿了一年半,竟已補丁到近乎不見整體了,沒辦法,他又不多衣服可以換,心中再珍惜的衣服也是要穿在身上與他一體受難的。
而且,有時候只要他主動點受罪,他的母親就可以僥幸逃過一劫了,村裡的人告訴過他,如果女人讓男人壓在身上太多次,肚子會隆起來,然後他的媽媽就會死。上次母親的肚子真是凸出來了,村民們察覺到之後,就合力救活他的母親,他們用一塊木板壓在母親肚子上,然後叫一個瘦小的男人站上去踏步,母親一陣慘叫,血就從她的口鼻與陰戶流了出來,尼祿看到從母親下體流出來的血水中有一顆會扭動的小蠕蟲,村民說那就是病鬼,然後一腳踩扁了小蟲。尼祿把小蟲的屍體丟到了河裡,一條魚很快就把嘴冒出水面吞下了蟲屍。
母親之後開始反覆發燒,連絲蘭根都吞不下了,尼祿唯有把煮過絲蘭根的澱粉水燒煮成一小碗稀糊,再餵母親飲。他怕母親只飲絲蘭水會餓死,又試過去偷羊奶讓母親飲,結果沒偷幾次就被發現了,山羊的主人鞭打了他半天,又把他吊起來,燙他的陰莖,直到他脫水至接近暈到,才被釋放丟到河邊的淺灘上。自此他不敢再偷山羊奶,那就轉而打那些生活在山野中哺乳的梅花鹿主意了。
他的父親沒有來得及教他狩獵,尼祿只能盯住鹿群半天,他知道以自己的體力,要接近一頭母鹿是絕無可能的,於是他一股腦兒跑到鹿群當中,抱起一頭幼鹿就跑,他的小腦袋以為只要帶走了小鹿,母鹿就會跟他跑回家。
到他跑到家裡時第一次回過頭來,小鹿是帶回來了,但背後甚麼都沒有跟上來,沒有母鹿,便沒有鹿奶了。
那唯有用小鹿煮血湯吧!
但他一看到幼鹿身上弱小的生氣,又會聯想起小狗與他可憐的母親,終於他也下不了手,便抱起小鹿放回原生境了。
因為擔心發燒的母親,束手無策的尼祿守在母親床邊絕望痛哭到半夜,倦極而睡,哭哭醒醒。到天亮的時候,哭腫眼睛的他被臉上溫暖濕軟的觸感嚇醒,他以為又有壞人要在他臉上撒尿,到他張眼定睛,只見他放生的那頭小鹿正在舔食他眼角風乾的淚鹽,而那小鹿的母親,則在站在他昨夜因失神而未鎖上的門口下凝視著他。
尼祿眼見母鹿那下垂多尖的乳房,學會了善良人應遭善待的原則,於是當日後他觸摸到暴力的聖杯,他從杯緣啜飲的血與膿,大多是由那些摧殘善人者的傷口流出來的。
最終他的母親在鹿奶的滋潤中恢復了僅限肉體上的健康,而他與鹿深刻的契約,亦是算進了他日後以騎士身份領受聖位背後的三大奇蹟之一。
自從有了這段恐怖的經歷,尼祿便開始在盡可能的情況下替代母親受難,當然有些壞人始終是目標明確,暫且以為自己軟弱無力的他就只能眼光光在一旁看著了。
在這些處境裡,失神他總會雙眼交錯,他會將當初那秘銀師壓在母親身上的赤裸背影與眼前的壞人身體重疊起來,然後幻想如果他再次來到那個首位沾污他母親的敵人身後,他就一定會將敵人的存在徹底泯滅,也許是用手……任何硬物……繩子……牙齒。
對於暫且以為自己軟弱無力的尼祿,往大腦餵食充滿暴力營養的畫面,是他現階段能對自己的苦難作出的最大反抗了。
這個晚上,尼祿慶幸著被勒痛的是自己的頸子,美中不足的,大概是衣領上的那道裂縫吧?
突然窗口傳來了一聲巨響,是雷霆與人破窗而入的聲音,一個人影跳了進尼祿所躺在的毛氈旁邊,在黑夜之中,月光、閃電與燈火前後照亮了人影的全貌。
闖入的人正是當初那個毁滅尼祿常人生命的秘銀師,然而此人一身濕透鼓腫,散發著腐爛屍體的氣味,陽具卻是如活物拔挺的,它本來已算是面目全非,但尼祿仍然認得這人的壞腳與那對黃銅色的眼。
秘銀師看來已成一具濕屍,但它的身體仍能活動,就像此時,它的眼珠正靈活轉動著,看了一眼尼祿,便轉而望向他的母親。屍體站了起來,動作毫無僵硬,立即轉身走向母親的方向。
面對摧毀他生命秩序的混沌本源,尼祿在驚恐之中全身發軟,連呼叫的聲音都是啞的。而此時的門外,卻傳來了狗吠與父親的聲音。
「嗨!孩子!成人禮的時候到了,你不是每夜都幻想著這個機會嗎?你的敵人就在面前,別光想不練啊!」
尼祿沒有時間去辨別父親的聲音是真是假了,不過聲音的提示,卻將他的神經系統由失效的無主荒野拉回了暴力的巔峰聖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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