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整整兩個小時，狐狸最後選了一把大小和重量相當，外型卻特別樸素的短刀，刀刃是木鋼混炭金（摻炭的金，硬度稍弱於金，價格卻十分低廉，依混和比例計價），價格普通，雖然和原短刀比起來根本簡直是便宜貨，不過狐狸覺得這樣就夠了，反正也只是暫時的，而且他多半只是看上這把新短刀淺褐帶淡金的顏色。
果然滿是樹木的城鎮所賣的武器都是裝飾價值高。狐狸在前往賣蘋果的攤販的路上這麼想著。
在順利買到香甜的蘋果之前，狐狸先買了一些小零嘴吃了，是果乾，不論大人小孩動物妖物都喜歡的解饞小物。
培德沃的陽光很強烈，但因為環境因素使得格外柔和，用一種簡單的說法就是溫暖，幾乎所有的作物在這樣的日光之下都能成長得相當優秀，當然製作出來的農產品也是同樣的優質。
果乾吃剩一半，狐狸開始啃起了剛買到的蘋果，他打算在市集逛逛打發時間，反正他這一天就是要努力打發時間度過的。
他突然真希望有人來找自己麻煩，這樣時間或許會過得更快一些。
然後就真的有人來找麻煩了。
不對，是他也稱不上熟識的人被找麻煩了。
道路中央的一塊小空地有一圈石椅圍成的休息區，而現在那裡又多了不少人圍在更外一圈，而被隔離在人群中央的石椅旁正是吵鬧的地方。
狐狸將手上的蘋果吃完後便護著布袋小心翼翼的穿過人潮來到前方。
「喂！臭小子，不要以為你是法師我就要低聲下氣！你把我的木葉水弄翻了怎麼辦啊！你小子知不知道這多珍貴啊？老子花多少力氣跟錢才買到的啊？賠得起嗎你？看起來一副窮酸的樣子！」
一名壯漢扯著嗓門對著身前與之相比顯得矮小的穿著法師服的青年大吼，那名青年的表情顯然十分無奈。
「這位大哥，我不是一直跟你說是你自己撞到我的嗎？你看，我的斗篷上都被那個什麼水弄濕了！」青年拉了拉自己的斗篷，臉上盡是無奈的苦笑。
「臭小子你還敢狡辯！老子走路好好的你突然就撞上來！還怪我把我珍貴的木葉水灑在你身上？」壯漢吼得更是宏亮了。
要是這種嗓門去叫賣或許生意能做很遠。狐狸默默想著，其實他只是不願意去思考到底該不該上前去救人。
「拜託，我沒狡辯！是你自己沒看路好吧？所以說你既然這麼寶貴你的什麼水就不要邊走邊喝啊！」青年也吼了回去，只是顯得特別無力。
「臭小子還嘴硬！看老子今天不教訓教訓你不行！」壯漢齜牙咧嘴的舉起握拳的右手就要往青年身上揍下去，不過他沒能得逞，他根本沒想過眼前瘦弱的法師竟然躲得掉。
看見壯漢終於動手，四周的人潮頓時躁動起來，有人匆忙離開了，卻遲遲無人上前阻止。
狐狸下意識的輕輕啊了一聲後往前走了兩步叫道：「薩恩奇？」
青年法師像是聽到神靈的救贖一般立刻望向音源處，不過見到來人後他並沒有興奮的上前求救，因為來人根本就被斗篷遮住了，他只是愣愣的咦了一聲，不太確定的說：「狐狸？」
壯漢這時也往狐狸看去，發現這兩人竟然認識，便又衝著薩恩奇怒道：「臭小子！還找同夥來啦！好啊你！看我把你們都打成肉餅！」才一說完，又是一拳要揮下去。
狐狸用了極短的時間思考了法師會不會閃躲或反擊，他也用了極短的時間就知道自己站在原地就可以了。
薩恩奇迅速回神後伸出張開的右手直迎大拳，在拳頭尚未造成威脅前便從掌心竄出火焰，讓壯漢嚇得也燙得連忙抽回手。
周圍還留下來看戲的人群中發出了驚呼聲。
