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洛斯看著溫蒂那副隨時會朝自己撲過來,並且會毫不留情地揮舞手中劍刃的模樣,即使成年後就一直與惡魔為敵的他,也不禁對不久前在這裡被消滅以及逃走的惡魔產生一點點的憐憫之情。
「真的好可怕。」巴洛斯沒想過自己會如此評價同伴,就算這幾天他懷著決裂的覺悟與溫蒂交流,也從沒想過會成為在沙場上對敵的關係。
巴洛斯腦袋裡不自禁地播放著溫蒂的「英姿」,那是貨真價實的戰鬥能力,聖女自小就是為了能夠獨自與眾多惡魔戰鬥而經過悉心栽培,看過那番景象就能夠理解,她擁有能消滅所有惡魔的自信並非沒由來的。聖女專司的是一對多技術,惡魔則是憑藉本能的為自己而戰,別說合作,在一起戰鬥時不要相互拖累就已經不錯了,那麼惡魔群輸給溫蒂似乎也算情有可原。
「相對的,為隊友提供支援,讓他們從魅惑中解放就是我的戰鬥。」巴洛斯輕聲地說,要是可以他不想這番話是自言自語,但以目前的狀況來看實在無法期待眼前的少女會聽入耳裡。
不過巴洛斯轉念又想覺得這番話還是別讓溫蒂聽到比較好,畢竟他的話並不準確,眼前的溫蒂並非遭受惡魔的魅惑才會把劍刃指向他,而是她體內又或者精神上受到某種影響所致。
因此,巴洛斯為了解除同伴受到魅惑影響的戰鬥方式,並不能說完全切合當前的狀況,但要和同伴賭上性命戰鬥這一點,倒是沒有差別,所以巴洛斯心中雖有感慨,亦有不願,但不會做不到。
巴洛斯看著雙眼無神、嘴角含著血絲的溫蒂,緩緩地抽出了腰間那把特製的無鋒單手劍,舉到面前中段的位置,準備開始這場無可避免的戰鬥。
要是可以的話,巴洛斯很想逃走等到溫蒂力氣耗盡,但是他很清楚在她力氣耗盡之前生命會先一步流逝殆盡,唯有盡快在不會對她造成傷害的情況下把她放倒,做一些應急的處理讓其休息才是唯一拯救她的方法。
基於這個理由,巴洛斯無法等待溫蒂主動出擊,他以最小的碎步前進,始終他不知道溫蒂如今在傷痕累累的狀態下還能多快,哪怕只有剛惡魔戰鬥時的一半,巴洛斯也會在反應過來之前被刺傷吧。
九步、八步、七步,巴洛斯即將踏出下一步讓雙方距離縮減至六步時,溫蒂那雙無神的暗金瞳閃過淺淺的亮光,她緊緊地盯住巴洛斯,並且把劍拉到水平上段擺出起手式。
銳利且能突破一切的衝刺,巴洛斯在腦袋裡推想下一秒的事態,在那發生之前抽出皮套裡的銀製小刀,精準地朝著薄刃劍投出,內心期待著要是就這樣把溫蒂的武器打落就好了。
只不過如此奢侈的期望想當然落空,即使溫蒂神智不清,銘刻於體內的戰鬥本能依然發揮著功用,她察覺到飛刀並沒有對準自己的身體,僅是把劍一偏就躲了過去。
巴洛斯輕嘆了一口氣,他的飛刀技術雖然超一流,但那是為了彌補他難以與惡魔直接對戰所鍛鍊出來的技術,在不能傷害對方的前提底下很難起什麼作用。
而就在巴洛斯嘆氣的那一刻,雖然飛刀對溫蒂來說沒什麼危險,但如此舉動足以觸動她的神經,她不再繼續待在原地,而是一個箭步衝向巴洛斯,以洗練的刺擊直取巴洛斯的心窩。
即使巴洛斯多愁善感,可不會在戰鬥中不分輕重,在察覺到溫蒂奮力跨出腳步的一瞬已經反應過來,那劍刺的路線儘管簡單,卻也因此凌厲而迅速,他心裡暗自叫苦的同時嘗試側身躲開並舉劍格擋。
側身是為了躲開以點為攻擊的突刺,舉劍則是為了阻擋順勢橫掃的斬擊,薄刃劍與無鋒劍相交發出清脆的聲響,明明是以輕巧及鋒利為目的鑄造的薄刃劍,巴洛斯卻感覺到無比深厚的力量傳來,彷彿是被大鎚子敲擊般的沉重手感,令他手中的無鋒劍險些就飛脫出去。
「不過,還可以,速度能跟得上,力量也不誇張了,至少已經不是連灰角惡魔的皮肉都能當成紙糊的程度。」巴洛斯雖然吃了悶虧,但心中的慌亂已經大大減輕,溫蒂衰弱的程度到了連巴洛斯這樣的凡人都能對抗,反過來想其實更應該擔心溫蒂的狀況。
只是憂心歸憂心,該做的事還是得好好做,巴洛斯滑開後即迅速逃離溫蒂的劍圍,一邊前衝一邊朝薄刃劍的劍柄丟出飛刀予以牽制,溫蒂簡單地手臂一沉以劍刃格開飛刀,此時巴洛斯已經溜到溫蒂的側面。
巴洛斯毫不客氣地施展最為純粹亦是最具力量的上段怒斜斬,這劍既狠且辣彷彿要把溫蒂從肩到腰砍開兩段,才剛甩開飛刀而閃身追擊的溫蒂難以通過止住衝勢繼而閃避,唯有再度以薄刃劍進行格擋。
他那劍如此花力費勁想當然不是真的想砍死溫蒂,而是迫她不得不以劍抵擋,纏劍即是巴洛斯所期望的結果,感覺到對方以不利姿勢所出的劍仍然有足以抗衡的力量,就知道自己的判斷準確無誤,當下他迅即利用全身的力量向前踏步推近溫蒂,同時彷彿放鬆力度一般稍微收劍,實質為調整斜度讓溫蒂的劍刃開始朝上滑。
本以為會是力量比拚的溫蒂難免有些許錯愕,但還是順從戰鬥本能打算就那樣順勢使出刺擊點向巴洛斯的臉部,但後者早已料想到這一步,在下一刻就立即再度使力把劍向上方一送,溫蒂持劍的手也就跟著往上提起。
如此一來巴洛斯的劍是絕無可能再向溫蒂發動攻勢,溫蒂顯然注意到這一點而有所遲疑,可是下一刻巴洛斯的舉動給出了答案——他從一開始就沒打算用劍解決溫蒂,而是想盡辦法把她的劍拉扯到外側,然後纏身施展擒拿抓住溫蒂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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