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既然惡魔在這裡,自然只有盡數消滅這個答案。」
「慢著,至少先把在這裡的惡魔確切地消滅,對了記得留下一隻問出狀況……」
「吓?你在說什麼?」溫蒂由衷抱持著這樣的疑問,「確切地消滅?留下一隻?」
那毫無疑問是帶著「怎麼可能」的意思,而在巴洛斯回答之前,他之前想到的那個可能真的發生了,倒地後沒再爬起來的惡魔,依倒下的次序開始像是被無形的火焰燃燒一般漸漸化成灰燼,伴隨著微風在空中飛散,消失得無影無蹤。
「是木板混入了銀嗎?不可能,沒聽過這樣的技術,要怎樣才能夠在木板混入銀啊?而且量還得足以殺死惡魔。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那個禱文真的有效?」巴洛斯只能如此判斷。
「如你所見,惡魔都已經死了。」溫蒂提起了身旁的十字架,「還有別再說什麼留活口問出狀況,怎麼可能那樣做啊?和惡魔對話?你是瘋了嗎?姑勿論牠們的話根本不可信,要是和惡魔接觸太久可是會被魅惑的。」
眼見溫蒂沒有興趣繼續與自己對話而準備繼續前進,巴洛斯認為這樣一般的對話大概無法再留住她了,唯有兵行險著試圖挑釁:「正如我不懂得妳的狀況,妳也不知道我擁有怎樣的能力吧?實際上這並不是什麼難題,只要我們好好溝通的話。」
「若果是之前怎樣尋找惡魔,這樣的建議我聽聽無妨,但是現在已經知道惡魔就在這附近,沒有必要了。」
巴洛斯輕輕咬牙,他腦海裡多的是具有充足說服力的理據,然而那都是針對一般情況而論,他無法否認眼前的溫蒂實在太過異常,當前她急著想要殺死惡魔的表現已經超脫能夠講道理的地步。
即使心裡明白道理說不通,巴洛斯能做的還是只有繼續嘗試對話:「妳為什麼這麼急躁?妳也知道惡魔就在這裡,有必要急於這一時三刻嗎?」
「我很急躁?」溫蒂看向巴洛斯的目光變得銳利,當時巴洛斯因為在她背後的關係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此刻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戰鬥開始前那般冰冷,「惡魔必須死,盡快……不,得立即才對,這就是我的使命。」
「情緒的波動也很誇張……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而且現在的模樣看起來似乎也不是憎恨,但又不能單純說是使命感。」巴洛斯當然不會在當事人面前說出這些想法,只是把這些不自然的狀況默默地記在心裡,表面上則是繼續平靜地說:「我知道……好吧,確實惡魔應該盡快消滅,但為了減低發生意外的可能,何必勉強連續戰鬥?稍作休息之餘,也應該試著探索周圍,免得像剛剛那般遭到突襲吧?」
「沒必要,剛剛那種程度的戰鬥根本連熱身都稱不上。」
「我知道妳很強。」巴洛斯竭力保持平靜,「確實以妳剛剛所表現出來的能力,再多的白角惡魔應該都不是妳的對手吧?但是考慮到距離發現惡魔至今已經有一段時日,說不定當中會混有灰角甚至是……」
「夠了。」溫蒂完全沒能理解巴洛斯的苦心,正如她之前的宣告,她對他的話語感到厭煩,並且認為這是在浪費時間,「看來我確實失去冷靜——沒想到前聖騎士團代理團長是個膽小鬼,不過從一開始我就打算獨自消滅所有惡魔,所以沒有關係,你就在附近……回去兵營那裡待著就好了,消滅完惡魔之後我就會回去找你。」
也許是隨時會與惡魔展開戰鬥的關係,溫蒂沒有重新背起十字架,維持手持的狀態便開始前進,以背對巴洛斯的方式遺下她認為這是與巴洛斯之間最後的話語:「報告方面不用擔心,我會說是我們二人合力消滅惡魔的。」
「這種事半點都不重要吧……」巴洛斯嘆了口氣,他認為自己繼續說下去只會讓狀況惡化,或者更該說令二人之間的關係變得更惡劣。
要說不幸中的大幸,至少溫蒂並沒有叫他立即滾蛋,雙方勉強算維持著有問有答的關係,只要不再繼續刺激應該不會產生更嚴重的問題,因此他認為此刻能做的就只有從後跟上,後續的對話只能等待適當的時機了。
對於巴洛斯默默地跟在自己身後,溫蒂也沒重提要他回去兵營的話,反正對她來說只要他不妨礙自己就好。把巴洛斯踢出腦袋的溫蒂重新集中精神,做了幾個深呼吸確認四周的氣味,很快就找出依稀傳來惡魔臭味的方向,便不疑有他快步前進。
就像之前巴洛斯發現不尋常足印那時候,光以體能而言他要跟上溫蒂的速度其實沒有什麼困難,但是此刻他精神層面所承受的痛苦比之前更為強烈,因為現在不僅是惡魔很可能潛伏在四周,而是已經知道牠們的存在,像這般不確認周遭痕跡就無所顧忌地前進,就算是他這樣經驗豐富的老兵都只能以痛苦來形容這段行軍。
「不過說起來,剛剛以我的角度來說是遭到惡魔偷襲,但當時的情況應該說是溫蒂先發現對方的吧?換言之她確實能夠『嗅到』惡魔的存在,才會如此無畏無懼嗎?」巴洛斯認為自己實在沒法像溫蒂那般粗神經,與惡魔的戰鬥可不是開玩笑,就算透過調查痕跡確認惡魔的存在,亦準備好相應的對策,戰鬥總是伴隨著意外甚至死亡,絕不可能像溫蒂這般輕鬆地前進。
「還是說她心底裡多少有點緊張?抑或擁有比我更多的戰鬥經驗以致能輕鬆面對這個狀況?當然照目前狀況最恰當的說法始終是她擁有非正常意義的強大……」無法透過對話確認對方的想法,巴洛斯只能在心裡不停推想,他可沒打算乖乖承認這個現狀,機會只會留給有準備的人,因此在機會來臨前他得把所有線索整理得一清二楚。
要同時兼顧對溫蒂這個人的分析、調查周遭環境的細微痕跡以及慎防不知道會從哪裡發動攻擊的惡魔,這一切都折磨著巴洛斯的精神,只能說要不是他從無數戰場活過來的話,早就變得自暴自棄等老天決定一切了。
巴洛斯心情再複雜,他還是把自己能做的事一一處理好,靜待著適當的時機。沒過多久二人再度遭遇惡魔,這次溫蒂依然像是預先知道一般,在敵人現身之前便擺出架勢,重新吟唱借助神力的禱詞。
要說有什麼不同的話,那就是這次溫蒂沒等對方展開包圍或者發動攻擊,而是主動出擊殲滅敵人,戰鬥可謂不費吹灰之力,完全一面倒的發展證明雙方實力差距懸殊,以全副武裝的士兵衝入孩子群也不足以形容。
這次巴洛斯什麼都沒有說,戰鬥中他並未躲起來僅是維持必要的警戒,在不會妨礙溫蒂的較近距離仔細觀察。在戰鬥結束後溫蒂依然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默默地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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