「你、你這臭小子！」壯漢明顯露出了驚懼之色，凶狠的言語也只剩了這麼一句。
「大哥，有話好好說，我也不想這樣，但如果你再這樣蠻橫無理，為了我自身的安全和尊嚴，我只能先下手為強了。」薩恩奇看著對方沒有反應，微微嘆口氣後又道：「那個什麼水多珍貴我不知道，你說個價錢我賠你就是了。」
雖然心不甘情不願的，但如果能用錢解決事情，薩恩奇一直被教導那就盡力去滿足，不論對錯在誰，法師向來以和為貴，但在和氣之上，更高貴更不可被踐踏的是法師的尊嚴和性命。
壯漢吞了口唾沫後退了一步，雙肩也漸漸放鬆下來，看來是接受了這個提議，又過了半晌，他仍是有些忌憚的看著法師說道：「兩枚金幣。」
「哦，好，兩枚金……」都開始翻腰包的薩恩奇邊碎念邊回過神，他難掩驚詫的瞪大了眼喊道：「兩枚金幣？金幣！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大哥！」
這個價錢可不是盡力就能付得起的。
在培德沃能以金幣交易的薩恩奇以為除了古董外就是那些工藝品了。他這次出任務和柳所帶的加在一起都沒有一枚金幣的價值。
聽到這個價錢後，狐狸才突然想起來壯漢說的木葉水到底是什麼。
現在應該是從後山出產的，那是一種從樹齡五十年以上的樹木中取出的汁液加上後山所種植的數種水果蜜汁釀造而成的飲品，據說那種甘甜清爽是無法用言語來說明的，而其價值是唯一能與全大陸最昂貴的酒比擬的無酒精性飲品，當然，只能跟新酒的價格相提並論，陳年老酒的價值不是用錢就能買到的。
在官方貨幣所製造的貨幣中擁有最高價值的金幣的木葉水，一個月只發售一次，數量極少，沒有門路是無法購得的，那通常都是貴族們的用來顯示地位的象徵品，或是皇室小孩的解渴飲料罷了。
而這個壯漢是如何購入木葉水的，狐狸其實不那麼有興趣，反正他也喝過幾次。
狐狸雖然很想將木葉水的價值完好的告訴薩恩奇，不過他實在沒有辦法說那麼多話因此作罷，看著壯漢與薩恩奇又開始為價格吵鬧起來，狐狸真想拿蘋果塞住他們的嘴，不過顯然有些浪費了。
又走上前了幾步，狐狸來到兩人身邊，在被無視的情況下他淡淡開口道：「我來付吧。」
就這麼一句話讓兩人頓時鴉雀無聲，雖然他們大半是被嚇到了。
薩恩奇先回過神，他愣愣的看著出來替自己解圍的好同事問道：「狐狸，你認真的嗎？兩枚金幣可不是小數目喔？」
狐狸瞥了他一眼後意味不明的搖了搖頭，接著逕自從腰包裡掏出了一樣物品遞向壯漢並且說道：「這顆寶石市價三金幣，隨便拿去典當的話也能得到兩金幣多。」
那是一顆深紫色的寶石，直徑約莫小指指節長，其色澤十分飽滿，表面也格外溫潤平滑，任誰看了都會覺得是顆好寶石，而事實也是如此，不過就是非頂尖品質，而且體積小罷了。
壯漢一看眼睛都亮了，說話也頓時和氣起來，「哦哦！這位小兄弟的義氣真是讓我敬佩！既然你有這個心，我也不好推辭，那我就收下啦！」
壯漢在取走寶石的時候狐狸的視線是看著薩恩奇的。
得到寶石的壯漢簡直歡欣鼓舞，他笑盈盈的向狐狸道謝和幾句客套後就雀躍的離開了，不過狐狸根本沒聽他在講什麼。
四周人群又開始私語，議論壯漢的，評論寶石的，讚慕狐狸的，猜測狐狸和薩恩奇的關係的都有，不過私語不久後人潮也漸漸散去，薩恩奇也被狐狸看得繃到了極限。
「謝謝你，狐狸，我會還你錢的。」雖然薩恩奇不確定狐狸是不是在等他道謝，但他現在除了這些也沒別的好說了。
