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溫蒂的同意,看上去甚至不是勉為其難而是真的願意聆聽,巴洛斯難掩喜色,同時也不浪費時間立即說明:「首先確認一件事,既然妳能夠那麼安心獨自對付惡魔,應該不只是實力上的差距,當中也包括特殊體質吧?」
「特殊體質?」
「就是不怕惡魔的魅惑,否則就算妳再強,一旦受到魅惑也會完蛋吧?」
「是指這個啊。」溫蒂理解巴洛斯的疑惑,「準確來說不是體質,雖然訓練我們的神父說過我們比一般人擁有較強的魅惑抗性,但也只是比較強而已,在惡魔身邊太久還是會受到影響。」
「什麼?那還只派妳一人來……」
「這只是平常狀況,一旦舉行降聖儀式,以我來說就是進入『聖子狀態』的話,就完全不會受到魅惑影響。」
「又是降聖儀式嗎……」巴洛斯禁不住輕吟,可是這番對話他從一開始就說了會先把自己的能力說明清楚,自然不會在這個時候追問。
「畢竟這是聖女最大也是唯一的武器。」溫蒂當然聽到那句話,「所以呢?突然跟我確認這件事,代表你有這種……特殊體質?」
「沒錯,雖然無法確定是不是真的完全不會受到魅惑影響,畢竟可能只是尚未到達能影響到我的接觸時間罷了,但至少至今為止我未遭受過魅惑。」
「嗯……我第一次聽說有這樣的體質。」
「我也努力打聽過,亦沒有聽說過別人有類似的能力。」巴洛斯聳了聳肩,就是因為這種不知原因的與別不同,一直以來遭受不少白眼,你該不會是裝成人類的惡魔吧——甚至會有人這樣主張。
巴洛斯抹走心中的感慨,現在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他讓溫蒂等他一會,然後回到昨天的睡房取來了佩劍,重新坐好後在溫蒂面前把劍抽出。
「這……無鋒無刃,不就鐵棒嗎?」溫蒂立刻就看出了那把單手劍的玄機。
「是的,不過當中有混入銀,所以要是插入要害或者攻擊破口還是能消滅惡魔。」巴洛斯看見溫蒂伸手,便把劍交給她,繼續補充:「聖騎士團的作戰方式一直都是團隊行動,我不受到魅惑的我,就負責拿這把無鋒劍制伏其他遭到魅惑的隊員。」
「所以才不擅長個人戰鬥,也是『不殺』的由來啊。」一直獨自戰鬥,最多也就與其他聖女協力的溫蒂,自然無法想像聖騎士團的戰鬥方式,她以為是靠人海戰術圍攻惡魔,沒想到還會有這種定位負責處理被魅惑的隊友。
「先說好那稱號並不是什麼好東西。」要是平常巴洛斯應該不會刻意提醒,但目前作為相互瞭解的橋樑倒是不錯的話題,「實際上每次作戰的隊伍都會根據大約五比一至十比一的比例挑選出人員負責這個位置,但既然都是人自然也有可能遭受魅惑。」
「而絕對不會被魅惑的你,既不用擔心這個問題,也能支援同樣擔任這職位的隊友,聽起來真是麻煩又不討好的戰鬥方式。」溫蒂率直地說出了自己的感想。
「那也沒辦法啊,惡魔就是這麼難處理的存在,否則也不用特地從騎士團中組織出聖騎士團吧。」巴洛斯接好溫蒂交還的劍,收入劍鞘內,「總之我的狀況大概就是這樣,雖然身在戰場卻不是以殺惡魔為主,無鋒劍很難直接戰鬥,相對的我擅長投擲飛刀。」說罷他這次不用返回房間,而是直接從小腿護脛的皮套中抽出銀製的小刀,並且熟練地把玩著。
溫蒂的雙眼稍微瞇起,到了這地步她總算理解巴洛斯的意思了,亦因此搖著頭說:「即使你擅長在中距離支援,不過以你的眼睛和身體速度很難跟得上處於『聖子狀態』的我,根本無法有什麼實際配合,你就像以往看著辦就可以了。」
見識過那種場面的巴洛斯,他心底裡其實也沒信心能做出良好的配合,因此他預想過會被溫蒂斷然拒絕,因此他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結,而是切入到他真正想要瞭解的問題:「我知道了——雖然很想這樣說,但能不能請妳稍微說明一下關於降聖儀式,以及妳一再提到的『聖子狀態』?」
「有這個必要嗎?」溫蒂先是如此反問,「既然都說了『無法配合』,那知道這些並沒有意義吧?」
「有的。」巴洛斯毫不退讓,他知道這時候表現得越堅定越有說服力,「就算妳速度再快,力量再大,也總會有停頓、減弱的一刻,那時候我就能幫忙補上,況且昨天妳戰鬥完之後站在原地發呆了吧?那個狀態不能持續,又或者有什麼負擔甚至是代價嗎?」
「我只答應過聽聽你的能力,而且我已經弄清楚你無法在戰鬥上幫上什麼忙了,那我也沒必要解釋這麼多吧?總之你只要知道舉行儀式之後,即使不用銀製武器也能消滅惡魔,身體能力也會大幅增強,能夠對付惡魔就足夠了。」
看到溫蒂就像刺蝟般挺起全身的尖刺,巴洛斯認為得繼續嘗試,他不認為在這之後還有機會:「妳不願解釋是因為教會要求妳保密嗎?還是妳害怕說明之後我會阻止妳使用?」
「你根本沒能力阻止我。」溫蒂重重拍了一下木桌站起身來,「夠了,無益的對話就到此為止,啟程繼續尋找惡魔的根源。」
「又搞砸了嗎?」巴洛斯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可是這個想法轉瞬即逝,因為他隱約感覺到溫蒂的反應中有丁點的轉變。
雖然只是感覺,但巴洛斯腦海中自然而然浮現出的想法,是溫蒂並非因為要保全教會的秘密或者不願浪費時間在無謂的事情上,她恐怕也有察覺一些事,有自己的原因才會這樣做。
「這麼焦急殺光所有惡魔,不只是一直以來培養出的個性或者信念,背後也有著某種理由?」巴洛斯知道自己這樣的推想太過跳躍且毫無根據,但這個想法從萌生起就一直揮之不去,並且感覺得到越來越像事實。
由一開始溫蒂焦躁且執著地追殺惡魔,到用似乎只會微幅增加身體能力的降聖儀式解決掉白角惡魔,及後抵達這聚落時猶豫過要不要用能夠大幅增加身體能力的降聖儀式,戰鬥後完的發呆到老實地休息,總覺得當初除了理性地思量戰術之外,當中有著一個不容忽視的理由,而這個理由能夠串通溫蒂至今為止一切的表現。
「我……為什麼會在意這種事?」巴洛斯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他認識溫蒂不到幾天——甚至稱不上認識,目前在想的事情似乎遠遠超過任務所需,「不,相互瞭解也算提高委託的成功率吧,況且這麼特殊的狀況說不定也和委託有關……該不會吧?」
眼見繼續這樣思考下去將會跟不上溫蒂,巴洛斯只好暫時中斷思緒,趕緊回到房間收拾一番跟隨溫蒂離開。
二人在聚落補充好飲用水與糧食,便離開聚落再度出發,溫蒂似乎鐵了心繼續朝東面前進,雖然巴洛斯不知道她是基於感覺或者什麼這樣選擇,但他認為繼續往東是對的,因為一路上還是能偶爾發現那些全新器具,此刻它們就像是路標一般指引著惡魔所在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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