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來想立即拒絕,但見到荒木田這副模樣,還是敗給那個心軟的自己。「唉,你有話想說就直說吧。轉彎抹角,可不像你的風格哦。」
她沒有作回應,只是一直保持沉默,我決定坐回床邊等待。過了一會兒,她才慢慢開口說﹕「昨晚,我夢見了母親大人……咳咳……與年幼的自己在玩耍。自從她去世之後,我就很久沒作過這夢了。」
「我知道哦。」當我說出這番話,她睜大雙眼驚訝地看着我。「昨晚你一直在呼叫『母親大人』。」
「真的失禮了。不過,其實我以為自己也夢見你,看來那是現實。不知為什麼……咳……當我看見你的時候,有種安心的感覺,好像鬆了一口氣。」語畢,荒木田便緊握着拳頭,慢慢放到自己的胸膛上。
「你只是把我和你的母親混淆而已。當一個人生病的時候,理所當然想去依賴誰,只是昨晚出現的人剛好是我,假如是蘇菲的話,你應該有同樣的感覺吧。」
「不!」荒木田突然的大叫使我有點措手不及,就連她自己也被嚇到,於是現在又陷入了短暫的沉寂。「不是誰都可以,就只有你。」
「哈,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那個……我……我……」她又再次變得語塞,無法好好地把話說出來。這是沒辦法,畢竟荒木田就是一個這樣的人,所有事情都總喜歡收在心中,我會期望她說什麼,也許是個錯誤的想法。
「喵!」這時,格林姆金忽然撲到荒木田的臉上,並用牠的肉球輕輕地拍打了一下。
回過神之後,荒木田用力吸了一口氣。「呼……,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但自從你離開了,一直覺得很痛苦,我以為很快就會習慣,但原來是不行。我……」那兩行淚水沿着下顎流到床上後,荒木田便把雙手掩着自己的臉,抽泣的聲音逐漸變得響亮。「我很害怕會失去你,就像母親那樣消失,但同時又很想你,總之就很奇怪。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辦,所以如其最後變得痛苦,那不如一開始就別在一起。所以……抱歉,也許我傷害你了,我很抱歉……」
原來荒木田是這樣想的。害怕失去重要的人,所以別和其他人建立關係就好,那就是為什麼會抗拒我,抗拒蘇菲,選擇了踏上這孤獨的路。但這樣就可以嗎?沒想到這傢伙意外地會那麼笨。
「不是這樣的!」我用力抓住她冰冷的雙手,與我的體差成強烈的對比。荒木田有點吃驚,不自覺地把身體往後瑟縮。「正因為不想失去重要的人,所以才選擇奮鬥!這點對我,對其他人也是一樣。但我們沒有選擇逃避,而是勇敢去面對,那當然是因為想待在自己喜歡的人多一點!」
「但……我沒有這份勇氣……」也許過去對荒木田留下深厚的傷痕,迫使自己要獨自承受這一切,不過現在的情況不同,她有了自己的同伴,不應該再好像以前那樣。
「這樣的話,就由我來分一點給你!」荒木田從最初不會坦白,到現在會向我說出「抱歉」這二字。原來在不知不覺間,她也有努力去改善。我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很笨,如果我同樣選擇逃避的話,也許就會錯過了這個機會。
我想再一次抓緊,我不想就這樣完結!
「我明白你不想見到我受傷,即使這樣,我也很想待在你身邊。我可以去學習如何保護自己,不單是這樣,甚至想替你出一分力。將來,無論是面對什麼困難,我都想與你一同去面對。所以……所以,我不想失去你。」
我的話,又再次讓整個空間都寂靜。無論是我,還是荒木田,大家好像都很尷尬。真糟糕,我到底說了什麼!怎麼好像我在表白似的,我只想說和她當朋友而已!不不不,還是趁早把話修正比較好,不然等下有誤會就麻煩了。
我想開口之際,卻被荒木田搶先一步說﹕「我真的……可以相信你?」她停下哭泣,並懷着不安的眼神望向我。即使有着強大力量的魔女,內心還是需要別人給予自己安全感。那麼的話,我很想成為她的依靠。
「交給我吧。」
她抱住格林姆金並低着頭,思考了一番後,緩緩地開口﹕「謝謝你,曉明。我知道自己很無賴,但……我能再次擁有這個機會嗎?」
此刻,我被眼前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住。那張笑容在晨光的襯托下,仿如一張美麗的油畫。那不是因為她本來的美貌,而是完全發自內心的那種笑容打動了我。「當……當然可以。」
「哈哈,你的樣子看起來很奇怪,而且臉和耳朵通紅了。莫非我傳染給你了。」
「怎麼可能!我很健康。不過,既然再次成為你的助手,這次我可以直呼你的名字嗎?」
「咦?呃……唔……嗯。」
「多……多多指教,祈。」
荒木田把我的手甩開,然後低着頭掩住自己的臉。雖然我沒有照鏡子,但我相信自己的臉應該跟她差不多一樣紅。「多多指教,曉明。」她偷偷張開了食指和中指,從兩指之間的空隙偷偷望向我。一時三刻還是不習慣她用名字呼喚我,但這種感覺好像變得有些親切。「算了,我還是叫你助手好了。」
「呃,好吧,只是稱呼而已。說起來,我到現在還是不太明白,為何當初會想我成為你的助手呢?」如果單純欠債的話,我想應該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去處理。
「這個問題……」她突然鼓起了臉頰,並且皺起了眉頭。雖然她不是在生氣,但還是露出了不滿的表情。「是秘密,笨蛋!」
「這下好了,平常的荒木田終於回來了。」
「那是什麼意思?看來我以後叫你笨蛋好了,笨蛋笨蛋笨蛋笨蛋……」剛才那個害羞的少女已經消失不見,變回野蠻的大小姐。可是不知為何,我對於這個樣子也不是很討厭。
「罵別人笨蛋的,自己才是笨蛋吧。」
「呵呵,你沒聽過笨蛋是不會感冒嗎?所以我不是笨蛋。」
「又開始滿口歪理了。」
「笨蛋笨蛋笨蛋笨蛋……」說到一半,荒木田……祈忽然笑了起來,而我仿佛也有同樣的感覺,嘴角不禁微微上揚。
也許我們將來會有更多的危機和考驗,但我相信只要大家合力的話,總有方法去解決。此時此刻,我決定珍惜與她相處的每個時光,無論如何也要去守護這位魔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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