「無所謂，既然不是你的錯，你就沒必要還我。」話是這麼說，但狐狸還是一直盯著對方。
「……喔。」薩恩奇被盯得發毛，如果不是道謝和還錢，那狐狸究竟想聽到什麼，他想破了腦袋還是想不出個所以然，他的智商告訴他：狐狸絕對不是那種希望他繼續糾纏還錢問題的人。
在智商派不上用場的狀況下，他一直被教導著有問題就要提出，因此他這麼做了。
「狐狸，怎麼了嗎？難道我臉上有什麼？」
「你為什麼一個人？」狐狸很快就用一個問題解答了法師的疑惑。
薩恩奇一驚，沒想到狐狸在意的竟然是這個，他默默的想自己果然已經被和柳綁在一起了。
一有這種念頭的薩恩奇就不太高興，轉了轉視線有些漫不經心的說道：「沒什麼好奇怪的吧，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跟柳在一起又不是什麼問題。」
「是嗎，看來問題挺大的。」狐狸偏頭說道，見對方的神色微怔後又開口問道：「你們吵架了？」
其實狐狸也不想這麼問，不過就他看來，薩恩奇確實是個有些孩子氣的傢伙。
「沒有！」薩恩奇無力的喊了一聲又道：「不是那樣，硬要說的話我只是跟他……走散了。」
先是喔了一聲的狐狸偏頭想了想才又問道：「那你是在找他？」
「嘖，其實不是很想找他，不過他也一定會來找我。想說到處晃晃看能不能碰到他，如果沒遇到我們也事先說好了六點回旅棧的。」在說這些的時候薩恩奇顯得更無力了，「哦，對了，狐狸你呢？怎麼會在這裡？呃、買蘋果？」
「……我只是路過。」狐狸可沒說謊，況且他也沒有否認自己買蘋果的事實。
「這樣啊。」乾笑兩聲後薩恩奇搔了搔臉說道：「那狐狸你還有別的事要做嗎？不嫌棄的話幫我找找柳吧，隨便逛逛也可以。」
狐狸已經看穿了薩恩奇的心思，因為自己人生地不熟可能又怕遇到麻煩才用這種委婉的搭訕說法。
不過狐狸不打算拒絕他，反正今天的任務就是消磨時間，而多管閒事似乎成為了唯一的選擇。
「嗯。」
＊
狐狸真沒想到自己在這短暫的任務中竟然就和隊伍中唯二的兩名法師一起逛了市集，讓他都難以不去想那冥冥之中和法師的緣分了。
當然他並不討厭這樣，畢竟是有著相似氣息的對象。
「培德沃真的是很特別的城鎮。」到處東張西望多半是在欣賞建築和環境的薩恩奇侃侃而道：「小時候雖然來過幾次，不過根本沒實際到街上或市集，幾次匆匆瀏覽和看了數不清的報導就一直很想在培德沃自在的逛逛。呃，雖然現在也算是在任務中啦。不過呢，等我正式出道能獨當一面不再被別人限制著的時候我一定要到各種地方去！」
真的好像小孩子。狐狸的這個想法是絕對不會說出來的。
「能被關心是件該珍惜的事。」雖然那個想法是藏住了，不過狐狸還是無意間說了老氣橫秋的話，「而且能夠獨當一面的法師其實更沒有自由。」
就算知道自己還是說了不該說的話，但狐狸還不至於想咬斷自己的舌頭。
「是這樣嗎？是成為大法師的時候嗎？」沒有反駁的薩恩奇細細思考著這件事，想了想便笑道：「呵呵，不要緊，我身邊有很多強得不要命的傢伙，等我能自立自強的時候，那些太過重大又麻煩的事情也輪不到我來擔心。」
狐狸停下腳步，看著法師淡淡說道：「真正的自由或許會很寂寞。」
先是微微一愣後薩恩奇笑道：「是在說你自己嗎？」
「嗯。」狐狸並不打算否認這件事，然而他只是把寂寞看得太單純了。
「呵呵，沒關係啦，至少這幾天的你不是自由的，當然也不是寂寞的。」薩恩奇笑得異常溫柔。
狐狸讓視線逃避了那個笑容，輕輕應了一聲後又再次邁步向前。
很奇怪的感覺。狐狸只有這個想法，儘管氣息相似，卻又深知其不同，或許這對他來說稱得上是一種折磨，而且味道越來越濃烈了。
為什麼呢？
25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GJJPrA47P
在緩慢前行了大約十分鐘後，狐狸正好吃掉了一顆蘋果，只是薩恩奇忘了在蘋果消失前的最後一口全神貫注的盯著進食的狐狸了。
在狐狸的手收回斗篷後，薩恩奇仔細的用視線搜尋了行走過的地面與周遭，始終沒有發現一直存在於大家心中的問題的主角究竟去了哪裡，不過他不打算發問，他還是有些害怕聽到問題的解答。
「狐狸，你平常都會帶那麼貴重的寶石在身上嗎？」表情有些尷尬的薩恩奇默默的在心中轉移了在意的事情。
「差不多。我不喜歡帶太多現金在身上。」除了回答之外，狐狸還很大方的解釋了原因，雖然並不是那麼有意義。他瞥向法師問道：「怎麼？你也想要嗎？」
「什麼叫我也想要嗎……」雖然薩恩奇知道狐狸沒什麼惡意，不過這種問法還是讓他有些無奈，「我並沒有想要啦，只是覺得你挺厲害的，出手也意想不到的大方，果然在外頭旅行久了就……啊，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
面對法師的道歉，狐狸壓根不知道對方到底是沒有哪個意思，他並不覺得那些話有什麼奇怪的，不過他想了想，用一般人的角度去理解的話，或許是有些不禮貌沒錯。
但是，如果沒有說完的部分是「不在意很多事」的話，那狐狸覺得薩恩奇應該也得認定他其實根本不會在意禮貌的問題吧？
「沒什麼。」狐狸撇回了視線，依舊輕巧悠緩的行走著，「不過，如果你要寶石的話我能直接給你。」
「喔喔……」當下並不以為意的薩恩奇才正打算要結束這個話題，在思考下一個話題前他才把狐狸說的話好好聽了進去，他頓時有些崩潰的喊道：「都說了我沒有要寶石啦！」
「薩恩奇。」狐狸輕輕一喚，完全對比了薩恩奇的情緒，在聽到法師有些不耐與無奈的單音回應後，狐狸這才緩緩開口道：「接你的人就在前方不遠處了，你怎麼打算？」
薩恩奇登時一愣，他心裡只有滿滿的為什麼這種說法像是他逃家還什麼的這個疑問，腳步自然的停下，薩恩奇用了兩秒時間讚譽了一下同事的紳士行為，接著才搔了搔臉說道：「其實呢……呃，說實在的，比起和柳一起逛，我還更樂意跟狐狸你一起，呃啊啊，當然還是要看你的意思啦！」
薩恩奇頓時有種自己在和心儀對象婉轉告白的心情，雖然他沒和任何人告過白，不過他有觀察過別人。
「你要是不想和他會合，那我們就繞路吧。」根本不知道對方心裡在想些什麼的狐狸重新邁開步伐，大幅度的偏離了原來的預設路徑。
薩恩奇壓根沒想到狐狸竟然就這樣接受了，不過他總覺得有些不安心，這種當共犯的感覺究竟是為什麼呢？
也不好再說什麼的薩恩奇只能在心中默默的向柳道歉了。
狐狸帶著薩恩奇走了小道出去，當薩恩奇回過神時，身處之地已非市集，就是個小空地，地上一片青草，周邊幾顆矮樹，整體乾淨整齊，或許也是個集會場所。
「這是哪裡？」薩恩奇顯然迷茫的四處望著，「你不會迷路了吧？」
「那我告訴你原路回去，見你的同伴去吧。」狐狸邊說邊走到一顆矮樹邊，那枝葉並不茂密，陽光與陰影在他身上交錯映著，反倒更加刺眼。
「不不，不用了。」薩恩奇繼續東張西望，只是腳步已經朝狐狸走去，「再說了，我正在見我的同伴。」
「你能別說得像私會嗎？」狐狸回得神快，他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反正他就是故意的。
薩恩奇當然半秒就噴了，幸好這裡的草修得平整，要不他覺得自己肯定往狐狸身上跌去，就變成實至名歸的私會了，不過，這角色是不是有點不對？
「別跟我開這種玩笑！我心臟小，承受不住！」薩恩奇果斷止了腳步，離狐狸整整三大步。
「我懂，你是要說自己小心眼。」狐狸這話當然還是故意說的，在對方反駁之前，他瞥眼說道：「你要是承受不住，還是趕緊回去找同伴吧，我怕你經不住他事後的責罵。」
薩恩奇原本想反駁，聽完卻頓時無力，他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這些同事哪裡了，怎麼每個人都要在言語上欺負他呢？欺負新人？
「不用你擔心了，謝謝，我習慣被罵了。」薩恩奇嘆嘆氣，終於還是邁步來到狐狸身邊，這棵樹比人還瘦，枝葉更是無法遮蔽二人，薩恩奇抬頭望向天空，淡淡說道：「其實我覺得，柳的同行就只是一個監視者，是公會派來監視我工作的，說真的，我心裡並不好受，柳是我很好的朋友。」
狐狸並不明白薩恩奇為什麼要選在這種時候談心事，他最怕的就是談心了，除了他不會和人互換心事，更不知道如何安慰對方，「我是覺得，他有心保護你，不僅因為公會指派的任務，也正因為你們是朋友。如果你不接受單純陪同和保護的名義，那麼就說是監護人吧，在這次任務中的。」狐狸突然覺得自己講太多話了。
薩恩奇像是嚇到一樣看過去，不對，他是真的嚇到了。
「狐狸你……」薩恩奇支支吾吾了好久，心裡頭相當複雜，終於緩過神後，也不知道哪根歸隊的神經跑錯隊了，張口就問：「你有朋友嗎？」
狐狸默默看過去，薩恩奇老早就知道自己問錯問題，連忙開口叫道：「不是啦！我並不是那個意思！」
這次狐狸知道薩恩奇說的那個意思是什麼意思了，不過他一點都不介意，他根本沒有什麼可以介意的，「有。」
倘若不論生死，狐狸是有很多朋友的，但論現在，狐狸開始有點模糊了朋友的定義。
「嗯，那是當然的。喔對了，要是你願意，我們也可以成為朋友。」薩恩奇雖然是露出善意的笑容，不過那份笑容裡還是藏著剛才的訕然。
「暫時，還不用。」狐狸不知道自己拒絕得是婉轉還是直接，沒人教過他這個，他也從來沒學到。
薩恩奇只是笑呵呵的說好，他認為，成為朋友的時候，一定就是狐狸願意和他分享尋覓之人的事的時候。
薩恩奇不缺朋友，只是那些朋友關係總會糊上另一層關係，柳也一樣，但又不是那麼一樣，所以柳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朋友。
短暫又和煦的寧靜是薩恩奇先打破的，他抬頭看著閃爍飄盪的樹葉平靜的說道：「其實，直至目前，我覺得這個任務相當輕鬆，至少比在公會裡的那些訓練輕鬆多了。雖然覺得出任務很麻煩，但不用整天跟一堆法師窩在一起感覺也不錯。我知道自己不該這麼放鬆，但不知道為什麼，只要有你在的時候就感覺好像什麼事都不是那麼有所謂，呃，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大概就是有點被你感染了吧？」
果然不一樣，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了嗎？狐狸在心裡默默的哀嘆著。
「薩恩奇。」狐狸一聲輕喚後聽見法師疑惑的應了聲後才又說道：「你相信靈魂的轉世和輪迴嗎？」
「呃？靈魂？」被這麼突如其然問到的薩恩奇先是愣了幾秒才有些訕然說道：「既然是靈魂的話，那一定會有轉世的吧，雖然不確定需要多久的時間，不過，應該都是沒有人能夠堅持到的長久吧。」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這是薩恩奇最想問的問題。
「嗯。」狐狸沒有多作回應，將視線轉向法師後又淡淡問道：「那你認識自己的魂魄嗎？」
薩恩奇先是咦了一聲後才有些慌亂的看向狐狸說道：「那個、應該不太認識，那應該只有精靈和少部分很厲害的大法師才會清楚的吧？我認識的大法師中都沒有那種人喔，就算是公會的長老也一樣。」
狐狸點點頭沒有說話，薩恩奇暫時鬆了一口氣，他開始在想，是不是因為自己一直跟狐狸說些奇怪的話，才導致狐狸用另類的方法來報仇？
「對了，除非是真的非常非常特別的魂魄甚至是靈魂才會有稍稍的感覺吧，就像我說你給人的感覺很特別，大概就是因為你從本質上就比常人特別。呃，我只是舉例而已，沒有什麼意思啦！」薩恩奇原本還笑笑的，越講表情就越尷尬。
「嗯，確實如此。」狐狸再次點頭，又寧靜了一會兒後，他再度開口說道：「薩恩奇，如果你有認識能看透本質的人，可以的話請介紹給我。」
這是薩恩奇第三度驚訝了，他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只好點點頭道：「我會記住的。」
只是，當他認識了那樣的人之後，或者當他自己成為那樣的人，還能再見到狐狸嗎？薩恩奇在心中默默想著，心情也頓時沉重了起來。
多少共同出任務的同事都是萍水相逢，任務結束之後也大多還原陌路，不過就僅僅是知道了名字有了印象，除非是一見如故、日久生情、交心知己，否則領完賞之後共走一道，或各奔東西後還有聯繫的，又有幾個？
就算是年資已不算短的飛狼和羅奈，此次任務也是獨自一人，沒有什麼和昔日的好友或戰友共同進行任務，交談中也從未出現過去與任務相關的人事物。
這些薩恩奇都知道，就算這是他第一次出任務，他也知道人與人之間的聯繫有多薄弱，就像吃一頓飯，當中有沒嘗過的東西會記住名字，但久而久之，也就只有吃過的印象而已，對於那頓飯其他到底吃過什麼更是一點都不會記起來。
所以他覺得很麻煩，不管是明明任務結束後就會形同陌路卻還要在這段時間維持這段關係，或者是明明知道總要分開卻還是不能像對雲煙般看待他們。
「薩恩奇，該離開了，大街上的藝品店看過了嗎？」狐狸已經站到法師面前了。
薩恩奇這才回過神，他苦苦笑道：「逛過一些，不過沒有逛得很仔細，也沒看上什麼想買的東西，能陪我再去一次嗎？」
狐狸點點頭後回身邁步，他沒有選擇市集原路，而是習慣性的走小路了，當然跟在後方的薩恩奇直到站到大街上都還處在狀況外。
狐狸雖然不想大搖大擺的逛大街，不過有個人陪還是個法師的話，應該不會有太多麻煩找上他，雖然狐狸根本就認為自己才是法師的麻煩事擋箭牌。
之後的時間，都是狐狸被薩恩奇拉著到處進藝品店。
ns 15.158.61.8da2
